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儼聽到這話,剛想答應。
可是他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咬牙說道:“不行。”
“你可以讓兄弟們回去休息,但是隻讓兄弟們躺在戰馬的周圍休息,兵器不要離身,鎧甲也不要解。”
“本王總感覺, 後半夜還得發生點事情。”
大將劉黑闥看著裴行儼,也心裡有點不太服氣。
這不糟蹋兄弟們嗎?
馬棚周圍也沒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後半夜的露水多重啊!
到時候秦軍士兵一睡醒,渾身上下都是濕的。
那何必呢?
劉黑闥本來想反駁兩句,但是看到裴行儼那麽嚴肅的表情,他還是把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誰讓人家是主帥呢!
就聽他的唄!
反正到時候兄弟們罵的人, 那也不是他劉黑闥。
果然。裴行儼的命令一傳下去, 騎兵之中就快躁動起來了。
不讓人睡覺,就是一件很讓人痛苦的事情。
而睡得不安穩, 也同樣難受。
萬幸的是,裴行儼在軍中的威,望可以說是極高的,所以士兵們盡管心裡有點不痛快,也不至於鬧出什麽過分的事情來,無非就是低聲抱怨兩句而已。
何況,秦軍的軍規向來嚴格,上有令而下不從,唯一的後果就是被處斬。
這些騎兵都是精銳騎兵了,很多都是當年的老兄弟,這點規矩不至於不明白。
又到了一兩個時辰之後,丹陽城的城門又打開了。
這一次,王雄誕也是只能夠率領一千五百軍隊走出了丹陽城。
闞陵看著王雄誕離去的背影,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看看著身後這三瓜兩棗,再看看王雄誕離開的背影, 他怎麽想都感覺到,這個事情實在不靠譜。
王雄誕這個時候, 其實心裡也是有忐忑的。
但是他顯然是賭徒心理, 希望這一次能夠成功。
如果真的能成功的話,這丹陽城是保下來了,他王雄誕也能夠功成名就了。
人家現在都在誇耀裴璟當年在遼東的壯舉,難怪裴璟到了今天,能夠成為一國之君。
他王雄誕沒打算當皇帝,但是當個天下名將,那總是不過分的吧。
其實王雄誕手下這些兄弟,心裡也很忐忑。
前半夜被秦軍追的事情,他們也還歷歷在目,幸虧他們是跑得比較快得那一些。
跑得慢點的,就被秦軍騎兵給追上了。
這一次他們越靠近秦軍的軍營,他們就越小心。
萬幸,一路之上都沒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
照這樣看的話,王雄誕還真的有一定成功的可能。
隨著他們的軍隊,離秦軍的軍營越來越近。
他們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了笑容,王雄誕不禁想到,什麽縱橫天下的勇將,河東裴氏家族中的千裡駒,如今一看,也不過如此吧。
裴行儼竟然沒防著他們退而複返。
這一波穩了!
正在此時,還是那個位置,還是遠處的樹林裡,又再一次響起了三隻哨箭。
王雄誕這個時候不淡定了,心裡還感覺到有點難受。
旁邊的新任副將來到他面前,“將軍,現在怎麽辦?”
王雄誕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還能怎麽辦?”
“趕緊叫兄弟們後隊改前隊,趕緊撤了。”
“哨箭這一響,那邊的裴行儼也已經聽到了,這大勢已去。”
大將劉黑闥也沒想到,這些狗東,還竟然真的重新又來了。
他心裡有點後怕。
他們因為剛上岸,一直只在這裡待一天,所以他們也沒有扎好板牆的軍營,如果真的讓這王雄誕成功了,那他們可就慘了。
幸虧裴行儼也想到了這一著,一切以穩為主,安全第一,才讓他們免了招致大敗的結局。
難怪人家是郡王,他只是個縣公?
光是從這上面看,他們差的地方可就有點遠了。
大將劉黑闥又一路的跑到了裴行儼的大帳裡面,只見這裴行儼也是一臉的怒火。
“這群狗東西,真是沒完沒了了,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帶兵去追啊!”
劉黑闥聽到這話不敢怠慢,那邊的騎兵也已經準備好了,打開了軍營的大門,秦軍再一次追了出去。
這一次,秦軍的騎兵們心裡,也感覺到十分的不痛快。
這算下來,秦軍差不多一整個晚上,都沒怎麽睡過了。
他們鞭子用力地抽打在他們心愛的戰馬上,拚命的把這個戰馬的速度提到最高,也不顧著節省馬力了,今天晚上先把這一群狗東西留下來再說。
還真別說,王雄誕這些人有了前半夜的經驗,後半夜跑起來果然就是果斷很多。
但是人的體力都是有一個極限的,他們前半夜折騰了半宿,後半夜又開始折騰,士兵們的體力難免有些跟不太上了,速度越來越慢。
又是回到了丹陽城前的兩三裡地處,再一次被秦軍的騎兵給追上了。
秦軍騎兵開始放,王雄誕後面那些沒跟太跟上的楚軍士兵,可直接就倒了大霉了。
楚軍士兵後面的鎧甲,沒有前面的鎧甲那麽厚,直接又被射倒了四五百人。
這一次劉黑闥也學聰明了,他知道這丹陽城內還裝備有重弩,乾脆也直接在對方中有的射程之外,就停下了腳步,沒有繼續追進去。
雙方甚至還形成了一個詭異的默契,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等到雙方折騰完這一次,遠處的天空已經微微泛紅了,眼看著就要天亮了。
就憑著劉黑闥他們這些人,心裡面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攻城了。
劉黑闥隻好帶著麾下的騎兵,又返回了軍營。
而王雄誕回到城裡面,也是一陣淒淒慘慘戚戚。
這一下子,王雄誕與闞陵兩個人都絕望了。
闞陵看著麾下這兩千人。
這丹陽城真的還守得住嗎?
之前是三千對三萬。
現在是兩千對三萬。
闞陵怎麽都感覺到不靠譜。
這丹陽城可是個大城啊!
兩千人站在城牆上,看起來都有點站不太滿。
王雄誕也是一臉愧疚地看著闞陵。
“這一次為兄是真的錯了,為兄也沒想到那裴行儼竟然那麽奸詐。”
“要不然你先到城裡面,招募一些壯丁,找那些世家和將領的家裡,要一些護衛,看一下能組建出多少的軍隊,幫助我們守城吧!”
“光靠著我們這兩千人,是不頂用的了。”
闞陵無語的看著這王雄誕。
他也知道,這個是最後的辦法了,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的可行辦法。
闞陵歎了口氣,隻感覺到心裡莫名的累。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兄長,你已經累了一個晚上,早點去休息吧,待會秦軍就要來攻城了。”
這王雄眼看著離開的闞陵,心裡歎了口氣,果然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裴璟的。
難怪人家裴璟能當皇帝,他就只能夠做一個,統領幾千上萬士兵的將領。
不過,他們顯然是想多了,秦軍今天攻不了城了。
這秦軍也是人,他們也不是鐵打的。
本來前一天秦軍才從船上搬運東西下來,還要打造營寨,就已經很累了。
這一晚上的,秦軍被這王雄誕他們折騰得,也是幾乎一宿沒睡。
秦軍就是鐵人,那也有點頂不住了。
大將劉黑闥來到裴行儼的面前,問道:“殿下,我們今天還是照常攻城嗎?”
裴行儼雖然明白兵貴神速的道理,但是現在情況確實不允許。
“今天先讓士兵們在休息一天吧,就現在這個情況,哪怕我們想攻城,士兵們的身體也頂不住啊!”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士兵們多休息一天,養精蓄銳,明天再戰。”
劉黑闥聽到這話大喜,連忙下去傳令了。
別說士兵們累了,劉黑闥也累得慌。
秦軍除了一部分負責警戒的軍隊之外,其他的士兵也老老實實休息了一天。
與此同時,闞陵從城裡面求爺爺告奶奶,終於又籌集到了兩千壯丁,來協助他們攻城。
只是這些雞零狗碎的護衛軍,來自於各行各業,各家各戶的。
闞陵臨時把他們拚湊起來,有多少的戰鬥力,那可真的不好說。
但總體來說,讓他們搬運一下武器,搬運一下擂石滾木,再讓他們把這些東西往下扔,應該還是做得到的,總比沒有要好的多。
他們就一直在等啊等的。等著裴璟的軍隊來對他們發動進攻。
結果他們等了一天,也沒等著秦軍到來。
闞陵來到了王雄誕的身邊。
“兄長,你說這些秦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兵貴神速的道理,難道他們不懂嗎?”
“我們義父才離開了七八天,秦軍來襲的這個消息傳出去,等到義父帶兵趕回來,大概也就十二三天的時間。”
“要是等到我們的義父帶兵回來,這些秦軍可就完蛋了,難道他們就沒考慮到這一著嗎?”
“白白的一天,他們怎麽浪費掉了,莫非他們是在進行什麽奸計不成?”
王雄誕也是頭痛的很。
不過很快,闞陵又嘗試性地說道:“兄長,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裴行儼太累了,才休息了一天?”
“畢竟他們秦軍也是人,他們也會累。”
王雄誕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事情聽起來有可能,但實際上是沒有可能的。”
“為兄研究過,當年裴璟讓那裴行儼帶兵打雁門郡的時候,是劉武周麾下的大將防守,當時裴行儼的軍隊剛剛趕到城下,士兵們也都勸他先休息一天再進行攻城。”
“但是呢,裴行儼卻堅持兵貴神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強行催促士兵攻城。”
“最後士兵攻城沒有成功,他甚至還身先士卒率先攻城,最後才把這雁門郡給拿了下來。”
“一個這樣的將領,又怎麽可能會因為士兵沒休息好,就不對我們進行進攻了?”
“恐怕他們也是在想著別的奸計,我們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了。”
闞陵認為這話說的,也十分有道理。
從昨天的那個情況來看,這裴行儼的確是一個十分奸詐的將領。
沒錯。
連他們那麽奸詐的計謀,都沒能夠把對方拿下,足以看出對方的奸詐。
既然這樣來說的話,那他們就必須要,比那裴行儼表現出的更加奸詐,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平安。
“兄長,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怎麽辦?”
王雄誕想了一想,一拍大腿,說道:“為兄知道那群賊子要幹什麽了。”
“昨天晚上,我們連續兩次偷襲了,他們他們肯定心裡十分不爽,就想借著這個機會,返回來再偷襲我們。”
“如果不出為兄的所料,今天晚上秦軍肯定會趁我們不備,想一舉拿下城池,我們絕對不能夠中了他們的奸計。”
闞陵感覺到有些猶豫。
這裴行儼真的有那麽奸詐嗎?
王雄誕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說道:“賢弟,你還年輕,這世間險惡,什麽樣的將領都有。”
“你聽為兄的,今天晚上叫兄弟們不要休息了,枕戈待旦,身穿鎧甲,就等著那裴璟率領軍隊,前來突襲我們,這絕對不會有錯的。”
闞陵看到王雄誕說得那麽認真,他當場也是相信了幾分。
“既然如此,兄長,那我就聽你的,我馬上傳令下去,讓兄弟們今天晚上不要休息了。”
王雄誕也是頗為振奮。
“對,既然那裴行儼也想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我們就反手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所有的楚軍士兵都被要求,這今天夜裡不能休息。
傳說中王雄誕與闞陵兩位將軍已經得到了線報,今天晚上秦軍肯定要來偷襲城池。
他們這些人如果想保住城池,想要保住自己家人,那就必須要準備好夜間的防守。
所有的士兵們都早早吃好了飯。就在城牆下和城牆上等著。
他們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秦軍殺過來之後, 看到他們在城牆之上,早已準備好迎擊秦軍的驚訝表情。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前半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不過,王雄誕與闞陵兩個人都認為,這個事情實在是十分正常的。
哪有前半夜去偷襲別人的。
“賢弟,你放心,他們前半夜不來,那後半夜肯定得來。”
闞陵其實也已經相信王雄誕了。
“兄長你放心,兄弟們早已經做好準備了。”
王雄誕表示十分滿意。
秦軍是想趁他們後半夜最累的時候,前來偷襲了。
他們心中十分堅信,這些秦軍的軍隊,一定會在後半夜前來偷襲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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