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之所以跑,因為確實打不過。
他前世同涉及命運的‘神秘’序列戰鬥過,那種體驗一言難盡。
別看他在肉搏數據上很可能碾壓戴安娜。
但憑借她強化了五次第三階梯【好運女士】的特性,在面對戴維的時候,就可以擁有類似於百分百命中加百分百暴擊的的變態效果。
除此之外,還會讓對手的失誤率成倍上漲。
唯心諸天一直有這麽句話。
如果你不能消除命運‘神秘’序列身上的命運眷顧,那就不要和他們動手。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殺死自己。
戴維看到了戴安娜嫩白的脖頸處,紫黑色的紋路,那是被永恆之惡盯上的表現,當花紋蔓延到大腦,人將陷入無序的癲狂,而沒有理智的人是無法通過科斯納冰洞的。
讓她自己消滅自己。
兩人就這樣你追我逃,前後腳進入了幽黑的冰洞。
科斯納冰洞,是勇士之路第三階段,它是從阿卡納山脈主峰的北坡抵達南坡的唯一方法。
冰洞中沒有第一段和第二段無窮無盡的怪物,有的只是永暗與詭異,而最為詭異的則是五大幻境。
從前世論壇中玩家們的隻言片語,能感受到帶給他們深深的心理陰影。
不論是玩家們還是諾德勇士,在冰洞這一試煉中,唯一的經驗就是,不要忘了你是誰?你來自哪裡?你要到哪裡去?
冰洞並非一條直道,而是七拐八扭,很快洞口的光芒徹底消失不見,在絕對無光的環境裡,戴維摸黑行走。
剛開始還有流通的風聲相伴,慢慢的風聲消失了。
隨著一點點的深入,洞中的雪也沒有了,牛皮製成的靴子踩在上面連一點聲音也無。
整個空間中除了自己越來越粗重的呼吸,沒有任何一點動靜。
戴維笑了笑,這同地球上著名的‘黑屋禁閉試驗’十分相像。
活了十萬年就這點好,經歷過極樂空間每分每秒的狂暴的信息轟炸,也經歷過隨便一世界的山谷中,呆上千年,就連如同自虐的‘黑屋禁閉試驗’戴維自己也做過。
他的最高記錄,在不使用任何超凡手段的前提下,最高記錄是三年,沒錯,不吃不喝在完全漆黑,沒有聲音,會剝奪五感,造成幻想與錯亂的小黑屋中呆三年。
至於代價嘛,就是為了消滅自己癲狂的自毀人格,用了整整兩萬年的歲月。
也是自那次作死之後,戴維徹底放棄了玩家根深蒂固的壞習慣,拋棄了作為玩家身份的認同錨點,即使思想根源上一直固執的保留地球人類華夏民族的思想認同錨點,但在生活方式與行為準則上確實越來越像個唯心世界的人了。
也同樣是自那以後,一改之前激勇冒進的作風,穩健成了他新的標簽。
即使消滅了自毀人格,但漫長的異鄉歲月,依舊讓戴維的靈魂不斷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
所以有時候戴維在努力克制自己真正的性格完全降臨如今的身體,從他現在塑造的這個性格與身體去看充斥腐朽氣息的古老記憶,真的感覺再看一個瘋子,一個隨時在與自己做鬥爭的瘋子。
這也是為什麽真正的大佬們一定要給自己尋找定位和目標,將自己強行劃分條條框框的原因,如果不這樣,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陷入極致的瘋狂,與顛壞的毀滅。
超級記憶BUG的好處在冰洞中體現無疑,這容易讓人失控的黑暗,對於戴維,完全構不成任何困難。
快速的不斷往前走,往前走,主要也是怕後面的戴安娜追上來,以那個女人現在的狀態,這樣的永寂黑暗,百分之百得讓已經附著在她身上的永恆之惡直接爆炸。
如果是重生之前,舔狗戴維會為如此美女香消玉損感到傷心,甚至因為自己而死,多半還得來點愧疚。
現在嘛,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對於沒有一點利用價值的敵人,戴維不會給她哪怕一絲仁慈。
突然,行進中的戴維似乎觸碰到了一層薄膜,這種感覺很是奇特,又像是打破了什麽東西,很微弱,如果是經歷了前面長時間的五感剝奪的人,應該是不會有感覺的。
這是?靈魂層面的直接致幻?
戴維想道,他感覺自己靈魂似乎被附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
眼前似乎和之前沒什麽兩樣,但戴維知道,自己身體確實還停留在冰洞中,而靈魂早就進入了幻覺世界。
別看靈魂在這裡繼續往前走,在真實的洞中,很可能就是在原地轉圈圈。
果然視線中出現了一絲黑色身影,就像黑曜石的黑色背景出現了炭黑。
耳邊也再次有了聲音。
很空靈, 像個小女孩的聲音,她低聲哼著歌曲,不仔細聽完全聽不到。
“一座小橋倒塌啦,倒塌啦!
親愛的朋友,我的媽媽。
掉下去,掉下去。
我哭啊哭,哭啊哭。
父親來了,不看我,
他的頭掉了,頭掉了。
老爺來了,不看我。
他的頭掉了,頭掉了。
國王來了,不看我。
他的頭掉了,頭掉了。”
她越唱音量越高,越唱聲音越沙啞。
而身形也從小女孩,快速長大,唱到最後一句,轉過身來,正對戴維。
在她轉身的瞬間,戴維的身後光芒亮起。
看清了尚有一半身體藏於黑暗唱歌的‘小’女孩。
佝僂的身軀就有三米,裹著黑灰的破舊大袍,裸露著兩隻骨瘦如柴的手臂與手,其中一隻手還握著一把留著黑血的小斧頭,斧柄帶著一絲灰敗的紅。
順著手臂向上望去,大大的兜帽裡,無數膿包的腦袋上,放著一張沒有五官只有人皮的臉。
戴維臉色有點難看,倒不是嚇得,這種場面戴維見了眼皮都不眨,純粹是這個腦袋,讓他回想起了前世那幾個一打架不是冒鼻涕,就是滿身噴粉的虛空宿敵,臉色完全是有點惡心。
眼前之人看到自己毫無動靜,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勇士來了,你會看我嗎?”
透過縫隙,灰袍之下,撐起三米身軀的是數十顆帶著碎肉的人頭,而發聲的是一顆男性的,嘴被斧刃劈成兩半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