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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第323章 同1片天空下
日已西沉。

 夫妻倆走在上山的路上。

 謝道韞雖是一身素色長裙,但在這最後燦爛的霞光中,仿佛也染上了一層絢麗的色彩,風吹過裙擺的時候,就好像是那微微搖曳的裙擺上的小花,真的活了一樣。

 手裡拿著幾支在路上采來的鮮花,謝道韞帶著笑容, 很是開心。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書院裡的環境,總是能讓人很輕松愉悅。

 不過丈夫好像不是那麽的快樂。

 “怎麽了?一直看我。”

 王凝之臉上顯露出猶豫之色,試探著問道:“夫人,你今兒心情很好?”

 “是啊,”謝道韞不明所以,點了點頭,“書院裡的日子輕松又愉快,難道你不喜歡?”

 “要是能不用讀書, 我就喜歡了。”王凝之乾巴巴地笑著回應,又問道:“你上次說的,帶了禮物來給梁山伯,是那些水利一道的書嗎?”

 “是我們家裡,關於江南水系的記載,這天下之水,終入大海,脈絡無窮,又總在變化,歷朝歷代,治水修壩,都是無可避免的事情,”謝道韞想了想,說道,“我雖不算精通,但也知道,多看些前人治水辦法,方案, 或許能對梁山伯有些幫助吧。這次他的法子,在揚州試驗成功,等今年畢業之火,王卓然大人,必會為他推薦,到時候揚州水系,與他自然關系匪淺。”

 “不錯不錯,他要是真的能將這連年水患給處理好了,不說萬古流芳,起碼能被百姓們稱頌個幾百年。”王凝之點點頭。

 謝道韞皺眉:“人家可不是為了這些的。”

 “明白,梁山伯嘛,當然是真心實意在為了百姓做事兒,怎麽可能是為了那些虛名呢?”王凝之笑了起來,“要是說別人,我還多少質疑,可梁山伯,我就信了。”

 謝道韞瞥了丈夫一眼,“有什麽話, 就別這麽來來回回兜圈子了, 直接說不行嗎?你到底想說什麽,

有什麽值得你如此糾結?”

 王凝之撓撓頭,多少有些尷尬,“這個,我其實是想問,那個祝英台那事兒。”

 “祝英台?”謝道韞皺了皺眉,“她怎麽了?”

 “那個啥,上次咱們來書院的時候,你不是跟我說,要讓我住山上去嗎?我問了山長,他說學子就要有個學子的樣子,山上不是給我住的地方,把我給訓了一頓,還說不能帶壞風氣,尤其是我們的親戚的情況下,所以也不讓你住下來,你說的這個,我怕是實現不了了,那老頭子實在太難說話了,我也沒法兒把那個祝英台的情況,給講清楚。”

 瞧著王凝之忐忑的樣子,謝道韞楞一會兒,突然間,就笑了起來,笑得開心,還扶著丈夫的肩膀,才讓自己能站穩些。

 “怎,怎麽了?”王凝之驚疑不定。

 謝道韞好不容易才停住了笑,說道:“你就是為這個?”

 “是啊。”王凝之陪著笑臉。

 “那不過是當時一句話而已,我當然不希望我的丈夫隔壁住著個姑娘了,不過也要看情況啊,這裡是書院,你是個學子,當然要守規矩。”

 頓了頓,謝道韞又說道,“至於祝英台,我可不會擔心她,你也太小瞧我了,不是什麽靠近你的姑娘,我都要提防幾分的,再說了,人家祝英台來這兒,難道是想看你不成,祝英台那一雙眼裡,還有什麽比得過人家大哥梁山伯的,你就別自作多情了。”

 王凝之臉上的笑容僵硬了,“這怎麽繞來繞去,就變成我自作多情了?”

 謝道韞拍了拍丈夫的胸口,“別人還值得商量,祝英台就算了吧,你們倆唯一的交集,就是心情不好了,扒在牆頭上互相對著罵,當我沒見過?”

 “夫君啊,”謝道韞很誠懇,“就算你想要我緊張你一次,也麻煩你用點心,找個能引起我注意的人行嗎?”

 王凝之的臉徹底黑了,“你這就太看不起人了些,我怎麽說也是在外有賢名,在朝有官職,天底下喜歡我的姑娘多了去!”

 “是,這我不否認,”謝道韞點點頭,臉上卻露出一個很憐憫的笑容來:“但是這些人裡,絕對不包括祝英台的,你就死了心吧。”

 “可是,可是你當初,明明就……”王凝之不死心地說道,這怎麽轉了一圈,自己成了這個受害者?

 “當初?”謝道韞挑挑眉,“當初就是隨口那麽一說,誰叫你當真了?”

 王凝之啞口無言,好久,才說出一句:“我還是很懷念大家剛認識那會兒,都有些拘謹和真誠。”

 已經牽著丈夫,快到客房的謝道韞,瞧了一眼天邊濃烈的晚霞,微微一笑:“沒辦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嫁給你,當然是會像你一樣,說話越來越沒個靠譜的時候。”

 王凝之瞧著妻子一副自在的模樣,在會稽的時候,她可不是這樣的。

 注意到丈夫的眼光,謝道韞一邊進了院子,示意綠枝去準備晚餐,一邊問:“怎麽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環境確實會影響一個人,”王凝之慢吞吞地說道,“這書院裡總是這樣閑適,就連你都能放輕松下來,這大概也都是因為山長吧。”

 謝道韞笑了起來,“你說得對,山長與世無爭,有時候是個嚴肅的夫子,隻問學問,有時候又是個有些可愛的老人家,隻關心一些小事兒,這樣的山長下,書院自然也就與世無爭了。”

 王凝之喟然長歎:“叔父活得通透啊!”

 謝道韞‘嗯’了一聲,牽著丈夫的手,“這大概才是真的隱士之風了,山長到底是聰明人,他本就是個教書先生,又不算王氏的本家人,為官做宰既非心願,亦難實現,索性就不在這上邊下功夫了。”

 “不錯,要是王家人都能像叔父一樣,老爹就能省心不少,”王凝之歎了口氣,“只可惜,莫說是王家,就算是整個大晉,又有幾人能做到?大隱隱於市,叔父身為山長,多少年學子無數,卻能秉持本心,而那些所謂的隱士,看似遊歷山水之間,心卻永遠都掛在建康。”

 “像叔父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若都是他這樣的,早已經天下大同了,不是麽?”謝道韞笑了起來,拉著丈夫進門,“快些吃一點,就下山去吧。”

 “這還沒到開學呢!我就不能住在你這兒?”王凝之憤憤不平。

 謝道韞捂著嘴笑了起來,“我當然想要你住下,但我可不能去找山長說這事兒,要不你去?”

 王凝之急忙搖頭,“我今兒騎車,已經快把腿都蹬斷了,我可不想再去騎車。”

 月上枝頭。

 月光如塵,灑落大地,這小青峰的月色,更加美麗。

 院子裡的躺椅上,王凝之抱著妻子,目光遠眺,山谷裡的月亮,已經升起了小半個,銀白色的月光,從山間來,將整個小青峰,都鋪上了一層微光。

 低頭看去,遠方錢塘,燈火輝煌,大街小巷裡的燈光,星星點點,將每一條街道都串聯了起來,整個城市的脈絡,就在此刻顯露。

 “明日,我們下山去,到茶樓裡瞧瞧,再去錢塘湖邊轉轉,春天的錢塘,還是很美的,既不像夏日那樣炎熱,也不像秋天裡的多雨。”

 謝道韞枕在丈夫胸前,伸出一根手指來,戳著丈夫的胡須,“這是為什麽,你一向不都是喜歡擺足了架子,等著徐婉來拜見嗎?而且,怎麽不休息幾日,這很不符合你的作風啊?”

 “我是什麽作風?”王凝之一愣。

 “偷奸耍滑,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謝道韞很認真地回答。

 王凝之捏了捏妻子的臉,“我有什麽辦法,不趕緊下山去,被那老頭子抓住可怎麽辦?我堂堂王家二公子,怎麽能像個小書童一樣,被他這麽使喚?”

 “好,都依你,”謝道韞很是慵懶地回答,“我會讓綠枝去準備些禮物的。”

 “幹嘛要帶禮物,大家都這麽熟了。”

 “我可不想落得個虧待人的名氣,再說了,就當是為了給你的徐有福撐撐場子嘛。對了,有福呢?”謝道韞疑惑。

 “呵呵,你可真是太善良了,只可惜別人感受不到你這份兒心意了,”王凝之冷笑,“那個不要臉的,弄了一大堆禮物,結果自己抬不下山去,咱家裡的護衛們,又都是在山下住的,只能自己一趟趟往下跑,還厚著臉皮,跟我要了香水,傍晚的時候,又說是要去山下,提前跟什麽街上的阿婆約好了,明兒去拿她那兒的甜糕。”

 “舔狗啊,舔狗!”

 謝道韞笑得開心,只是在最後一句的時候,愣住了,問道:“舔狗是什麽?”

 “舔狗,是一種很神奇的動物……”

 聽完之後,謝道韞揪了揪丈夫的耳朵,“你這是在說有福?”

 “當然了,我說的還不夠明顯嗎?”王凝之長歎一聲,“反正我是努力過了,也算對得起我們多年的兄弟情義,他執迷不悟,我已經救不了他了。”

 同一片天空下。

 建康,太初宮,文德殿外,高高的台階上。

 司馬聃就站在欄杆前,少年人總是長得很快,已經要比王凝之在京城的時候,高了許多,雖然臉上的稚嫩還未褪去,但這一段時間以來,太后與諸位大臣商議之時,經常會把他叫來旁聽,已經不再只是學習讀書了,所以眼神中,已經有了許多的成熟。

 望了望北方的天,又從袖子裡取出來一張紙,瞧了瞧上頭的內容,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了,嘴角露出一個冷笑,“劍氣已橫秋?朕倒是要看看,你王家的劍,究竟有多鋒利!”

 將紙疊好,司馬聃轉身:“請道尊來。”

 不多時,張道禦出現在台階上,拱手:“陛下。”

 司馬聃回過神來,“道尊,母后那裡,可定下了?”

 “是,”張道禦回答,“太后已經定下,王玄之入京,暫入尚書省,任尚書右丞。”

 “尚書右丞?”司馬聃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王玄之只要一個尚書右丞?朕還以為,非仆射而不得呢。”

 話音剛落,司馬聃又皺眉:“尚書右丞,右仆射,尚書令,這條路和朕想的不同,尚書左丞佐尚書令,總領綱紀。右丞佐仆射,掌錢谷等事,左右仆射分領尚書諸曹,左仆射又有糾彈百官之權,權力總是大過右仆射的。王玄之棄控百官之權,而取錢糧雜事,意欲何為?”

 “以一個尚書右丞入位,這是何意?母后如此安排,王家能接受?王凝之‘劍氣已橫秋’他大哥卻只要一個尚書右丞?”

 張道禦上前一步,低聲:“陛下,第一批的探子,以書信及時,只是把蘭亭之會時候,大略講了,還未講的仔細,我們的人已經回來了,蘭亭上,王羲之和謝奕,還曾說過……”

 春天雖然已經到了,可建康的夜裡,還是有些涼意,風吹過司馬聃的袍子,他卻似乎感受不到。

 “所以,琅琊王氏的劍,就是陳郡謝氏嗎?哼哼,”司馬聃冷笑,“王羲之打的好算盤啊,若是如此,母后的安排,倒也妥當,王家既然想要重入朝堂,那就要做出些事情來,既然他們打定了主意,要去對付桓溫,那也由得他們,軍隊給了謝家,總比給了桓溫好。”

 張道禦頓了一下,又說道:“陛下,太后還吩咐,尚書左丞荀蕤,多年為國,辛苦勞累,為陛下分憂,特有賞賜。”

 司馬聃聞言, 笑了笑,“還是母后想得周到,潁川荀氏,向來以忠字標榜,我們很需要這樣一個人。這朝中,總是需要敢說真話的人才行,也只有這種剛正,才能壓得住那些歪風邪氣。”

 “陛下,您這可是意有所指啊。”張道禦笑了起來。

 司馬聃‘哼’了一聲,從袖子裡抖出來那張紙,遞了過去:“你瞧瞧,這家夥整日裡不做實事,就會扇陰風點鬼火,挑撥是非。”

 張道禦微微一笑,“您也看過王凝之寫的了,這小子還是如此一鳴驚人,旁的不說,如今軍隊裡的那些將領們,倒是都挺喜歡他。”

 司馬聃深深地呼吸一口:“王凝之啊,不論如何,朕總是該承他的一次人情。這樣吧,幫朕傳出去,就說朕很是喜歡衛夫子的大作,自己也曾臨摹學習,此次聽聞王玄之入京,甚是歡喜。”

 張道禦點了點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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