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
在魏長天再三保證不會讓徐青婉輸掉那二十兩銀子之後,小徐同志終於是將信將疑的止住了哭。
直到此時,她也終於知道臉紅了。
手忙腳亂從魏長天懷裡掙脫出來,一雙小手擦擦眼淚捏捏衣角,總感覺放到哪裡都不對。
最後還是魏長天開口緩解了一下屋中的尷尬氣氛。
“咳,沒吃晚飯吧,今天是臘八,我讓廚子做了點臘八粥,應該還熱”
一邊說話,一邊從食盒裡拿出一隻陶罐,魏長天笑道:“正好我也沒吃飽,陪你再喝點粥。”
“喔”
徐青婉低著頭,飛快的將桌上的小木盒拿走藏在身後,魏長天則是隻當沒看到,捧起陶罐倒了兩大碗臘八粥出來。
臘八粥顧名思義,是要最起碼湊夠八樣的,願意多放當然也無所謂。
就比如說魏長天這種大戶人家,一碗粥裡亂七八糟至少就放了有十來種材料。
除了尋常的大米小米、薏米蓮子,還有紅棗、核桃仁、葡萄乾等等尋常人家不會放的食材,粥香瞬間便充滿了整個房間。
“喝吧。”
遞給徐青婉一雙筷子,又從食盒裡拿出幾碟小鹹菜。
魏長天率先捧起碗來喝了一大口粥,然後又美滋滋的吃了口李素月做的醃辣椒。
徐青婉本來還想著先去洗一下臉呢,結果見魏長天吃的這麽香又有些忍不住,最後乾脆也不管臉上的淚痕了,捧著碗便同樣開始小口喝了起來。
“吸溜吸溜”一大一小兩道聲音回蕩在屋中,大的是魏長天發出的動靜,小的則是“邊哭邊吃”的徐青婉。
不過她這次倒不是因為難過才哭,而是被辣椒辣的。
“哈哈哈哈,原來你不能吃辣啊。”
魏長天故意又塞了一根醃辣椒到嘴裡,笑道:“蜀州陰冷,不能吃辣將來可容易得關節炎。”
“關、關節炎?”
徐青婉瞪著淚汪汪的大眼睛,一臉不解:“什麽是關節炎?”
“咳,就是骨寒。”
魏長天換了個說法,搖頭晃腦道:“萬一落下病根我可不伺候你。”
“誰、誰要你伺候”
徐青婉臉更紅了:“總、總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那也沒有你奇怪。”
魏長天突然板起臉來,嚴肅道:“剛才的問題還沒有回答我呢。”
“為什麽沒回我的信?為什麽調來蜀州也不提前告訴我?”
“我”
徐青婉把碗放下,低著頭支支吾吾好似是在回答,但又聽不太清。
“我、我想給你寫信的”
“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
魏長天直接搬著椅子坐到徐青婉身邊,不滿道:“你說大聲一點。”
“喔”
徐青婉飛快抹了一下眼角,跟蚊子哼哼一樣委屈巴巴的解釋道:
“但、但是我每次一提筆就哭總是不等寫完紙就濕透了所以就沒有寄給你”
“你、你莫要生氣好不好”
輕輕拽了拽魏長天的衣角,小徐同志一臉忐忑。
而魏長天聞言則是一愣,好半晌才深吸一口氣正色道:
“你就不會一邊擦眼淚一邊寫嗎?”
“”
這下輪到徐青婉愣住了。
她張著小嘴不知該如何回答,幸而魏長天只是逗她一下,緊接著又問:
“那來蜀州的事呢?就算你寫不了信,
但從京城調到蜀州,此事定要我爹點頭才行吧。” 魏長天分析道:“可我爹也沒告訴我,是不是你不讓他說的?”
“嗯、嗯”
徐青婉依舊拽著魏長天的衣角:“我、我怕跟你說了,你不許我來”
“”
魏長天語氣一滯:“你是傻子嗎?”
徐青婉憨憨的搖了搖頭:“不、不是”
“???”
看著小徐同志這幅智商不超過五十的樣子,魏長天險些要笑出聲。
“嗬嗬咳!喝粥吧!”
“喔、喔”
徐青婉此時也察覺到了自己好像有些笨,羞的趕緊低頭喝粥。
魏長天看了她一會兒,把自己碗裡的粥底仰脖乾掉後突然又問:
“好喝嗎?”
“好、好喝”大碗之後傳來一個十分真誠的回答。
“”
餓了吃什麽都香,這句話很多人估計都深有體會。
當你餓的時候想到饅頭都會流口水,但當你已經吃飽的時候,什麽美味佳肴卻都好似食之無味。
所以沒吃晚飯的徐青婉覺得這臘八粥好喝可以理解。
但魏長天明明已經吃過火鍋了,眼下卻也笑著點了點頭。
“嗯,我也覺得挺好喝的。”
喝過粥,兩人又坐著說了會兒話。
徐青婉講了這三個月京城發生的一些事情,魏長天則是有選擇性的說了自己在蜀州的所見所聞。
至於楊柳詩和梁沁他倒沒有藏著掖著。
畢竟這玩意兒藏也藏不住。
對此小徐同志要說不在乎那肯定是假的,不過她卻也沒多說什麽,估計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時間就這樣很快便至亥時,窗外的夜已經很深了。
孤男寡女在如此情況下共處一室,如果換做前世,除非是男方腦子被驢踢了才有可能扭頭走人。
但眼下畢竟還是開放程度並不高的古代,因此魏長天雖然內心挺想留下過夜,不過卻也知道像徐青婉這種“正經”女子應該不會答應。
好事多磨,拉倒吧。
“你趕了這麽多天路,今晚早些休息吧。”
站起身,魏長天遺憾道:“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你。”
“嗯。”
果不其然,徐青婉雖然有點不舍,但也只是出於想多跟魏長天待一會兒的心理,壓根並沒有“提前獻身”的打算。
“路上慢些。”
“知道了。”
魏長天把陶罐等物收回食盒,伸手又想去拿那根破破的紅繩。
不過徐青婉卻在這時突然喊住了他。
“等、等一下。”
“怎麽了?”
“這個給你”
將手伸到腦後輕輕一拽,柔順的青絲瞬間滑落。
徐青婉將取下的紅繩遞到魏長天眼前,輕聲說道:
“原本應是給你繡個香囊錢袋的,可我不會作女紅,跟娘學了好久也沒有學會你莫要嫌棄呀。”
“”
接過嶄新的紅繩,魏長天揣進胸口收好:“不會行了,那我走了啊。”
“嗯再、再等一下。”
“又怎了?”
魏長天一臉疑惑的扭回頭來。
不過徐青婉這次卻是沒說話,只是輕輕拉住他的衣袖,然後便在魏長天驚訝的眼神中忽然閉上眼睛,跟烈士赴死一樣把薄薄的嘴唇往前一送。
“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