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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晉隱士》第346章 最後的1堂課
  “子曰:“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知者動,仁者靜;知者樂,仁者壽。”
  陳子俊一襲青衫,手握書卷,在微風中誦讀聖人之言,站如松柏, 挺拔而卓然,頗有一種凜然不可侵犯之飄飄欲仙的感覺。
  難得今日,陳子俊並不想像往日裡一樣,下去在學生之中巡邏,隨手挑幾個不順眼的起來刁難,而是一臉的淡然, 目光時不時落在課堂外。
  春夏之交的小青峰,是一年裡最美的時刻。
  遠處的山麓, 連綿不絕, 那自山澗而落的清泉,清越激揚;隱約可見的錢塘,乾事兒麻利的婦人,已經點起了嫋嫋炊煙;山上的楊柳林中,飛鳥群群,低吟淺唱。
  風吹過竹林,竹葉的清香便混入風中,拂過臉頰的時候,一縷幽香,沁人心脾。
  “智慧的人喜愛水,仁義的人喜愛山;智慧的人懂得變通,仁義的人心境平和。智慧的人快樂,仁義的人長壽。”
  “或言,智者之樂, 就像流水一樣,閱盡世間萬物、悠然、淡泊。而仁者之樂,就像大山一樣,巋然矗立、崇高、安寧。”
  “知者,達於事理而周流無滯,有似於水,故樂水。仁者,安於義理而厚重不遷,有似於山,故樂山。或以五行而論,知者屬土,故樂水;仁者屬木,故樂山。”
  “智者通過事理,反應敏捷而又思想活躍,性情好動就像水不停地流一樣,故以水而喻。仁者安於義理,仁慈寬容而不易衝動,性情好靜就像山一樣穩重不遷,故以山相擬。”
  “此即為,知者樂水,仁者樂山其多意。”
  陳子俊收回目光,看著底下坐著的學子們,很是感慨:
  “學子們,如今你們課業已滿, 夫子我最後便以此言而相告,望你們能知山樂水,無論是知者,還是仁者,都應當謹記書院之教誨,謹記夫子們之恩情,謹記同窗三年之情義,謹記這三年來,不曾虛度的時光。”
  說到這裡,陳子俊明顯是有些動情:
  “學子們,這三年裡,夫子我是看著你們,一點一滴地學習,進步,到如今,你們都學業已成,各有前程,真是甚慰吾心,看著你們的樣子,才讓我覺得,這三年的辛勞,都是有意義的。”
  “無論是知者,還是仁者,你們都要一以貫之,非揚長避短,而是取長補短才好,就像夫子我,少時曰仁,寬厚而穩重,一心求學,不為外物所惑,而後得智,學以致用,入朝為官,造福天下百姓,老而複仁,安寧,平和,崇高,任勞任怨地教授一批又一批的學子,將自己浩瀚的知識,傳授於你們。”
  “此乃知者,仁者相結合,所謂雙全者也。”
  “你們如何,尚且做不到如夫子我這般,也不必氣餒,只需牢牢記住夫子平日裡的言行舉止,加以學習,總有一天,會達到我這般境界。不再以外物之盛衰牽動內心之悲喜。”
  “在離開書院之後,也應當時時歸來,拜訪夫子們,再得指點,若有困難,猶豫不決,自也可再問於書院。”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和諸位夫子們,都會耐心指正,助你們一路前程坦途。”
  “山豫不明,水波不興,日月交替,唯有學問一道,不可置棄,望諸君謹記。”
  說到這裡,陳子俊深深一揖,學子們都齊齊站起回禮。
  而坐在課堂後邊的山長和其他夫子們,則都是面帶笑容,撫摸著各自大大的胡須,很是欣慰。
  重新站直,陳子俊開口:“接下來,請山長為各位講話。”
  王遷之站上講台,深切地看著各位學子,目光從眾人臉上一一劃過,露出個笑容,和往日裡的嚴肅不同,今日的山長,顯得格外親切而慈祥。
  “學子們,這就是你們在書院裡的最後一堂課,也是你們之中,許多人在書院的最後一天了。”
  “三年的時光,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你們在書院裡學到的,不僅僅是書本上的知識,還有在小青峰上的春花秋月;和夫子們問答之間的引經據典;與同窗們據理力爭的辯論;每一次清晨上課的鍾聲;每一個夜晚的燭光;每一個清晨和黃昏;每一次欣喜的雀躍;每一次失意的惆悵。”
  “這些都是你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財富,從今以後,你們更要明白,學無止境,但並不僅僅是在書本之中,三人行,必有我師焉,要善於學習,勤於學習。”
  “最後,我也要感謝諸位學子,三年的陪伴,你們從書院裡學到了很多,書院也從你們身上,收獲了許多。”
  “在此,我作詩一首,以送諸位。”
  “胸懷天地闊,眉間一字寬。
  振衣千絕嶺,濯足萬裡江。
  立身如白玉,抬手盡曲直。
  青山行不盡,綠水去何長。”
  說罷,王遷之微微躬身,學子們紛紛站起,低首行禮,齊聲:“謝山長!”
  王遷之眼裡有些晶瑩,笑著擺擺手,便轉身走了。
  陳子俊再上台來:“諸位學子,自今日起,你們便可離開書院,所有的品學,皆已歸入揚州中正,有幾位學子,已經被授官職,勿要耽擱,盡早上任。”
  很難得,夫子們離開以後,課堂裡居然很是安靜,沒有往日的那種吵鬧,所有人都在默默地看著這課堂周圍,似乎想要把這裡的一切都記在心裡。
  青山行不盡,綠水去何長。
  王遷之的這句話,似乎一直在耳邊回響。
  ……
  小院子裡,王凝之打了聲哈欠,瞧著那邊正在打包行禮的徐有福,吩咐一聲:“不用急,咱們還要過兩日,總要上山去,跟山長告別,吃個飯。”
  徐有福回過頭,很是正經:“公子,我知道,不過咱東西比較多,總要先準備上。”
  王凝之愣了一下,“你什麽時候這麽體貼了?”
  徐有福‘嘿嘿’傻笑,“前兩天去幫著小丫收拾家當,她跟我說的,凡事兒都要提前做準備,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王凝之長歎一聲,擺了擺手。
  徐有福倒也不以為意,跟著王凝之這麽多年,早就熟悉了他的脾氣秉性,於是樂呵呵地繼續收拾著。
  倒是樹下坐著,正在編織的綠枝有些疑惑,低聲:“夫人,怎麽公子不高興了?”
  謝道韞的目光從書裡抬起頭,瞥了一眼,“夫君,這是在感慨,以後沒有人陪你過那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的日子了?”
  王凝之很是悲傷地點點頭,“人人都是愛情的奴隸。”
  “誇一句,還喘上了,”謝道韞白了一眼,“不就是那種走哪兒算哪兒,想到什麽幹什麽的懶散日子沒了嗎?”
  “不,”王凝之抿著嘴,搖頭,“就算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都要有規有矩,計劃安排著過日子,我也不會隨波逐流,不會喪失本心的。”
  “哪怕只有我自己,也一樣要做那天上最亮的星星。”
  “對了,你給祝英台去信了嗎?”謝道韞及時地轉移話題,避免丈夫又開始自吹自擂。
  王凝之皺眉,“去信做什麽?”
  “梁山伯不是被選去,擢拔為貿縣縣令了嗎?”謝道韞淡淡地,“那地方連年水患,民不聊生,就憑梁山伯那簡單的一腔熱血,怕是行不通。”
  王凝之聳聳肩,“他可不這麽覺得,反而高興的不行,還說什麽要做,就要從最難的做起,要為民謀福。”
  謝道韞輕歎一聲,“你呀,就不能幫幫他們?梁山伯不肯告訴她,你去說一聲,讓祝英台心裡有個考量。”
  “我都把信給了梁山伯,剩下應該是他們自己的事兒了,”王凝之表示不情願,“你是沒見那梁山伯哭哭啼啼的那副惡心模樣。”
  “幫人幫到底,”謝道韞被逗笑之後,還是說了一聲,“祝英台有此勇氣,我很是喜歡,倒不妨多做一事,我想著,這或許是個好機會,縣令雖小,也是官職,梁山伯去了祝家莊,肯定是不會說的,但祝英台提前知道,也便能和她父母相說,多少有些底氣。”
  “你還是不了解她,”王凝之撇撇嘴,“祝英台的底氣,可是和這些無關,純粹來源於她那股子瘋勁兒。”
  “不過去封信,倒是可以考慮,”王凝之仿佛突然想起什麽,眼前一亮,口風突變,“祝英台雖然是個瘋子,但總算還不傻,她那爹娘,可是攀附權貴的性子,想要爹娘點頭,梁山伯就必須是個有出息的,雖然只是個小小縣令,但祝英台肯定能吹噓得多有前程一樣。”
  “我幫了他們這麽大一個忙,讓梁山伯不用遭白眼,他們總是應當感謝我的,梁山伯雖然是個窮光蛋,但祝英台可不是,祝家莊可是有名的大財主。”
  王凝之邊走邊思考:“不能明說,不然這個人道德比較低下,一定會翻臉不認人,我還是先跟她說,有個好消息,吸引一下,然後再暗示一下……”
  “你開心就好,”謝道韞又把目光收了回來,對於丈夫發癔症,並不感興趣,而是和綠枝討論起了小衣裳的編織手法。
  “就是說,”綠枝拿起手裡的小衣服,和旁邊那件比了比,很不服氣,但又無可奈何,“我學了這麽多年,自己也親手織過多少東西了,都比不上徐婉這件。”
  謝道韞輕輕點頭,“徐婉確實費心了,這般的精致,可不是靠個耐心就行的,上次我們下山的時候,我還問過她,手上那幾個針眼,怕也是這麽來的。”
  “這種針腳,應當是設計過的,”綠枝細細研究著,“身上針腳綿密,保暖很好,而小胳膊這裡,卻略為通透,可納風,又不至於吹著。徐婉那一雙彈琴的手,居然能織出這樣的小衣裳,下了苦功夫啊。”
  正在院子裡溜腿兒的王凝之,聽到這兒,也湊了過來,雖然聽不懂,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妻子看這些衣服,向來不會注意這些細微之處,她也會女紅,但畢竟身份擺在那兒,除了給自己織過條帕子,就再不動手了。
  至於綠枝,平日裡忙得很,這還是王凝之頭一回見她編織出一整個的小衣裳。
  見到王凝之過來,綠枝就要站起來,王凝之則擺擺手,“不用起來,這兒不還有凳子嗎?”
  也不讓綠枝去拿,自己搬了過來,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王凝之疑惑:“你倆怎麽對這個感興趣了?”
  對於王凝之的問話,謝道韞並不作聲,而是舉起書來,擋住了自己的臉,一副要認真學習的模樣。
  王凝之頓時就更疑惑了。
  綠枝則被他盯著,看的發毛,又不敢開口,隻好一邊斜著眼睛,一邊努努嘴,臉上的表情怪得很。
  王凝之在她的表情中,仿佛察覺到什麽,愣了一小會兒,才張開口,沒出聲音,而是嘴巴動了動,無聲地問了一句。
  綠枝點點頭。
  王凝之眼前一亮,再就顧不得了,直接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應當有一個多月了。”綠枝也是忍不住了,笑得開心。
  王凝之咽了口唾沫,看著躲在書後頭的妻子,“夫人?夫人?”
  謝道韞把書放下,一張臉通紅,先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綠枝,這才對上丈夫的目光,在那殷切希冀的目光下,輕輕點頭。
  王凝之‘騰’的一下站起來, 足足繞著院子走了兩圈兒,才站定在妻子面前,聲音微微顫抖:“真的有了?”
  謝道韞白了一眼,卻是風情萬種,“應該是真的。”
  王凝之先是‘嘿嘿’後是‘哈哈’最後繞著圈子吼了一聲:“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
  “嚷嚷什麽!”謝道韞斥了一句,但丈夫明顯已經聽不進人話了。
  “不行,冷靜,一定要冷靜。”王凝之自言自語著,算算時間,可不就是剛上山那幾日,還未開學的時候,自己跟妻子住一起的日子嗎?
  “先去給家裡信,謝家也要通知到,讓他們派人來接,衣食住行,都必須注意,大夫,先找幾個大夫一路陪同再說,對,大哥,讓大哥找一下京城裡那幾位穩婆,先送到會稽再說,寫信,我這就去寫信。”
  “有福,徐有福!趕緊給我滾過來!”
  一臉懵的徐有福從隔壁屋子露出臉。
  “你,去山下,帶上家裡的護衛,把錢塘的好大夫,還有穩婆之類的,全給我帶過來!”
  “要穩婆幹什麽!”謝道韞忍不住嚷嚷一聲,又瞪著綠枝,“你看,就說慢慢來,不能直接說!”
  綠枝一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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