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
當已經帶領蜀軍突圍成功的梁振和楚先平看著彼此愣愣出神時,便意味著他們已經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畢竟即便隔著十幾裡,但那道從天際墜落的劍氣卻依舊太過明顯,想不注意到都難。
更何況韓兆也已經傳來了消息,證實確實有一隻數萬人的隊伍方才意欲截攔蜀軍的突圍路線。
所以......震山營究竟是被誰打退的?
梁振第一時間便派斥候去偵查過。
得到的結果是戰場之上只有四千多具敵軍的屍首,除此之外便再無其它痕跡。
而這也就意味著,擊退震山營的並非軍隊,應該只是一小波高手而已。
可是,究竟是什麽配置的一群人才能殺掉四千訓練有素的成製式軍隊?並且最終還能全身而退?
那驚世駭俗的一劍究竟又是誰施展出來的?
就在梁振和楚先平一頭霧水,不知道是誰救了蜀軍一命的時候,韓兆的第二封密報又傳了過來。
而這封密報也終於還原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直到此時兩人才明白,原來先是魏長天孤身一人前去拖延震山營,然後又有一個神秘人一劍斬殺三千卒,最終成功將這支險些便要給予蜀軍致命一擊的震山營嚇退。
雖然事情經過已經清楚,但這樣一個過程卻並沒有讓梁振和楚先平的表情平複下來,甚至要更加驚愕。
因為韓兆的密報中明確表示——
魏公子,如今確已三品。
作為魏長天的頭號心腹,楚先平再清楚不過前者突破四品才不到一個月。
所以怎麽這就三品了??
更關鍵的是,怎麽可能有人能夠一劍斬三千卒???
這可不是三千普通人,而是三千個最起碼已經入品的武人啊!
中三品可以以一敵百,上三品可以以一敵千......這是大家對於高品階武人戰力的籠統概括。
在這個體系當中,二品高手、即便是二品後期的高手,最多也就能做到“兩千人敵”。
雖然兩千和三千聽起來差不太多,但要知道“兩千人敵”的意思是一個二品高手可以與差不多兩千個低品階武人“相敵”,而並非是斬殺兩千人。
“敵”和“斬”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本就天差地別,就更別說“一劍斬三千”了!
試想這世間如果真有這種高手,那隻消一個就能完全左右一場戰爭。
一劍三千,十劍三萬,有多少兵也不夠這麽殺啊!
就離譜!
此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梁振和楚先平如今會有這種反應倒也正常。
可韓兆的密報又說的言之鑿鑿,不由得他們不信......
“楚公子,如今我們還是要立刻找到長天才行。”
沉默半晌之後,梁振終於是開口說話了:“並且他剛經歷過一場大戰,如今的處境或許不是很好。”
“嗯,我會派人去找的。”
點點頭,楚先平分析道:“韓將軍既然說沒有發現公子,那就說明公子應該已經逃掉了。”
“就是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或許正在往我們這邊來也說不準。”
“梁將軍,如今我們還是要照計劃行事。”
“公子既然孤身一人救下了蜀軍,我們便更不能辜負他這般苦心。”
“我明白。”
神色複雜的攥住腰間刀柄,梁振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梁沁。
“唉,但願長天他沒事吧。”
......
......
醜時,廣漢縣城。
距離蜀軍突圍過去兩個時辰,無人防守的廣漢城自然便也就落入了平叛大軍手中。
一隊隊黃甲兵卒已經舉著火把入城,將城中各處要地牢牢佔據,想必很快便會完全接管整座城池。
城中百姓此時當然則都躲在家裡,連燈都不敢點,生怕被當做叛賊掉了腦袋。
而此時就在某一間同樣漆黑一片的小屋中,昏迷了將近一個時辰的魏長天終於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
醒來之後,魏長天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先眯著眼一動不動的觀察了一番四周的情況。
雖然沒點燈,但借著皎白的月光倒是也能看清楚。
一張小床,自己躺著。
一張小桌,桌面擺著星辰刀鞘。
一把小竹椅,上面坐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婆。
一個小木盆,盆沿搭著一條滿是血跡的長巾。
這就是視線范圍中值得注意的全部。
如果綜合到一起的話,那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甚至有些寒酸的民宅。
雖然還不知道自己被隨機傳送到了哪裡,不過這明顯不具備什麽危險的場景倒是讓魏長天輕輕松了口氣。
還好,沒特麽的直接傳送到朝廷大軍的營帳裡面就已經不錯了。
當然了,如果換做是蕭風,現在睜眼看到的怎麽也得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或者嬌媚的美少婦吧......
“咳!咳咳咳!”
假裝乾咳了幾聲,成功引起老嫗的注意後,魏長天便緩緩從床上坐起。
而前者看到他醒來也不怎麽驚訝,只是顫巍巍的倒了碗水,然後就不再動彈,似乎在等待著魏長天自己走到桌邊去喝。
“......”
魏長天見狀不由得一愣, 並未立刻下床,而是輕輕衝老嫗拱了拱手。
“婆婆,不知此處是哪裡?”
“......”
“呃......小子被仇人追殺,僥幸逃脫後便力竭暈了過去,可是您救了我?”
“......”
連續兩個問題老嫗都沒回答,不過她倒是扭頭深深看了魏長天一眼,似乎對後者的說法持懷疑態度。
得,看來自己應該是直接傳送到人家院裡之類的了。
摸了摸鼻子,魏長天暫時也沒再說話。
目前來看這個老婆婆應該就是一個普通人,並且大概率還是個啞巴,對自己倒是構不成任何威脅。
當然,如果想要確保萬無一失,自己應該把她殺了或者綁了。
不過魏長天當然還不至於冷血到這種程度,所以沉吟片刻後就盤腿坐好,自顧自開始檢查自己的傷勢。
一間小屋。
一個衣著樸素、滿頭白發的啞巴老嫗。
一個滿身傷口、赤裸著上半身的年輕男子。
這副場面怎麽看都有些古怪。
直到魏長天檢查完傷勢,才再一次打破了這份沉默。
“婆婆,家中可是只有你一人?”
“......”
“不知小子可否借住一晚?”
“......”
老嫗依舊沒說話,只是慢慢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