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後,馬車停在了總兵府門口。
自打魏長天跟徐青婉結婚之後便搬進了如今住的這棟更大的府宅,而此前那棟離總兵府很近的小宅,連同旁邊李素月的宅子便都空了出來。
不過這兩棟小院如今也沒閑著,一棟給了杜常,一棟經過改建後變成了“保密局”。
共濟會、同舟會、甚至懸鏡司傳來的所有情報都會在這裡匯總,再由楚先平和杜常進行篩選,挑出一些比較重要的匯報給魏長天。
有了這麽一個專職機構之後,魏長天手中的整個情報網絡便變得更為通暢,情報和指令的傳送效率也更高,可以說作用巨大。
唯獨就是“保密局”這個名字有點太過現代,後來在杜常的提議下改為了“天機院”。
嗯......其實大寧已經有一個專門靠倒賣情報為生的“天機樓”了,魏家全員上榜的《大寧黑白榜》便是出自他們之手。
魏長天記得剛到蜀州時還曾經看過這份榜單,自己名列黑榜二十七。
也不知道這麽久過去了,排名有沒有上升一點。
想到這,魏長天突然來了興趣,便拉開車簾跟張三簡單交代了幾句。
然後張三很快就從天機院弄來了一份最新的《大寧黑白榜》。
“好,我看看。”
接過紙張粗糙的小冊子,魏長天饒有興致的翻開,直接略過前面的白榜,開始查看最新一期的黑榜排名情況。
嗯......
大體情況差不多,基本上還都是老熟人。
秦正秋依然位列榜首,說明他失蹤的消息並未泄露出去。
魏賢志依舊位列第二,說明他最近在京城沒少殺人。
第三還是那個叫什麽鬼頭刀潘武的......有機會可以結識一下。
第四......
嗯?
看到第四位的時候,魏長天不由得一愣。
因為他竟然看到了寧玉珂的名字。
與殺人無數的前三位相比,估計連雞都沒殺過的寧玉珂正常情況下無論如何也稱不上“惡人”。
因此她之所以排在第四,隻可能是因為她的造反之舉。
好家夥,原來這天機樓跟大寧朝廷是穿一條褲子的......
在魏長天看來,一口氣獻祭了原州城三百萬人的寧永年才應該是頭號大惡人。
當然了,此事真相知道的人並不多,天機樓沒查出其中原委倒也正常。
不過即便後者知道真相,想必也是不敢把寧永年的名字寫上來的。
“切......”
撇撇嘴,魏長天頓時對這份並不“客觀公正”的榜單沒了興趣。
視線快速下移,掠過一眾熟悉的名字之後,終於在第四十八位找到了自己。
上次是二十七,這次是四十八......怎麽排名還下降了??
黑榜一共五十人,自己竟然馬上就要跌出榜單了??
魏長天心中大感驚訝,定睛往自己名字後面的小字看去。
【天吉十四年九月初九,於京城刀斬當朝宰相】
【天吉十五年二月初二,於蜀州春龍詩會連作九首傳世之篇,引渡真龍】
【天吉十五年四月十八,於原州城下孤身敵萬軍,一招敗蒙適,一刀斬三品】
【天吉十五年六月廿四,於西漠戈壁龍門客棧敗三品......】
【......】
一樁樁一件件,自己當眾乾過啥事基本都被記錄在冊。
上次看的時候還只有第一條呢,想不到如今已經密密麻麻記了七八行了。
很明顯,在天機樓看來,自己乾的很多事情並不算“惡行”,尤其像春龍詩會作詩、原州城下救梁振這些更屬於是“俠義之舉”。
有善有惡,兩相抵消,所以自己的排名才會下降......
嘖嘖嘖,也不知道等自己帶兵把三十萬平叛大軍都給滅了之後,排名能不能衝進前五。
“什麽狗屁玩意兒,浪費老子時間......”
搖搖頭,魏長天隨手把小冊子丟到一旁,然後便彎腰鑽下馬車。
總兵府還是此前那般樣子,朱紅色的大門高大氣派。
不過刻有“總兵府”的牌匾卻是已經摘掉,換做了“梁府”二字。
這也正常。
畢竟如今梁振已不是蜀州總兵,而是蜀國兵部尚書了。
“......”
“物是人非啊......”
看著正在叩門的張三,魏長天突然沒來由的感歎了一句。
......
一刻鍾後。
事實證明,魏長天剛才的那句感歎並不怎麽準確。
別的不說,最起碼梁振的老婆還是如同此前那般大,跟魏長天在京城見到的那次一模一樣,並沒有半點“物是人非”之感。
“嬸嬸!”
“長天,快過來讓嬸嬸看看!”
“嬸嬸來蜀州這麽些日子也不見你過來,平日裡都忙些什麽呢?”
“......”
跟“大嬸嬸”客套了半天之後,魏長天毫不把自己當外人的上桌吃飯,同時也見到了梁沁。
能看得出後者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吃飯時總是偷偷往這邊看。
不過魏長天不怎麽習慣在吃飯的時候聊正事,便隻跟她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家常。
就這樣,一頓飯吃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然後大嬸嬸就稱自己不舒服,要獨自回屋休息一會兒。
魏長天和梁沁自然懂得其中意思,畢竟前者臉上的喜色實在太過明顯,怎麽也不像是身體有恙的樣子。
“......”
“長天哥,你今日怎麽來了?”
將迫切想要將自己嫁掉的母親送出屋外後,梁沁慢慢回到魏長天對面坐下:“如今你與爹爹不是都很忙麽?”
“是挺忙的。”
魏長天點點頭,舉起茶盞喝了口茶:“過幾天我與梁叔便要帶兵去廣漢了,最近一直在忙著調度軍隊的事。”
“是麽?”
梁沁低了低頭,眉目間有些擔憂與失落:“那你們此去......多久回來?”
“等到將朝廷軍隊打退就回來了。”
魏長天笑道:“快的話也就一個月吧。”
“嗯,我知道了......”
梁沁輕輕點頭,手指不自覺的捏在一處。
她如今這幅樣子與此前大大咧咧的性格相距甚遠,也難怪梁振會有所擔憂。
不過魏長天卻大約能猜出她為何會變成這樣,便故意打趣道:
“咦?這次你怎麽不嚷嚷著要跟去了?”
“啊?”
梁沁一愣,登時便抬起頭來:“我、我可以去麽?”
“沒什麽不可以的。”
魏長天笑了笑,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走吧,陪我去院中走走。”
“正好與我說說你是怎麽想的,怎麽才半年光景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
相同的問題,梁振夫婦其實早就問過無數次了。
而梁沁此前一直都沒有回答,也可能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但這次她卻沒有半點猶豫。
“嗯。”
“長天哥,我、我其實有好多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