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建德看向了旁邊的大將劉黑闥,說道:“下令軍隊加快行軍的速度,明天午時之前,我們一定要趕到河間郡的郡城。”
竇建德十分清楚,要想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他只要把河間郡的郡城打下來就可以了。
如果裴璟這次故意設了個局讓他鑽的話,就絕對不可能把河間郡的郡城都獻出來了。
因為萬一竇建德打下了河間郡的郡城,然後就不繼續往北邊打了,隻佔據了河間郡的郡城,就開始據城防守的話,會給秦王裴璟造成一個非常大的麻煩。
大將劉黑闥出於對戰爭的觸覺,心裡也感覺都有些不太安穩。
他馬上出去傳達了竇建德的命令,下令大軍加速往河間郡的郡城趕去。
此時,裴璟的軍隊,已經運動到了他們三十裡外。
現在竇建德再往前開進不足五裡,那的地形就是一個合適的戰場。
因為那裡的地勢十分開闊,十分有利於裴璟騎兵,對竇建德的軍隊進行衝擊。
竇建德的軍隊雖然有十萬人之多,但是麾下的騎兵,卻是連一萬人都不到。
而裴璟麾下這些騎兵,都是一等一的精銳,哪怕他們在跟胡人作戰的時候,也都是處於上風的。
裴璟明白,就算竇建德麾下的軍隊,雖然十分強,但是在開闊地上,絕對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勝利的曙光,已經無比地裴璟靠近了。
竇建德的軍隊,繼續向前進發。
而裴璟也開始調整隊形,加快了向竇建德靠近。
竇建德的軍隊,進發到那一片開闊的地形時,他心裡的不安愈發地厲害了起來。
這個地方如果有大規模的騎兵,對他們衝擊的話,那麽對他們來說,將是一個葬身之地的下場。
任何一支大軍出征作戰都需要派出大量的斥候,以避免自己遭受來自地方對方的偷襲。
楊廣三征高句麗的時候,斥候基本要分派到數十裡外。
竇建德卻沒有這樣的條件。
因為他起家的時候,依靠的就是聚集起來的流民。
他們這些流寇起家的,本來就存在先天不足的問題。
就比如說他們的騎兵數量,極為稀少,這就導致了他們的斥候騎兵的規模並不是很大。
他們能夠派出的斥候騎兵,數量卻遠遠不如正規的隋軍多。
可是這個時候,外圍的斥候也已經發現了那支,快速向他們靠近的隋軍騎兵。
他們看到這鋪天蓋地的幽州軍騎兵,當場也是崩潰了。
數千騎兵奔跑起來,尚且沙塵滾滾,如一股無法戰勝的洪流一樣。
就更不要論裴璟這三萬騎兵,調整成攻擊隊形,是多麽恐怖的聲勢。
竇建德的斥候,隻感覺到漫山遍野,那都是隋軍的騎兵。
此時的他們完全沒有半點抵抗的心思,因為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快回去告訴竇建德,說明他們看到的所有事情。
其實雖然配給斥候們的戰馬,已經是竇建德千挑萬選,才選出的最好戰馬。
但是,他們這些軍隊戰馬的來源,本來就存在先天不足的情況,又怎麽可能能跟裴璟的騎兵相對比呢。
也得虧是裴璟故意要穩定攻擊陣型,所以才沒有辦法全速前進,才讓這些竇建德的騎兵斥候,能勉強逃脫回去,給竇建德報信。
可是裴璟哪怕看到了這些竇建德的騎兵斥候,他也絲毫不在意。
他甚至沒有派出騎兵,去追殺竇建德的這些斥候,因為根本就沒有意義。
竇建德的十萬軍隊,根本沒有能力抵抗他們三萬精銳騎兵。
斥候們回去告訴了竇建德看到的事情,但是竇建德的下場,也只有兩條,戰死或者投降。
斥候門的拚死奔跑,終於在裴璟率領的軍隊,距離竇建德還有十數裡的時候,趕回來了竇建德中軍。
斥候旅帥著急地趕到了竇建德的面前,滿臉的驚恐尤未平息。
“大王,大事萬萬不好了。”
“那幽州軍竟然給我們設下了埋伏,如今足足有數萬的幽州騎兵,正在漫山遍野地向我們靠近。”
“想必這個時候,幽州軍離我們就只有十幾裡地了呀!”
“大王要早做打算,要不然等那些騎兵來到的時候,恐怕就是滅頂之災。”
周圍的竇建德麾下將領,也是一陣嘩然。
他們如同經受住了一道晴天霹靂,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恐的神色。
這半個月以來,他們還是順風順水的一路高歌凱進。
但是他們現在最高興的時候,卻如同猛地對落進了冰冷的深淵。
他們一時之間,心態都無法轉變過來。
大將王伏寶一把揪住這個斥候旅帥的領子,大聲訓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麽?”
“那裴璟率領的軍隊,已經北上遼東了。”
“北邊的探子們,都已經發回來了鷹信,遼水的邊上,足足集齊了十萬幽州軍大軍。”
“秦王裴璟就是想用兵來對付我們,又哪裡找的來幾萬的騎兵?”
那斥候旅帥的聲音裡面,已經帶上了哭音。
他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事情是事實。
“王將軍,這種事情,我哪敢用來騙你們。”
“那幽州軍數萬大軍,的確已經在十數裡外了,你們趕緊想想辦法吧!”
“要不然,他們馬上就已經要來到了。”
大將們看到這名斥候旅帥驚惶的神情,心裡已經明白了。
恐怕這斥候旅帥說的,還真的不是假話。秦王裴璟怕真的給他們設下了一個套兒,他們就還真的鑽了進來。
只是他們還是沒有想明白。裴璟只有十萬軍隊嗎?
怎麽又冒出了幾萬騎兵來?
這個時候的竇建德,已經想到了裴璟騎兵的來源。
不是說,東突厥始畢可汗已經敗在了裴璟的手裡嗎?
想必秦王裴璟的手上,肯定有很多突厥騎兵。
這些人隨便拉出來,就可以組成幾萬的騎兵。
他們終歸是棋差一著,沒有想到這個方面來。
正在此時,地面慢慢傳來的細微的震動,遠處還傳來了陣陣悶雷聲。
感覺到這個震動,竇建德麾下的幾名將領,馬上就知道要壞。
震動如此明顯了,證明秦王裴璟的軍隊馬上就要殺到。
他們竟然連調整隊形的時間都沒有了。
況且,現在連敵軍都還沒有見到,悶雷聲就那麽大了,那來襲的敵軍騎兵起碼不少於三四萬人。
正不巧的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一馬平川,十分適合騎兵的衝擊。
而自己這邊十萬人裡面,足足有九萬多的人是步兵,沒有戰馬。
他們如果想要全軍跑路的話,注定是不可能的了。
兩條腿的人,怎麽可能跑得過四條腿的騎兵。
竇建德也十分著急地,看向了旁邊的軍師宋正本。
他十分後悔當時沒有聽軍師宋正本的勸告,如今方才有這樣的禍事。
“軍師,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如果不是我大意的話,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樣的境況。”
“現場到底怎麽樣,才能夠保存我們性命?”
“事到如今,還得請求軍師你的幫助,不知計從何來?”
軍師宋正本真的聽到這個話,也是當場想要大罵。
如今這個刀子都要伸到脖子邊了,竇建德才問他即將安出。
他哪裡想得來什麽計策。
軍師宋正本心裡也是十分著急,來回地踱著步,終於還是讓他想出了一條計謀。
“大王,事到如今的話,我們還要想保存實力,那絕對是不可能了。”
“如今我們唯一想要活下去的話,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放棄大部隊。”
“我們有一萬出頭的騎兵,這些騎兵由大王你親自率領著,趕緊往南邊撤退。”
“只要大王能夠跑回到我們的地盤,那就是勝利。”
“當然,如果只是這樣的話,恐怕還不能保住我們的性命。”
“因為幽州軍的戰馬比我們好又驚,騎兵的馬術也比我們更加好,甚至連幽州軍的裝備我們都沒有辦法比。”
“到時候大王你的身邊,就只有一萬出頭的騎兵,如果被幽州軍騎兵追上了,那就是死路一條。”
“我們還需要一位將軍,率領著剩下的軍隊,看一下能不能拖延這支幽州軍騎兵的步伐。”
“只有這樣子,才是大王唯一的活路。”
說到這裡,軍師宋正本也是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我們連攻擊陣型都組建不出來,留下來斷後的那位將軍,必然是有死無生的。”
聽到宋正本的這個話,竇建德的眼中險些流下血淚來。
這十萬軍隊的家底,是他千辛萬苦才要攢起來的。
到現如今,他竟然就要這樣把這一點點家底,白白地拋棄掉。
這讓他如何舍得。
可是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決斷。
如果他繼續留在這裡抵抗幽州軍的話,恐怕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
只要青山在哪怕沒柴燒啊!
可是他看著麾下的這些將領,一時之間又說不出話來了。
留下來斷後,那就是必死的一條路。
他也不好指定哪一位將領留下來。
他麾下的將領們,也看到了竇建德的眼神,知道他已經下定了主意。
對著這種情況,有些將領眼神堅定挺起了胸膛,迎上了竇建德的眼神。
也有些將領表現得畏畏縮縮的,把頭低了下來,不敢面對竇建德的眼神,顯然不想接上這一個必死的任務。
“大王事到如今的話,宋軍師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夠在這裡浪費時間。”
“你就趕緊帶著騎兵南下吧!我願意率領剩下的人,在這裡攔住幽州軍。”
竇建德一看,說這個話的人,正是大將劉黑闥。
他向來十分欣賞這個大將劉黑闥,如今對方請命要去送死,他心裡也是十分不舍得的。
可是現如今情況十分緊迫,他已經沒有時間再來回折騰什麽,主仆情深的戲碼了。
竇建德眼中含淚,緊緊地握住大將劉黑闥的手。
“黑闥,這個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在信都郡等你,你一定要安全地回來呀!”
大將劉黑闥又對著竇建德,深深地形成了一禮。
“大王你放心算命的說,我這個人命大,以後肯定能夠封侯拜相的。”
“如今我封侯敗將的命數都還沒有到,又怎麽可能就這樣丟了小命呢!”
“你先走,我隨後就跟上。”
竇建德還想說點什麽,但是的旁邊的大將王伏寶,已經牽著竇建德的戰馬,強行把他帶離了。
竇建德的身後,只有跟隨著他們的一萬出頭騎兵。
大將劉黑闥看著竇建德那支部隊離去的背影,心也慢慢地狠了起來。
他看向了旁邊,仍然一臉驚恐的麾下將領。
“你們怕什麽?腦袋到了也不過是個碗大的疤。”
“正所謂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今天本將軍死在這裡又如何, 十八年後我們又是一條好漢。”
大將劉黑闥罵完之後,開始喝令麾下的將領,把能夠指揮得動的軍隊,都調整為防禦陣型。
可是時間如此緊迫,麾下的將領們怎麽看,都感覺到這就是一個必死的局。
同時竇建德的離去,也讓這些在場防守的將領,心裡有了一種被拋棄了感覺,士氣瞬間下滑了許多。
四面迅速出現了數股的幽州軍騎兵部隊。
大將劉黑闥看這幽州軍的規模,足有三萬多人,漫山遍野都是幽州軍的戰旗。
秦王裴璟帶著麾下的將領,騎馬奔到了一個小山坡上。
幽州軍騎兵的素質極高,先頭部隊迎著正面的一股匈奴兵,便列陣衝了上去。
不一會兒,兩夥軍隊接戰。
幽州軍兵甲齊具,先頭部隊大多裝備的,都是堅硬堅固的明光鎧。
而大將劉黑闥率領的軍隊,大多只有一些皮甲,防禦力遠不如幽州騎兵的高。
幽州軍馬術精良,能征善戰,對面射來的箭矢,通通地扎在了他們的盔甲上,有一些被彈飛了,而有極少量的一些,才被帶在了幽州軍盔甲夾縫中。
大將劉黑闥率領的軍隊,起碼射出了近兩萬支箭。
但是這前鋒的五千幽州軍騎兵,被當場射殺落馬的,竟還不足三百人。
很快這五千名精銳的幽州,其因騎兵就殺進了敵陣。
這兩名前鋒的幽州軍騎兵將領,正是右禦衛大將軍薛世雄的兒子薛萬述與薛萬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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