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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第38章 有朋自遠方來
  黃昏,雨水漸漸變小很多,鳴翠樓也變得安靜許多,外頭已經有些黑了,街邊的店家都亮起了燈籠,微黃的光線落在青石街上大大小小的水坑裡,蕩漾著柔和的氣息。

  鳴翠樓裡,說書已經結束大半個時辰了,連打掃的小廝都回了廚房,就剩下一張桌子還有人。

  王藍田一臉忐忑,坐在桌子邊的長凳子上,屁股緊緊貼在邊緣,隨時準備溜走,街上還是有捕快的,只要這些人敢開口勒索,自己就衝出門,大喊大叫。

  不過王藍田這邊不開口,對方居然也不說話,除了那個胖妞時不時塞個點心進嘴裡。

  “王公子?”

  一個略帶狐疑的聲音響起,很好聽,這個聲音王藍田還是認識的。

  “徐婉?”

  回過頭,王藍田就看見她從二樓下來,身邊就跟著那個下午跟自己要錢的可惡的臭丫頭。

  徐婉也很驚訝,萬松書院的學子們,她其實都認識,自從在錢塘湖邊他們幫了自己之後,徐婉就有意識地打聽他們的消息了。

  還有幾個,也會在之前來自己這兒聽書,加上自己也上過幾次山,都挺熟悉的。

  不過雖然當時王藍田是幫自己的領袖,但是據說他很瞧不起自己這種平民百姓,所以徐婉也沒有去跟他說過話。

  怎麽今兒突然出現了?外頭下著雨,書院的學子們這幾天都不下山的呀?

  而且,他這一身衣服,怎麽皺巴巴的,還有些水剛幹了,帶著些泥印。

  最奇怪的是,他這一副感動得要哭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王藍田確實快哭了,從早上開始,今天就萬事不順,先是在書院裡感受到濃重的惡意,然後下山跑得急,還摔倒在坑裡,聽了會兒書,還沒錢被鄙視,好容易有人幫自己出了錢,又一副山賊的模樣,看著就要勒索綁架了。

  這種時候,有一個認識的人,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

  王藍田第一次在錢塘,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小丫說好像有點熟悉,又不敢認,我就來看看,你這是?”徐婉當然沒說實話,小丫的原話是:

  “有個髒兮兮的賊眉鼠眼的年輕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連個茶水錢都沒有,可是看著好像之前見過,還穿著書院的學子服。”

  徐婉是為了這一句‘書院的學子服’才下樓來的。

  王藍田正要哭訴,那個一直縮在角落裡,身形嬌小的戴著面紗的人說話了,聲音就像一塊冰:

  “你是王藍田?”

  趙天香也很猶豫,當時自己隻記得那個人叫王藍田,看身形和眼前這個差不多,可是這張臉,好像不太對,自己當時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後來也只是依稀記得,所以一直在觀察。

  不過那個討賞錢的小丫頭自己記得,當時這兩姑娘,一個被綁進客棧,一個留在外頭,外頭這個,就是她順手救下來的。

  所以前幾天,趙天香帶著余勇和嚴秀紅來到錢塘,在找到萬松書院位置後,便一邊等著雨停,一邊在這兒聽書,直接上山抓人,還是太危險了。

  反正這些學子們,平日裡也會到錢塘來玩,到時候就好辦多了。

  而且這裡的故事確實不錯。

  直到今天。

  如果眼下這兩個姑娘,真的認識這個王藍田,那就好了。

  這一句‘王公子’就讓趙天香終於可以確定了。

  “我是啊。”王藍田眼前一亮,從對方的聲音裡,可以感受到,

他們仿佛是聽說過自己的,終於有人了解到我的威名了嗎?  “拿下他。”

  王藍田:“……”

  ‘砰’的一聲,王藍田‘哎呦’一聲,被那個壯漢直接按住頭,壓在桌子上。

  “把他身上的東西搜出來。”

  王藍田腦袋被砸在桌子上,隻覺得天旋地轉,順便還被搜了身。

  “天香,沒東西。”

  小丫尖叫了一聲,卻被那個胖妞一眼瞪得不敢再做聲,徐婉退了一步,驚慌地問:“你們是誰?”

  “別管他是誰了,幫我啊!”王藍田剛吐出一句話,就被那個胖妞一巴掌打的頭昏腦漲。

  “王藍田,翠微鎮上,我有告訴過你,敢背叛,我會親自來找你的。”趙天香手裡拿著杯子,聲音就像茶水一樣平靜。

  “啥?”王藍田傻眼了。

  “裝傻麽,余勇,讓他清醒下,想起我們來。”趙天香並不著急。

  “是。”精壯的漢子名叫余勇,聞言就用手掐著王藍田的脖子,開始扭他的頭了,王凝之頓時慘叫起來。

  “等,等下!”徐婉和小丫被那個胖妞盯著,不敢動彈,小丫還懵懵懂懂,可是徐婉卻從這隻言片語裡,猜到了一些。

  當時王凝之帶自己離開的時候,不是和徐有福有說過,讓裡頭的兩股惡勢力去兩敗俱傷。

  後來,她還專門問過,徐有福給講了什麽神仙山,趙天香,而她一直都是當做個故事來聽的。

  感情還是真的啊?

  而且,上次在那個客棧裡,她躲在黑暗的床底下,聽得真切,王凝之在外的時候,好像很喜歡自稱為王藍田。

  想到這兒,著實有點尷尬。

  “嗯?”趙天香緩緩轉過頭,面紗上一雙眼睛冷厲地掃了過來。

  徐婉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上次在翠微鎮,救了我們的人,應該就是你吧,我一直都沒機會道聲謝。”

  “不必,我本就不是去救你的,巧合而已。”趙天香淡淡回應一聲,低下頭去。恰好聽到王藍田在那裡嚎著,皺了皺眉,也不見她是如何行動的,一把匕首已經出現在她手中。

  咚!

  王藍田腦袋貼在桌面上,脖子被扭得生疼,還沒來得再叫喚一聲,就看見一把刀子插在自己眼前,甚至連睫毛都被剔下來幾根。

  王藍田的眼睛只能看見明晃晃的刀身,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和那個姑娘的聲音。

  “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騙我,你死,明白了嗎?”

  “明白了!”

  “你那些東西呢?”

  “啥東西?哎——呦——”王藍田隻覺得自己很憋屈,明明就非常配合了,怎麽還要被打?

  “你的弩箭!”

  “啥?啊!”又挨了一拳。

  “我問你,你的弩箭呢?”

  “我沒有啊!住手!”王藍田決定反客為主,答不出來,就要挨打,問題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問什麽,照這樣下去,還不被活活打死?

  “你究竟在問什麽啊?能不能問點我知道的?”王藍田努力地往前伸頭,總算讓目光裡出現了那個坐在角落裡的姑娘。

  這個世道怎麽了,一個個的,都是壞人!

  “你不知道?”趙天香臉色一冷,手伸出去,握住刀把子,打算先給他劃一刀,看他老實不老實。

  那天在翠微鎮就知道這家夥滿嘴瞎話了,可沒想到都被自己抓住了,還敢這樣?

  “恩人!”徐婉的聲音響起,有些著急:“我這兒,晚上的時候會有捕快進來喝茶的,你要不先上樓?這兩天住在我這兒,慢慢問?”

  趙天香的動作停了一下,徐婉說的倒是真話,這兩天她也是見過的,附近街邊的捕快,常來聽說書,但是裡頭人多,太不方便,所以一般都是巡街路上,再過來喝杯茶,付個茶錢。

  “把他帶上去。”

  余勇一把揪住王藍田的頭髮,直接把他扛在肩頭,往樓上走了。

  王藍田的腦袋被晃來晃去,還沒忘了給徐婉一個感激的眼神,要不是她,估計自己現在要被那個瘋婆子給砍死了。

  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

  沒來得及反應的王藍田,又被顛了一下,一整天又是淋雨,又是摔跤,還沒吃過飯,如今是真的被晃暈了。

  “你叫什麽名字。”趙天香給嚴秀紅使了個眼色,嚴秀紅便到了門外查看,然後去了原本的客棧拿東西,而趙天香則站了起來,看著徐婉。

  徐婉勉強笑了笑,看著她手裡的刀子,回答:“我叫徐婉,是這家店的主人,恩人你放心吧。”

  “好,你就留在這裡,這幾天也住在店裡,有什麽需要,讓你的小丫頭去拿。”

  徐婉點點頭,答應下來,隨口吩咐:“小丫,那你回家去,拿上咱們的熏肉,給鄰居們送一些,順便告訴他們,我們最近剛接手店裡,比較忙,所以我這幾天都會住在店裡,免得他們懷疑。”

  “嗯,明天吧,你明天早上再去給他們送,這下著雨,還天黑了,沒人會這時候去串門兒的。”

  聽著她的話,趙天香微微點頭,眼裡倒是閃過一絲欣賞。

  “恩人,這邊請,還未請教,您是?”徐婉在前頭引路,很是恭敬。

  “趙天香。”

  “那我就叫您一聲趙姑娘了,”徐婉笑眯眯地開口:“您可不知道,上次您走了之後,沒多久,黑風寨的人就來報復了。”

  “黑風寨?”趙天香聽到這個名字,就很不爽,要是有機會,她不介意多殺幾個黑風寨的家夥。

  “對啊,那天早上,我剛從……”

  兩人邊走邊聊,徐婉說起那天的事情,猶有余悸,慢慢地講述著,而趙天香則皺著眉頭,在心裡盤算著,是不是幫這兩個姑娘一把。

  ……

  天剛蒙蒙亮,西面的月亮,還有一絲絲白色的輪廓在天邊,徐有福就睡眼朦朧地上了山,打著燈籠,把王蘭接了下來。

  今兒是王凝之可以離開輪椅的日子,腿上最後的木板也要拆了,應王凝之的要求,徐有福晚上就沒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和興奮過度的王凝之打了一晚上牌。

  然後,看著時間差不多,就被王凝之趕了出來,讓他上山去接王蘭。

  本來有些擔心自己會被當做半夜上山的小賊,被山長家的幾個仆人給抓起來,徐有福這段日子可沒少跟他們試手,和家裡一樣,王家的老仆人,看著一個個慈眉善目的,手底下卻都有些本事的。

  幸運的是,王蘭也是前一天就被王凝之各種叮囑了,這會兒就拿著一個小燈籠,站在家門口等著呢。

  兩人見面,就是一聲長歎。

  “兄長那麽愛動的一個人,這些日子大概是悶壞了,走吧。”王蘭也學著王凝之聳聳肩。

  下山的路上,倒是不煩悶,雖無星光,但是看上去也不再有雨,兩側草叢中,蟲兒的鳴叫聲此起彼伏。

  “有福,我看大家最近都有抓些小蟲來玩,捉蟋蟀,鬥蛐蛐兒之類的,你們為什麽不玩呢?”

  徐有福憨憨地笑了兩聲,“公子以前很愛玩,不過兩年前鬥蛐蛐輸了錢,老爺說愛玩就算了,還贏不了,丟臉,就不許玩了。公子也覺得有道理,就把自己的蛐蛐都丟了。”

  王蘭聞言,笑個不停,“所以,兄長平日裡那麽厲害,是因為他只在自己厲害的地方玩?”

  “對啊,”徐有福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公子說了,揚長避短。”

  剛走到小院門口,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小小的人影正衝著這邊跑來,徐有福一把將王蘭推進去:“姑娘快進去!”

  “誰!”

  “是有福大哥嗎?”那個黑影上氣不接下氣。

  王蘭還懵著,就看見徐有福突然變了個臉,從忠心護主的防備狀態,變成了突遇心上人的傻笑模式。

  “哎,是我!小丫妹子,怎麽這麽早?”

  問候得有禮和諧就算了,還走上去迎接,難不成她還能摔倒不成?

  王蘭翻了個白眼,自己進了屋子。

  “外頭怎麽了?”王凝之已經在等著了,開口問。

  “小丫姑娘來了,你的徐有福已經去迎接了,”王蘭很無語,現在的姑娘怎麽這麽,嗯,無法形容。

  裡頭在拆著木板,外頭徐有福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起來。

  “你家公子呢,要快些告訴他!”

  小丫一臉著急,都顧不上擦額頭的汗水,她可是很機智的,聽懂了徐婉的話,回了家,並沒有急著出門,等到半夜了,才悄悄觀察著,外頭沒人盯著,又擔心是自己發現不了,所以連燈籠都不敢拿,一路摸黑上山的。

  “公子正在……”兩人邊說邊往裡頭走,還沒進門,就看見王蘭攙扶著一蹦一跳的王凝之往外頭走。

  “我怎麽感覺兩條腿,一長一短?”王凝之很不滿地說道,“妹子,你不會是打擊報復吧,哥對你可是沒的說!”

  “你信不信,我真的讓你兩條腿一長一短?你就是一個月沒走路,又主要是左腿受傷,所以一時不適應。”王蘭撒開手,在王凝之背後推了一把。

  “哎哎哎!”王凝之跌跌撞撞往前幾步,差點摔倒,不過小跑了幾步,也就舒坦了許多。

  “小丫,我是真的要批評你了,怎麽能這個點上山呢?這樣是要被人說閑話的!徐有福那蠢驢,哪兒值得……”

  恢復了的王凝之,終於能站起來說話了,頓時就精神抖擻,開始了自己的演講,最近隨著自己身體恢復,徐有福照顧的貼心程度越來越差,必須要給他個教訓。

  “公子!我來是有事兒的!有人找上門了!”小丫才不管這些,馬上打斷,把昨天的事情講了一次。

  王凝之默默地聽完,突然笑了起來。

  “公子,你笑什麽?”小丫疑惑不解。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誰知道王凝之笑得越來越開心,“我是想到藍田老弟現在的樣子,實在忍不住。”

  ……

  王藍田很苦惱,真的很苦惱。

  被提溜到樓上之後,關在小房間裡,倒是沒有再被打,但是那個戴著面紗的姑娘,走進來問了幾句以後,就說‘不願意講沒關系,帶回去慢慢問。’

  鬼才知道他們打算把自己帶到哪兒去!

  雖然不清楚這些人是幹嘛的,不過王藍田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好人!

  而在他隔壁房間裡,幾人也都起來了,嚴秀紅坐在桌邊,看著正在擦拭自己長槍槍尖的趙天香,猶豫了幾次,才開口:“天香,我總覺得那個掌櫃,有些不對勁。”

  “怎麽說?”趙天香只是盯著自己的長槍。

  “按你說的,上次你們來,是那個王藍田救了她,那怎麽她都不去偷摸著看看王藍田,也不跟我們求個情什麽的。”

  “關鍵是,”嚴秀紅剛要開口,門就被推開了,余勇走了進來,直接開口,“關鍵是這個王藍田,怎麽看都不像你說的那個人,就這膽子,這腦子,黑風寨的人這麽好打發的嗎?”

  “唔,我也覺得是這樣。”

  嚴秀紅頗為無奈地拍了拍桌子,“天香,你究竟在想什麽,別總是說一半兒。”

  “我沒什麽想的啊,就踏實住著。”

  “趙天香!”嚴秀紅嚴厲了幾分,雖然趙天香是大當家的大閨女,但山寨裡頭,哪兒有那麽多規矩,平日裡兩人也是好友,這時候自然不會客氣。

  “這個王藍田大概有問題,要麽是那個真的已經發現我們了,故意派了個替死鬼,要麽就是真的同名,還恰恰和那個徐婉認識。”

  “煩死了!”趙天香突然口氣一變,握著長槍的手緊了幾分。

  “別,天香,別發脾氣!”嚴秀紅卻急忙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安慰著,而余勇,則退了一步,站在門口,一邊關門,一邊把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

  “這兒可是錢塘,咱們還沒找到人呢,你不是要那個弩箭嗎?”嚴秀紅一隻手按在她肩頭,語速很快。

  “我知道!”趙天香長長出了口氣,聲音又平複下來,“所以,我們就踏踏實實住著。”

  “上次王藍田會為了徐婉,闖翠微山,那這次就不會拋下她,我手裡有徐婉,不怕他不來!”

  嚴秀紅和余勇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

  下山的路上,小丫很擔心,“那幾個人看上去都像高手,咱們不用多找點人?”

  “用不著,除非你想讓他們受驚直接動手,到時候你家小姐可怎麽跑,”王凝之站在小山坡上,瞧了一眼遠方的晨光,深吸了一口山間的清香,露出一個微笑: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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