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無緣,來生再許終身】
當湯塵看到絹面上的這行小字、聽到李子木的話時,他就像是傻了一樣呆呆的怔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
所以......李子木都知道了麽。
她知道自己說了謊,知道自己去找了魏長天,知道自己所做的“犧牲”......
也對,畢竟這些事又如何瞞得過她。
只是自己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呢?
愣愣的看著李子木,湯塵心中一陣絞痛。
而另一邊,李子木則是死死咬著嘴唇,眼眶已是一片濕潤。
向來緣淺,奈何情深。
雖然“恨不相逢未嫁時”這句話用在此處不太恰當,但表達的感覺卻是合適的。
要不是楚先平“早”來了一步,李子木與湯塵之間不見得就會是這般結局。
微風輕拂,兩人相距僅有半步,但好似卻也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於是,他們就這麽相對站著,久久不語。
而至於站在更後面一些的魏長天......
雖然他看不到手絹上繡的字,但卻能聽見李子木的“配音”,所以當下的表情也同時十分精彩。
好家夥!
我直接一個好家夥!
來生再許終身?
這一句話就頂得上千言萬語啊!
李子木是怎麽想出來的!也太渣了吧?!
這波絕殺湯塵怎麽可能抵擋的住??
這不得立馬留下來跟楚先平“決一死戰”?!
很明顯,在魏長天看來,李子木這番操作簡直就是效果拉滿,認定了湯塵絕對扛不住,一定會“回心轉意”的留下來。
畢竟如果今生有機會,誰又甘願將希望寄托在什麽狗屁“來世”?
再者說李子木這句話都擺明了告訴湯塵——老娘喜歡你。
湯塵這要是再不“背水一戰”,對得起他天道之子的身份?
所以......嗯?
突然,魏長天眼神一滯,嘴巴也不可置信的微微張大。
因為就在剛剛,不遠處的湯塵竟做了一個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決定。
哈??
走了???
看著那團泛起陣陣漣漪的黑霧,魏長天快步走到近處,表情要多驚訝有多驚訝。
不是,就這麽走了?
連句話都不說?
難道他看出了李子木是在玩他?
不對,那個黑豬沒出來,湯塵沒施展讀心術啊......
“呃,眼下的情況......”
扭頭看向同樣愣住的李子木,魏長天摸了摸鼻子問道:“應該不在你預計之中吧?”
“......”
“不在。”
李子木低了低頭,回答的有些晚:“我以為他一定會留下的。”
“我剛剛也這麽覺得。”
魏長天遺憾的搖搖頭:“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李子木抬頭看著已經重歸平靜的黑霧,喃喃小聲重複了一遍。
而她的“可惜”與魏長天的“可惜”,或許並不是一個意思。
“行了,既然人都走了,那就這樣吧。”
撇了撇嘴,魏長天倒是對此不太在意,很快就恢復了澹定。
對他來說湯塵並非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不能收為己用也無傷大雅。
唯獨就是這樣一來自己或許便要找機會去一趟大覺了。
畢竟不論是“讀心”還是“觀心”作用都很大,自己是一定要弄到手的......
“對了,你剛剛就不怕他用讀心術?”
想到這裡,魏長天突然問向李子木:“萬一他用了,你怎麽辦?”
“他不會的。”
李子木搖搖頭:“即便用了,
他也看不出我所言是假。”“看不出?”
魏長天皺了皺眉,語氣亦變得有些冷:“我不是告訴過你湯塵的讀心術並非一般的識人之術,而是特殊的神通,絕不會出錯的麽?”
“你難道當我的話是耳旁風不成?!”
“噗通!”
“公子息怒!”
“奴婢自不敢忘記公子所言!”
見魏長天有些動怒,李子木立刻便俯身跪倒,連自稱也改為了“奴婢”。
她先是趕忙承認了錯誤,然後才小聲解釋道:
“只是奴婢此前已試過一次,確曾騙過了他。”
“你試過?”
魏長天眯著眼睛,一臉不信:“那你說說,你是怎麽騙過他的?”
“這個......”
李子木低了低頭,輕聲回答道:
“其實很簡單。”
“只需先騙過自己便可。”
“......”
先騙過自己?
聽到這個答桉,魏長天不由得愣了一下。
什麽意思?
李子木先反覆告訴自己是真的喜歡湯塵,然後等自己信了之後再去騙湯塵?
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是......
但是感情這東西又不是什麽“客觀事實”,而是百分百的“主觀判斷”啊!
所以李子木如果相信了自己是喜歡湯塵的,那不就是真的喜歡嗎?
這特麽還能叫“騙”?
等等,也不對。
畢竟從李子木現在的表現來看,她好像確實知道自己是在欺騙湯塵......
所以李子木是如何做到在“騙過自己”的同時又能時刻保持著“清醒”的?
服了。
你們聰明人騙個人都要這麽複雜的嗎?
魏長天越想越亂,本來還想再問問李子木,不過又覺得後者即便說了自己大概率也還是想不通,於是便懶得再管。
“行了,起來吧。”
“反正湯塵現在也回去了,你記得下次再有類似的事不要自作主張便好。”
“是,奴婢定謹記公子教誨......”
認真點了點頭,李子木緩緩站起身子。
她看著魏長天的側臉,好像還準備說點啥。
不過還未等她開口,不遠處的黑霧便又是一陣晃動。
是楚先平回來了。
......
“楚兄!”
臉上瞬間露出一絲笑容,魏長天第一時間便迎了上去。
而李子木的表情也變得欣喜,跟剛剛那個“送別情郎”的癡情女子判若兩人。
兩人的反應都很快,不過剛從黑霧中出來的楚先平卻仍舊察覺到了一絲異樣。
他看看魏長天,又看看李子木,旋即小聲問道:
“公子,方才發生什麽了麽?”
“啊?沒事,回去的路上再說。”
魏長天重重拍了拍楚先平的肩膀:“走吧,今天沁兒特意囑咐我要給你接風,她早就在家等著了。”
“是。”
楚先平還是一如既往的從不多問,應了一聲,又向著李子木點點頭,然後便跟著魏長天向門外走去。
不過就待兩人走出幾步之後,卻發現李子木竟站在原地沒動。
“怎麽了?”
回過頭來,魏長天不解道:“走啊,愣著幹什麽?”
“公子......”
看了看同樣有些疑惑的楚先平,李子木低頭小聲說道:“你們先回吧,我在這裡再等等。”
“等?”
魏長天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李子木的意思。
他雖然覺得李子木等也是白等,但思考片刻後卻也沒有阻攔。
“行,那你在這等著吧。”
“楚兄,咱們先走。”
“是......”
楚先平又一次點了點頭,不過心中疑惑卻是更甚。
他不知道李子木在等什麽,但卻知道自己現在不該問。
於是他便隻好一面跟在魏長天身後向外走,一面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而此時,李子木也正在笑看著他。
四目相對,又在片刻後分開。
對楚先平來說,這感覺很熟悉。
但又有一些說不清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