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另一邊,就當小販著急忙慌的收拾著攤位,準備今天就出城逃難之時,已經走遠的魏長天則是將剛剛隨手買下的耳墜遞給楊柳詩。
“拿著吧。”
“謝謝相公。”
楊柳詩笑著接過小盒,仔細收入袖中後抬頭說道:“相公,這可是你第一次給奴家買首飾哦。”
“是麽?不記得了。”
魏長天不以為意的搖搖頭:“再說我看你平日裡也不怎麽戴首飾。”
“嗯......倒也是。”
楊柳詩笑了笑,唇紅齒白。
確實,也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她就已不再戴這些金銀飾物了,整個人也因此看起來少了幾分魅惑,多了些素雅。
不過雖然不戴首飾,但看得出她現在還是很開心的。
“相公,方才你嚇那人做什麽。”
回頭看了一眼那正在收攤的小販,楊柳詩笑道:“說的好像你真會屠城一樣。”
“那倒不會。”
魏長天撇了撇嘴:“但是到時候我至少得讓大部分人相信我敢屠城。”
“相公可想好要怎麽做了?”
“有個大體的想法了,等回去之後再琢磨琢磨。”
“嗯......”
“......”
走在熱熱鬧鬧的街頭,魏長天和楊柳詩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張三和李子木稍稍落在後方,最後面的則是楚安和秦荷。
這倆人此時的表情明顯有些如釋重負,同時還帶著些驚訝,應該是沒料到魏長天竟然如此“大度”。
再加上他們也多少聽到了一些楊柳詩和魏長天的對話,得知後者其實並不會屠城,因此對魏長天的印象不由得又改觀了不少。
“我就說吧,魏公子是個好人。”
悄悄拉了拉楚安的衣袖,秦荷頗為自得的小聲說道:“坊間那些傳言信不得,我看人一向很準的。”
“嗯。”
抬頭看了眼前方魏長天的背影,楚安若有所思的附和道:“不管魏公子是好是壞,他總歸是我們的恩人。”
“只是......”
“只是什麽?”秦荷疑惑地眨了眨眼。
“......沒什麽。”
楚安搖搖頭:“就是想到些別的事情。”
“哼,你總是這樣。”
秦荷故作不滿的掐了楚安一下:“不說拉倒,我還不想聽呢。”
“哈哈哈,以後不會了。”
楚安笑著承諾一句,視線逐漸下移,最終落在魏長天的衣角之上。
黑色綢緞面料,沒有任何圖案和雲紋,只是隱隱約約繡著一個同樣是黑色的、小小的“魏”字。
目光很快挪開,楚安的表情沒什麽變化。
這件衣服是魏長天新換的,他只見過兩次。
一次是今天。
一次是那一晚。
所以,真的是魏公子麽?
是他先綁了自己,然後又救了自己?
可他為何要這麽做?
明明魏公子並看不見燭龍......
低了低頭,楚安的腦海中閃過無數疑問,對魏長天的懷疑再次湧上心頭。
而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際,前方的魏長天就像是察覺到什麽一樣,恰也微不可查的回過頭來看了一眼。
沒錯,他今天的確穿的是那晚的外袍。
並且這不是由於疏忽而導致的紕漏。
魏長天就是故意給楚安看的。
......
......
太陽從正空漸漸西落,之後的一個時辰魏長天幾人一直在大觀園附近溜達。
又買了幾樣東西,找了家茶館喝了點茶,過程並沒什麽好說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茶館裡的說書先生“緊跟時事”,竟恰好在講魏長天的“光輝往事”。
當然了,在說書人的嘴裡,魏長天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無法無天、喪盡天良的大魔頭。
從最早的殺宰相,到之後扶持“弑父惡女”寧玉珂自立為王,再到後來的殺寧永年、殺閆煥文、殺呂鴻基......
總之不管是不是魏長天乾的事,反正屎盆子統統都扣到了他的頭上。
並且說書人還積極發揮想象力,給這些故事增添了許多“勁爆”的細節。
比如說魏長天出生那天出現了天狗食日的異象;比如說魏長天被發配至蜀州之後立馬便與寧玉珂有了私情;比如魏家的小女魏巧玲也不是善茬,飼養著諸多凶獸,且以欣賞猛獸食人為樂......
別的還好,聽到最後一條時魏長天實在沒忍住,當時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笑得樂不可支。
而見他這幅樣子,那說書人立馬便板著臉說其並非胡言,一切皆有人親眼所見。
“這位公子,你不要覺得老朽是在嘩眾取寵!”
“你可知那小邪女養有一條名為大鬼的惡犬!”
“那惡犬雙頭四目,極其凶殘,每日皆要食一孩童!”
“......”
以上都是說書人的原話,令周圍茶客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也讓魏長天明白了“文學工作者”的心理素質有多強,竟能把自己胡編亂造的事說的這樣言之鑿鑿......
並未糾正自己其實與寧玉珂沒有私情,也沒糾正大鬼其實就是一條普通的狗,並未長有兩個頭。
魏長天就這麽饒有興致的聽了一陣關於自己的“軼事”,然後在黃昏時離開了茶館,坐車去往城東秦荷提議的一家酒樓吃晚飯。
酒樓的名字叫“醉仙居”,在永定城頗有名氣,其私釀的醉仙酒更是十分出名。
一行人到時已是酉時初,酒樓之中已有不少食客,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場面頗為熱鬧。
秦荷早已差人來訂了雅間,因此眾人便直接去到二樓落座,不多時便有各式山珍海味,以及醉仙酒端了上來。
具體吃飯的過程就不再細說,總之這醉仙居的菜與酒都確實不錯,眾人說說笑笑,氣氛一片和諧。
不過就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時,醉仙居外卻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幾位客官真是不巧,小店眼下剛好客滿,您幾位不如換一家酒樓?”
肩搭毛巾的夥計在門口迎上幾人,滿臉堆笑的連連道歉:“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醉仙樓客滿是常有的事,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往往也不會為難店家。
但這幾人卻有些蠻橫,只見那為首之人瞥了一眼店夥計,然後便冷冷說道:
“去給我們騰一雅間出來!”
“啊?這、這......”
小夥計一愣,訕笑著剛想說點什麽。
只是還未等他說出口對面幾人便好似已然不耐煩了,竟一把將他推開,向著不遠處的樓梯徑直走去。
“我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