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納斯和露西正在‘聖亞克力之山’一處殘破的神殿當中。
這裡就是阿古納斯真正的居所。
作為一個在這裡高舉王座失敗的種族神,阿古納斯只有半神的實力,卻同真神一樣,無法輕易離開神殿前往大地布道。
沒有實力使用大規模的神跡,便無從收割信仰,沒有足夠的信仰,就不能重新進行封神儀式。
老窩又不同於真神在星界,尚在埃納維亞的他,又害怕擁有強大‘神秘’序列的野心家,在自己身上完成屠神的壯舉。
為了自身的安全,阿古納斯隻得在這個小破神殿裡苟延殘喘,連他的首席大薩滿都不敢告訴。
每日看著首席薩滿吃香喝辣,自己冷風兜面,也只有阿古納斯自己明白,近千年的日子,是怎麽苦熬過來的。
碰到露西,打通兩界的空間通道,既是人類的幸運,也是祂的造化。
此刻兩半神借由阿古納斯的法術,正在觀看一期玩家們‘高山祝福’的實況轉播。
從兩人緊皺的眉頭看得出來,他們對於玩家們的表現並不是十分滿意。
“雖然我已經足夠低估地球玩家的意志力,但他們的表現,還是再次刷新了我的下限。”
阿古納斯一臉遺憾地對著露西說道。
驕傲的露西並沒有反駁,承平日久的人類,到目前為止,通過‘高山祝福’第一重考驗的只有戴維和‘一條大河’。
更令露西感到,怒其不爭的,還是有三四個玩家,因為忍受不了疼痛,選擇放棄遊戲,當場死亡。
“人類想要屹立在這個世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阿古納斯感慨道。
“這不是您出的主意嗎?尊敬的阿古納斯爺爺,為了更好地控制他們,不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用遊戲來進行這場事關種族存亡的大遷徙。”
“小露西,你這話說得不對,這不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主意嗎?”
看著露西還要反駁,阿古納斯擺擺手說道:
“好啦好啦!就算是我出的主意吧!”
“哼!本身就是阿古納斯爺爺的主意,露西還是個小孩紙。
不過,等真正公測以後,像“一條大河”這樣的身份背景,我們可是要收費的,不然對別的玩家來說就太不公平了。”
“等等,“一條大河”的身份不是你安排的?”
阿古納斯突然面色嚴肅地說。
露西可愛的臉上,也出現一絲陰霾:
“不是我,也不是您,還有第三方擁有權限?”
祂這話音剛落,兩個一直小心翼翼地乾著偷渡靈魂買賣的半神,雙雙脊背發涼。
直播已經看不下去,他們必須要趕快找出那個藏在他們眼皮底下的人,或神。
“戴維,祝福你”
“小戴維,你是拉維尼的種,一定行的。”
“阿古,願你保佑我們的小戴維。”
被巨鷹抓著的戴維,在拉維尼部落人們真摯的祝福中,飛向了天空。
此時正是埃納維亞夏季的正午。
冰冷的諾德高谷給了戴維最大的溫柔。
穿過一望無際的安德莉亞高原草甸,越過喀納斯冰山峽谷,一頭扎進了烏拉曼達山脈。
進入山脈的一瞬間,高谷上溫暖的夏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那來自久遠時光,亙古不變的寒風。
這裡才是考驗真正的開始。
即使強如第三階梯的神奇生物巨鷹,
也需要沿著風力較小的峭壁低空飛行。 飛著飛著,已經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戴維,竟然發現同行者。
同樣粉雕玉琢的小臉,呀哈,這不是“一條大河”童鞋?
“一條大河”此刻凍得想叫媽媽。
從小到大,他還沒受過這樣的苦。
‘一條大河’和戴維可不一樣,他的爺爺是歐洲和平發展委員會總理事長。
家族是擁有上千年歷史的歐洲老錢。
不過父親早逝,母親又忙於工作,獨立在毫無人情味的龐大家族生活,養成了他表面幽默,實際事事要強的性格。
他的身份,大可以直接去享受現實世界的美好生活。
參加這個遊戲其實是他供職於特殊機構的母親強製性要求。
接觸了這個極其逼真的遊戲之後,再聯想到母親特殊工作。
一個念頭再不停地擾動著這個擁有豐厚見識的貴族子弟,埃納維亞極可能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盡管這裡面有著太多遊戲元素的設置。
但這對知曉人類除了星空探索計劃外,一直有另外一份b計劃的‘一條大河’來說,都不過是障眼法。
那一刻,他了解了母親的用意,再加上這一個月了,埃納維亞父母帶給他的無與倫比的愛。
身兼兩個世界父母的期待,激發了‘一條大河’,性格中那一絲堅強。
咬牙度過了冰火兩重天的第一重試煉。
沒想到這第二重竟如此痛苦,完全超越了他心理和生理雙重底線。
正當‘一條大河’,準備放棄的時候,耳邊竟然傳來了聲音。
“嗚嚕嚕,姆嚕嚕!”
艱難地睜開已經附上了一層冰霜的小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敲可愛的小手—豎起的中指。
身體冰冷到思維遲鈍的‘一條大河’,還是緩慢地認出了,這個流行了四五百年的國際通用手勢。
大概意思是:你個垃圾。
能在這個場合鄙視自己的,只有那個進入遊戲以來,讓自己產生無數挫敗感的戴維。
人就是這麽奇怪, 在你路遇挫折,想要放棄的時候,遇到來自對手的嘲諷,可能瞬間鬥志重燃。
‘一條大河’腦中重復出現一個念頭,他行,我也行!
想到這兒他逼迫著自己,忍著疼,於寒風中,活動著自己的身,
近一個月來,優質象奶,以及身為部落大酋長的便宜父親不計成本的數十瓶【嬰兒體質藥劑】,發揮出了作用,他感覺到了身體深處散發出的一絲暖意。
稍微恢復過來一些的‘一條大河’,當即不甘落後,對旁邊的代位豎起了中指。
就這樣,兩隻巨鷹並駕齊驅,在右側峭壁中飛行。
他們巨爪之下的兩個嬰孩。
嘰裡呱啦嘰裡呱啦手舞足蹈地對罵了一路。
正當兩個人互罵得起勁的時候,綿延的峭壁消失了,一直呼嘯不止的寒風也停止了。
一座直插天際的獨峰出現在兩人眼前。
巨鷹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積蓄力量,振翅一揮,像離弦的箭一般,飛向朱尼爾峰頂。
不知穿越了多少雲層,兩人身披的厚重獸毛,掛滿了層層冰珠。
由於飛行的速度過快,已經無法使用爭吵提神這一招來度過冰冷。
隻得互相用眼神鼓勵著彼此,堅持下去。
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者是漫長的數個小時。
飛躍又一雲層後,豁然開朗。
陽光自雲海平平地射向了他們,抬起頭來,藍天不在,已是幽黑的星空邊際。
就在這光與暗的交界處,朱尼爾峰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