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論那個臨時被加上去的校檢左屯衛將軍,裴璟的官職還沒有人家高。
就更不要說崔弘升還是長輩了,他先行這一禮倒也說得過去。
那崔弘升連忙回禮,對方有請的地位並不比他低,還願意說這樣的話,那就是對他的抬舉了。
他總不能不識抬舉。
於是,崔弘升也是有些殷勤地說道:“在公,為大軍供應物資,提供幫忙,本來就是我的份內之事。”
“在私,你我兩家本就是姻親關系,累世通好。”
“因而,裴將軍這段時間若是有什麽需要,但可說來。”
李景給裴璟介紹完了崔弘升,又接著給他介紹起了其余的幾位郡守。
這時便輪到太守們向他行禮了。
他被臨時加上去的校檢左屯衛將軍,的確把他的地位拔高了不少。
裴璟都一一回禮,可謂是不卑不亢,進退有據,盡顯裴氏子弟的優良教養。
李景心裡暗暗點頭,又介紹起了麾下的虎賁郎將趙十住、賀蘭宜、晉文衍等人。
這些人的軍職都比裴璟低,因而也是他們先給裴璟見禮。
裴璟也都一一回過了。
卻不曾想,這些將領都介紹完了,卻剩下最後一個長得有些鷹顧狼盼之相的高大將軍未曾介紹。
尤其是李景看見這將領時,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收斂的起來,甚至露出了一絲厭惡的神色。
他只是隨意地給裴璟介紹道:“這位便是漁陽督軍羅藝了。”
裴璟心裡暗暗點了點頭,原來這就是羅藝,那位往朝廷舉報李景謀反,反倒幫對方刷了一波存在感的蠢物。
這也那怪李景神色有異了。
不過,他倒沒有因為要附和李景,而對羅藝露出什麽厭惡之色。
當羅藝給他行禮時,他也像對著之前的所有人一樣,平平淡淡地與羅藝回了一禮。
羅藝見此,倒有幾分受寵若驚了。
他還想與這得了聖眷的裴將軍應酬兩句,卻已經被那邊的李景出聲地打斷了。
他自顧自地對自己的弟子說道:“裴璟,你暫且帶著俘虜先回軍營休息一天。”
“等到今天夜裡,在老夫的軍營裡舉辦宴會,你可一定要來啊!”
羅藝還因此在眼底閃過一絲的憤恨之色。
眾人對此都沒有注意,卻被裴璟捕捉到了。
看來這兩人的關系,比傳說中都還要差啊!
不過在李景看來,羅藝也只不過是個弱雞,他自然也不會放在眼內。
他是知道新收的弟子和士兵們辛苦了一天一夜,已經十分疲憊了,才將這個宴會的時間推遲到晚上的。
裴璟確實有些疲憊,當下也不推辭,只是謝過了老師,就帶著軍隊往那座專門修築的軍營走去了。
裴璟率領著軍隊押著俘虜,來到崔弘升為他準備的軍營。
只見到軍營佔地近五十畝,一應營房、軍帳、校場馬棚等的設置都是齊全的。
連這座軍營的牆壁,都是板牆結構,板牆上還設有大量的箭垛和瞭望眼。
軍營的每個方向還都設有兩座以上的箭座,可以保證無論敵人,從哪個方面殺來,守衛的一方都是完全沒有死角的。
無論從哪些角度來說,這座軍營建造得都十分的標準。
所以裴璟估計,建造這座軍營的人或許是崔弘升派出的民夫,但李景絕對也是派人指導了的。
否則,也不可能弄得那麽專業。
就在裴璟參觀軍營的時候,外面更是開來了一支千的隋軍。
這支軍隊領頭將軍正是趙十住。
他來到裴璟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說道:“裴將軍,大將軍料想兄弟們辛苦了,都是極需要休息的,特派來末將帶人為兄弟們站崗。”
裴璟點了點頭,的確如此,他們作戰了一天一夜,已經十分疲憊了,但按照隋軍的駐軍習慣,再疲憊也要分出一支軍隊,駐扎在軍營各防守要點上。
事實也多次證明了,這是一個能保命的習慣。
但是如今李景給他們派來的守備,他們倒是不需要那麽辛苦了。
右武衛軍隊的精銳程度,也未必比他們低了多少。
於是,裴璟並有沒有推遲,說道:“那就辛苦趙郎將了,請務必為我向老師轉告,學生十分感激他的用心良苦。”
兩軍開始交接防務,原本被派往站崗的軍隊,聽說李景派了人替他們站崗,馬上就可以去休息了,都紛紛歡呼了起來。
裴璟麾下的各支軍隊,劃分好了各自休息區域之後,士兵們均是隻來得及把外面的盔甲拔掉,便倒頭就睡。
就連裴璟這樣高級將領們,也不能例外。
士兵們只是拚殺了一天一夜,可他們卻近半個月來,肩負著巨大的壓力,一直都不曾安寑過,時常能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如今到達了安全的地方,卻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
而裴璟等人安睡的時候了, 遼水的東岸,有一隻六七萬人的高句麗大軍。
這支軍大軍經過了三天的強行軍,終於趕到了隋軍與高句麗先頭部隊的戰場。
乙文支德站在那座小山一般高的京觀前,臉色漲得通紅,甚至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
他是想象過各種可能,或許他們會追不上追不上隋軍的主力,先頭部隊只能白跑一趟。
他也想象過,隋軍可能勉強被他們追上了一部分,先頭部隊已和隋軍斷後的部隊遭遇,並且殲滅了這隻斷後的小部隊。
乙文支德甚至還想象過,或是時間的斷後部隊會有所準備,他們派出的先頭追擊部隊,會被迎頭痛擊。
這樣的話,高絢率領的先頭部隊可能會有一部分的損失,能徒勞無無功地返回。
但是他唯一沒有想過的是,先頭部隊竟然會中了隋軍的埋伏,受到對方的強力突襲,最終竟然全軍覆沒。
這個結果,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三萬高句麗軍一朝喪盡,高句麗全國五分之一的軍隊盡沒於此。
乙文支德眼前一黑,踉蹌了兩步,差點摔倒倒地。
左右的副將趕緊上前將他扶住。
乙文支德緊緊的閉著眼睛,胸部一脹一鼓,一漲一鼓的,半晌都緩不過來勁。
當他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紅得就像兔子一般。
他突然用力地甩開了左右兩個攙扶他的副將,咬牙切齒的說道:“收拾般隻,準備渡河。”
“我們要打到對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