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元煥很想遵從朝廷的非正式文書,以及家族親筆信裡面的囑咐。
但是他明白,就算他們這三千人全部死在這裡,也沒有絲毫的意義。
裴璟還是一樣可以攻入臨朔宮宮內,取走他想取走的一切東西。
因此他思考再三,還是決定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
他向裴璟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說道:“裴總管,我們願意交出府庫的大門控制權。”
“你們所需要什麽物資,但可放心取走,只希望你我兩支軍隊,不要發生任何的衝突。”
“這樣的話,也不至於讓朝廷的臉面太難看。”
直到現在,元煥還是不大不小地威脅了一下裴璟,只是為了讓他不要做出太過分的行為,起碼不要傷害他們這些人的性命。
只可惜,裴璟是那種軟硬不吃的男人。
他笑著對面前的這名折衝郎將元煥說道:“如今再說這個,就已經太晚了。”
“這個條件剛才可以,可是現在不行。”
元煥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他自認為已經把自己的姿態放到最低了,沒想到這裴璟竟然還是不願意罷休。
他額頭上的青筋條條綻出,單手握著橫刀的刀柄,手指卻越握越緊,甚至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這一刻,他無比的想抽出自己的配刀一把,將面前的裴璟砍死。
而裴璟看到他這副作態,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驚慌的神色,而是一臉平淡地看著這個元煥。
旁邊的幽州軍將領和士兵,也是對元煥虎視眈眈,一隻手也握上了自己橫刀的刀柄。
但凡他再有一點過分的舉動,這些人就能拔出自己的佩刀,上前當場將他砍死。
這些幽州軍的將領,有的本來就是一心想要從賊的,對朝廷沒有半分的忠心,現在也隻對裴璟無比的忠誠。
他們可不管這元煥是什麽關隴軍事貴族元閥家的子弟,他們只知道面前這個人,有可能對裴璟造成威脅,這就足夠了。
元煥最後還是松開了那個緊緊握著橫刀刀柄的手,甚至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沒有那種向死而生的勇氣。
不過,元煥確實有些不太明白。
裴璟擺明了不願意就此罷休。
可是他就算不願意罷休,又能怎麽樣呢?
元煥在心裡已經開始考慮,難道這裴璟要搬進這臨朔宮來住不成嗎?
不過片刻之後,他又在心裡暗暗地搖了搖頭,他認為裴璟估計暫時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
如果裴璟真的這樣做了,恐怕朝廷就是沒有能力攻打他,也會想盡辦法創造條件來攻打他。
因為有人住進臨朔宮的這種行為,簡直就是啪啪啪地在打著楊廣的臉了,這足以讓楊廣發瘋。
只可惜,裴璟也確實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他還是比較清醒的。
他知道現在不是住進臨朔宮的時候,他想得到的是別的東西。
裴璟只是羨慕地看著元煥他們這些士兵,身上那堅固明亮的明光鎧甲。
右監門衛的士兵身上所穿著的明光甲,還代表著朝廷的臉面,自然是最堅固最好的。
這些可都是好東西,雖然明熒光甲這種東西,裴璟的手上也有不少,但是這些東西誰又會嫌多呢!
裴璟隻覺得這些鎧甲,穿在右監門衛士兵的身上,著實是有些浪費了。
這些鎧甲如果穿在他麾下軍隊的身上,這三千軍隊足以擊敗一兩萬的流寇了。
裴璟說道:“本總管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你們隻身返朝廷,願意跟隨你回去的士兵也可以一並回去。”
“只是身上的鎧甲兵器全部要留下來,這臨朔宮日後便交與我們幽州軍來進行駐守。”
“第二個選擇,便是我們幽州軍對你們發起進攻,將你們的頭顱砍掉,再扒下你們的鎧甲。”
元煥最後還是交出了臨朔宮的控制權,他麾下的三千士兵脫下了身上的鎧甲,交出了除了那一柄橫刀以外的所有兵器。
將近三千人的右監門衛士兵,幾乎全部選擇了跟隨元煥南下返回洛陽。
其實他們這樣的做法,裴璟也已經預料到,心裡也有所準備。
右監門衛本來待遇本來就相當不錯,起碼比幽州軍都要好上一些。
並且,跟隨在元煥麾下的將士,也以關隴軍事貴族子弟和直接控制的莊丁比較多。
因而這元煥要南下了,他們自然也想跟隨著一同南下。
而裴璟也交給了他們足夠的糧草,甚至還給他們發了一些遣散費,讓他們足以順利地返回到東都洛陽。
原來按照裴璟麾下那些將領們的原話,連把橫刀都是不打算留給這些人的。
只是裴璟特別允許了,他們也不好再反對什麽。
其實裴璟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這些人南下時身上鎧甲已經沒有了。
若連把橫刀都不給他們防身的話,到時候如若遇上了什麽流寇,把他們給一鍋端了,這個事情還得掛在裴璟的頭上。
雖然如今的裴璟不太在意這點小事情了,但是終究還是得給楊廣幾分薄面,不好把事情做絕了。
幽州軍的人,順利地打開臨朔宮的府庫,接著便所有人都驚訝了。
他們看到裡面碼的整整齊齊的,一捆又一捆的長矛,一扎又一扎的橫刀,一領又一領的鎧甲,直笑得個個都見牙不見眼。
可裴璟知道,哪怕就是他面前擺的這些的皮甲和明光甲都已經是不錯的東西了,但這還不是最真正的好東西。
幽州軍的騎兵,還在不斷地往宮庫裡面搜索著。
很快,他們便搜索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薛萬徹興衝衝地跑到了裴璟的面前,對他說道:“總管,我們找到了,那些東西就在前面。”
裴璟聽了這話,臉上也綻放出了笑容,跟隨手下一下將領來到了倉庫裡的一個區域內。
在那個地方,一口口的箱子已經被打開了,露出了裡面一領的盔甲。
每一個箱子就是一領鎧甲,裴璟放眼望去,此地足足擺放了幾千個箱子。
一名負責守護倉庫的官員,終於被士兵拉了出來。
這廝聽說前面出了大事,因為膽小如鼠,害怕受到波及,竟然躲了起來。
現直到幽州軍士兵,搜索了整個倉庫,才把這廝抓了出來。
那個官員看到了這名滿臉威嚴的大將,在看到身邊這些士兵身上的鎧甲樣式,便輕松明白了這人的來歷。
他隻好滿臉諂媚地給裴璟施禮,口中喊道:“下官,拜見幽州總管。”
裴璟沒有去搭理他,只是繼續觀察去鎧甲上面的情況,卻發現這些鎧甲被保護的都算是極好。
尤其是這些盔甲上面,都被精心地上了油,使得鎧甲也不會產生腐蝕。
就是有了這些保護油在,裴璟看著負責看守臨朔宮宮庫官員的臉色,才柔和了許多。
光是從這些東西來看,這,名看守臨朔宮的官員,還是十分盡職盡責的。
他的臉上甚至還露出了微笑,對負責看守宮庫的官員,說道:“免禮吧,我問你什麽你照直說來,不得有絲毫隱瞞。”
“若是回答的好了,這座府庫仍然由你負責看守。”
那名官員聽了這話,心中也是大喜。
他是幽州本地人,平時也算是正直盡責,聽到自己的這個官位有可能能保下來,也更添了幾分認真。
只聽裴璟先是問道:“像這樣的箱子,這裡有多少?”
那名官員低頭看了看,這些裝著一副明光鐵甲和馬鎧甲的箱子,胸有成竹地對裴璟說道:“回總管,此地一共有五千口箱子,一共是五千套鐵鎧甲和馬鎧甲。”
裴璟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想到果然如此。
這些才是他最想得到的東西,五千具重甲和馬鎧。
有這些東西在,裴璟馬上就可以組建一支騎兵。
有一種未經考據的說法,就是歷史上的羅藝之所以能夠霸佔了整個幽州,而不被輕易地剿滅,就是有了這五千重騎兵。
有了這五千套好東西,裴璟以後無論是在對抗其他亂軍的軍隊,還是對抗北邊的胡人騎兵,都能佔到一個很大的便宜。
同時,裴璟為了徹底了解這個宮庫裡面,到底有多少東西,也在命令杜如晦等人加急清點,而沒有完全去信任這個看守宮庫的官員。
物資實在是太多了,杜如晦花了將近三天的時間,才勉強把在臨朔宮宮庫裡面的東西,清點都差不多。
最後得出來的結果,也著實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杜如晦對著裴璟滿臉興奮地說道:“總管,最後的結果已經清點出來了。”
“整個臨朔宮宮庫裡面,有二十萬大軍吃用一年糧草,八萬領皮甲,一萬八千具明光甲,五千領人馬具裝。”
“還將近五萬馬步弓,一萬七千具弩機,十二萬支箭,還有十三萬柄長矛,三萬五千把橫刀。”
“其他物資無計,這一把我們可算是賺到了,光憑借著這些物資,我們起碼還可以組建起十萬軍隊。”
裴璟翻著手上這本杜如晦清點後給他的帳本,他的心中也是一片驚駭。
而他驚駭的地方,顯然跟別人有些不太一樣。
他把這本杜如晦給他的帳本,和那臨朔宮庫管官員給他的帳本,拿來對比了一下,發現數目上竟然相差無幾。
也就是說這個看守宮庫的官員,竟然是一個十分老實的,把老鼠扔進米缸裡,他竟然沒有偷吃。
這讓他也是高看了一眼這個官員,這樣的官員在裴璟的心目中,也配有一個名字了。
裴璟抬眼看了一眼官員,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官員老老實實的說道:“回稟總管,下官叫做樊奇。”
裴璟點了點頭,說道:“你這活乾的著實是不錯,這臨朔宮的宮庫以後還是交給你來統管。”
“若有什麽物資需要和人員協助的,你可以直接上條陳到我這裡來。”
“只要你把這個宮庫給看好了,日後必然有你的一份前途。”
那個官員自然是千恩萬謝地退下了,裴璟也沒有在這臨朔宮逗留太久。
在佔據了臨朔宮宮庫之後,他先下令撥出三千軍隊,用馬車將所有的明光甲,以及那五千裝人馬裝具送回到琢郡去。
這些東西都是他接下來擴軍所要使用到的,他相信幽州軍在不久之後就會遇到一場大戰,這場大戰這是他崛起的契機。
而他本人則帶著剩下的七千騎兵。運走了大概三萬套皮甲,又回到了遼水邊上的隋軍大營。
此時,遼水邊上的隋軍大營的規模。已經比原來又擴大了將近一兩倍。
各郡所來的所有的郡兵,能在這裡集合的,就幾乎全部都來集合了。
這也使得這個大營裡面的人數,差不多接近了十萬人。
十萬人在這裡的人吃馬嚼,每天消耗的糧草物資,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裴璟回到了大營之後,先詔來了所有的將領和官員前來開會。
一時之間,裴璟的議事大帳之內,也可以算得上是文武匯萃了。
裴璟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賀蘭誼,說道:“賀蘭將軍,你麾下的三千人,在議事完畢之後,便到臨朔宮去。”
“將我們自己軍隊所需要的糧草,從臨朔宮的宮庫運到這裡。”
“那裡儲存了大量的糧草,足以供給我們這些軍隊使用一年有余。”
“如今本總管便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你,如果軍隊之後的糧草物資有所缺失,或者運送不及時的,本總管先拿下你的狗頭。”
那賀蘭誼聽了這話大喜,心想自己攤上了一個肥差,連忙上前應下了。
“請總管放心,如果糧草物質有一點點運送不及時的,也不等總管你治罪,屬下提頭來見。”
其他各地的郎將和督軍,看到賀蘭誼攤上這麽一個肥才,眼睛裡都有幾分羨慕。
還是這個任務好啊,運送糧草可以吃好的喝好的。又不用到前線去跟高句麗的軍隊拚命。
他們怎麽就沒有攤上這麽一個活呢!
不過,更讓他們感到在意的是,這裴璟竟然說他們的糧草物資,是從臨朔宮的宮庫搬出來的。
所有人都知道,那臨朔宮的宮庫裡面囤積了大量的物資有著那樣的物資。
有臨朔宮的宮庫在,起碼他們這一次作戰所需要的物資是夠了,他們不用擔心前線有什麽缺糧的風險。
正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在場的郎將和督軍們,一得到糧草物資足夠的消息,心便放下來了半截。
而站在郎將之中的羅藝,聽說了這個消息之後,眼神也是暗淡的一下。
對於臨朔宮的宮庫,他其實也早就看中了。
他知道裡面囤積了大量的物資,一直想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那臨朔宮的宮庫弄下來。
如果能夠弄下來了,這將是他立足於幽州的本錢。
只是迫於幽州軍強大的壓力,導致他根本就不敢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
所以羅藝隻說一直眼饞的看著臨朔宮的宮庫,卻是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想不到,現在臨朔宮的宮庫竟然被裴璟捷足先登弄掉了。
這也讓漁陽郡督軍羅藝手下的那一萬多本來就沒有編制的莊兵,注定陷入了一個沒有鎧甲的尷尬境地。
而更讓羅藝感到恐慌的是,這培訓不知道是用如何的方式拿下這梨樹工宮庫的。
羅藝十分明白,如果裴璟是用合法的手段,打開臨朔宮的宮庫,那倒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他也不過是錯失了一個機會而已。
但如果這裴璟真的是用某種非法的手段,拿下這臨朔宮的府庫,也就代表著現在臨朔宮更加肆無忌憚了。
這也看得出裴璟已經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那麽一直實力不如裴璟,還一直以裴璟作對,妄圖拿朝廷來充當護身符的羅藝,將陷入一個更加危險的境地。
不過除了羅藝比較難受之外,其他的郎將和督軍反倒表現得比較輕松。
因為裴璟過往的戰績,和幽州軍強大的實力,他們對於這場戰爭,已經抱有了不少的信心。
可是這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進攻高句麗的第一場仗,裴璟根本就沒有打算讓自己的直屬軍隊去打。
他只是轉過臉來,笑眯眯地看向旁邊的一個將領,說道:“趙十住將軍,渡河的浮橋準備的如何了?”
在趙石柱正式負責準備渡河浮橋的將領。
他聽到了培訓的話之後,連忙站了出來,恭恭敬敬地對裴璟說道:“總管放心,自從接到你的命令之後,末將和手下的將士們日夜趕工,早就已經鑄造好了兩座碩大的浮橋。”
“等到渡河之日,我們便可從把浮橋的一頭從上遊放下。 ”
“屆時,我們的威武之師便可以衝在渡橋上,殺到對岸去直搗黃龍,砍下那高元的腦袋。”
裴璟笑了笑,也是勉勵了他幾句,隻把這趙十住高興地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接著裴璟便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說道:“現在浮橋已經準備好了,那很快就是我們大軍渡過遼水的時候。”
“哪位將軍願意身先士卒,率領麾下的將士們率先渡河呢?”
裴璟這個話一說完,在各地的郎將和督軍的心目中,裴璟麾下的將領們,應該是爭先恐後,踴躍地跑出來請戰的。
可是詭異的是,裴璟這個話一說完許久,直屬軍的將士們卻是站得定定的,一言不發。
而漁陽郡督軍羅藝看到幽州軍將領的這副樣子,心裡卻是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