很明顯,跟湯塵的處境近似,楚先平在大覺的這兩天雖然沒有遭到什麽虐待,一直被好吃好喝伺候著,但閆懷清肯定也企圖從他身上得到更多。
作為魏長天身邊的頭號人物,若是能讓他“叛變”,無疑將給大覺帶來最多的好處。
當然了,閆懷清自知他所能開出的價碼應該都入不了楚先平的眼,或者說以楚先平如今的位置,已經很難被普通的利益所誘惑,進而做出背叛魏長天的決定。
所以他乾脆退而求其次,不求楚先平能夠叛變,只求後者可以稍稍在大覺需要的時候幫襯一把。
比如說傳回一些與大覺有關的重要情報。
比如說利用“軍師”的身份影響魏長天的一些決定。
只要楚先平能稍微做些事情,對於大覺來說或許便有著巨大的幫助。
而這便也是眼下這個老頭兒所要表達的意思。
“......”
沉香鳥鳥,屋中白發老者還在喋喋不休說個沒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麽多規勸之詞。
幾個容貌十分美豔的侍女正侍立在門外,雖然眼下才初春,但她們身上衣物已然十分清涼。
這些侍女明顯都是閆懷清安排的。
不過相比於李子木“高端美人計”的大獲成功,他這種“低端美人計”壓根沒能取得一絲成效。
畢竟楚先平雖然“舔”,但也隻舔自己喜歡的女子,並非見到個女人就降智。
所以即便這些侍女已經用出了渾身解數,可兩天以來始終沒能得逞。
不管她們在楚先平面前如何不小心走漏春光,如何搔首弄姿,如何投懷送抱,後者都無動於衷,坐懷不亂。
這些侍女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男人,因此私下裡甚至已經在討論楚先平是不是那方面有什麽難言之隱,或者壓根就不喜歡女人之類......
《劍來》
咳,扯遠了。
總之就是楚先平很好的抵禦住了美色的誘惑。
而至於他能不能抵擋得住來自大覺王朝的招攬......
“劉大人,您說完了?”
差不多一刻鍾後,白發老頭兒總算是結束了他的長篇大論。
而從頭聽到尾的楚先平只是隨口問道:
“所以皇子殿下到底願意為此付出什麽代價?”
“楚公子,此事與殿下無關。”
白發老頭兒一本正經的搖搖頭:“是老朽自願為大覺社稷盡一份力而已,包括此番來找公子也是老朽自己的決定,並非受到他人的指示。”
“......”
撇的倒是挺乾淨。
楚先平笑了笑,並未戳破這層兩人都明白的窗戶紙,只是順著老頭兒的話再問:
“好,那不知劉大人能為此付出什麽?我又能因此得到什麽好處?”
“這個麽......”
老頭兒眯了眯眼,壓低聲音回答:“錢財之類公子定然瞧不上眼,據老朽所知公子如今的權勢更是極大。”
“不過恕老朽冒昧的問一句。”
“不知公子覺得他日若是你與魏公子反目,你手下的人是會幫你,還是幫魏公子?”
“柳大人,你究竟想說什麽?”
楚先平表情不變,澹笑道:“直說便是,我這人不喜拐彎抹角的。”
“呃......”
老頭一愣,沒想到楚先平這麽不按套路出牌,一時間不由得有點尷尬。
不過他很快也就調整過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好,那老朽便直說了。”
“楚公子,只要你肯答應老朽方才所提之事,那老朽便可幫你在暗中建立一股隻屬於你的力量。
”“人、錢、物,這些都不是問題,皆可由我大覺來出。”
“如此一來公子便有了幾分自保之力,再不必怕魏公子有朝一日過河拆橋。”
“楚公子,你覺得這個條件如何?”
“......”
由大覺出錢、出人、出力,幫楚先平建立一支脫離了魏長天,隻屬於他自己的隱秘勢力。
老頭這話說的好聽,但其中句句都在挑撥楚先平和魏長天的關系。
畢竟建立這樣一股力量的前提,就是他們兩人之間一定存在著反目的可能。
而使用這樣一股力量的前提,則是兩人已經到了反目的地步。
所以,這個條件說白了就是在給楚先平和魏長天之間埋釘子。
更何況既然是大覺出人出錢,那這樣一個勢力又怎麽可能只會聽令於楚先平......
以上這些,楚先平不可能不明白。
但老頭也不怕楚先平明白。
畢竟如果楚先平有意防魏長天一手,那借由大覺來做這件事將會是最省力、也是最隱蔽的方式。
而如果楚先平真的無比信任魏長天,相信後者不會做那種“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事......這怎麽可能。
任何一個手握大權的人臣,除非是傻的,否則怎麽可能不會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卸磨殺驢。
伴君如伴虎,哪怕再受寵信,但只要一步走錯或許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這道理誰不懂得?
所以,楚先平定然也是一樣。
很明顯,老頭兒這是認定了楚先平不可能對魏長天死心塌地。
只可惜他不知道傀儡丹這玩意兒的存在。
從理論上來講,已經當著魏長天的面服過傀儡丹的楚先平壓根就不會有叛變的可能。
除非他不要命了。
所以,哪怕只是為了自己的命,楚先平接下來也大概率會如同拒絕那些侍女一樣義正嚴詞的拒絕掉老頭兒的提議。
又或者他會虛與委蛇,從老頭兒嘴裡套出更多東西。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以上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
只見楚先平沉默了半晌,然後才抬頭盯著白發老者,緩緩問道:
“劉大人,實話實說,魏公子對我極為看重,我亦從未覺得他會做藏弓烹狗之事。”
“不過你有句話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不論何時,多給自己留條退路總歸不會有錯。”
“......”
說到這裡,楚先平頓了頓,表情似乎有些糾結。
而對面的老頭兒卻是大喜過望,秉住呼吸死死盯著他,直到終於聽到了那個讓他心中一塊巨石落地的答桉。
“可以,此事我可以答應。”
“不過我要跟閆懷清當面談。”
“這......”
老頭兒臉上的笑容一僵,猶豫片刻後咬牙回道:
“好,老朽會稟告殿下。”
“嗯,那就有勞劉大人了。”
“......”
輕輕衝老頭兒拱了拱手,楚先平不再說話。
他臉色平靜、氣息平穩,並無半點傀儡丹發作的跡象。
已經動了背叛的心思,但卻沒有暴斃而亡。
如此情況不外乎只有兩種可能。
一、他沒有背叛魏長天。
二、他服過的那枚傀儡丹是假的,或者他已經通過不知什麽法子,解開了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