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派大會結束,各路門派英雄都要告退。
公輸步剛回到寢間收拾行李,然而他思慮萬千。
今日玄天大會,四派齊聚,發生了太多奇事。
“父親大人”原來是個女子,不僅如此,她五官與今臨可聞酷似,露出長發後更是如一個模子相刻來的。
“父親大人”與拜日郎君關系不淺,咱們南門四派對拜日郎君恨之入骨,百日飛仙卻不懼其他三派人物,竟公然維護,究竟是為何?
看來這父親大人是不能再叫了。
便在這時,又有人來敲門,來者竟是風靜遠。
風靜遠滿臉笑意,竟似遇到了千百年的喜事一般,笑道:“掌門師弟,告訴你個好消息!”
公輸步說道:“什麽好消息?”
風靜遠說道:“我說出來,可別把你給高興壞了!”
公輸步奇道:“究竟是什麽事?”
風靜遠笑道:“有人在院內亭中,要見你,是誰你自己去瞧吧!”說罷轉身奔走了。
公輸步心中奇怪,獨自來到秀竹園涼亭,只見涼亭中依稀站了兩人,公輸步走進才見是今臨可聞和......
今臨可聞雙肩套了一件淡黃薄衫,罩在蓮花一樣白淨的裙子上;而另外一個女子,綠衣拂身,清麗脫俗。
“嘻嘻。”
公輸步一見二人,整個身體都怔住了。
二人除了衣飾髮型,簡直如一人。
呆若木雞。
“公輸公子。”今臨可聞兩手低扣與腹前,微微一躬,做了禮。
她的聲音依舊是冰心徹骨。
公輸步立馬還禮,“見過今臨仙子。”
“嘻嘻。”今臨可聞身後發出一陣嬉笑。
今臨可聞頭微微下垂,雙目不與其對視,輕聲說道:“小女子以及凌雲仙居多次受公輸公子相救,大恩無以為報,今日聞訊公子將要離開,特地前來送行。”
公輸步聽她說特地來為自己送行,霎時面紅耳赤,說道:“哪裡哪裡,今臨仙子本是我四派同門,見之有難,怎能袖手旁觀。在下也只是......也只是......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今臨可聞不再多言,轉過身,牽過身後的女子,對公輸步道:“公輸公子,這位是小女的妹妹,名作今臨婉晚。”接著又對綠衣女子道:“阿晚,這位是公輸公子,快來見過公輸公子。”
今臨婉晚行到姐姐的身前,學著今臨可聞的模樣,滿臉矜持,也蹲了蹲身,作禮道:“小女子今臨婉晚,見過公輸公子。”
公輸步一見到她,想起之前還叫她“父親大人”,臉即刻就紅了。
立馬還禮,心下琢磨,“原來阿晚真名叫做今臨婉晚,和可聞仙子是同胞姐妹,怪不得如此相像。我以前真是眼拙,大家都看得出來阿晚是個女兒身,只有我什麽都不懂。”無意中和她雙目相對,只見她對著自己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
今臨婉晚背對著今臨可聞,是以今臨可聞並沒有看見這一幕。
公輸步登時又憶起煙赤湖的場景,頓時臉頰紅得更加不可開交。
今臨可聞又道:“家妹與小女多年未見,今日重逢,實是歡喜,婉晚聽聞公輸公子三番五次相救小女,好生敬仰,特要小女帶來一睹尊顏,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公輸步臉紅道:“在下以前不知婉晚姑娘是女兒身,多有......多有......”
今臨可聞問道:“阿晚,
你和公輸公子以前就相識嗎?” 今臨婉晚說道:“怎麽會姐姐,婉晚與公輸公子今日才相識。姐姐,我能與公輸公子說句話嗎?”
今臨可聞道:“當然可以。”
今臨婉晚轉過身忽然,貼在公輸步耳邊,低語道:“今夜子時,我來找你。”說完話當即又回到今臨可聞身邊,她的話聲極細,只有公輸步能聽見,一對眼睛水靈靈般轉呀轉。
今臨可聞問道:“阿晚,你對公輸公子說了什麽,可別捉弄人家。”
今臨婉晚笑道:“沒說什麽,嘻嘻,我們走吧,姐姐。”
今臨可聞對著公輸步又行了禮,說道:“望公輸公子一路順風,小女這就告辭。”攜過今臨婉晚的手,走出了涼亭。
公輸步矗立原地,呆呆發愣,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回到寢室中,收拾一番。隨同同門一道離開了長生島。此時稷山書院上下都已知道他晉升為掌門的大事,是以都聽他號令。
眾人乘坐騰雲方舟,陸續回到青龍鎮。
在鎮上客店留宿一晚,第二日才準備回幽冥谷。
公輸步身為掌門,自是待遇非凡,一人獨自享有一間客房。
當日晚間,公輸步閑來無事,盤坐在床上修煉,忽聞窗外笛音彌耳,悠揚婉轉。
公輸步一回神,隻覺這笛音極為耳熟,再一暗想,納罕道:“這不是那日在煙赤湖,今臨......婉晚姑娘吹奏的笛曲嗎?”
“婉晚姑娘說來找我......難道說她來了?”公輸步一聽見笛音躊躇道:“阿晚三番五次助我,我該當她是朋友,可是......阿晚並非是男子,而是女扮男裝的今臨婉晚,常言道男女授受不親,以前我以為阿晚是個男子,是以行事沒有顧忌,現在明知婉晚姑娘是女兒身,三更半夜還單獨去見她,恐怕大是不妥。”又想,“我現在身為稷山書院的掌門,深夜私會,更是不成體統,如若傳出去,那更是給書院抹汙了,不行!”他一打定主意,當即又盤腿而坐,心無旁騖地恢復修煉。
屋外笛音吹了一陣,便即停了。
又過了頃刻,忽聞窗外“嘻嘻”一陣輕靈的笑聲,隨後窗戶被彈開,“你怎麽不出來見我?”
公輸步端坐如初,沒有答話。
窗外的女子跳了進來,笑道:“喂!你怎麽不說話。”
公輸步還是沒有答話。
今臨婉晚身著一身青色碧衫,皮膚細白,滿是女兒家的靈氣,早已不是往日窮酸秀才模樣,“嘻嘻”問道:“你在做什麽?這麽好玩兒。”
“我在修煉。”
今臨婉晚抓住他的手,說道:“我好無聊,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好不好?”
“不好。”
今臨婉晚又道:“嘻嘻,那我們在這裡說說話?”
公輸步搖了搖頭。
今臨婉晚奇道:“你怎麽啦?為什麽突然對我愛理不理的?”
公輸步不說話。
今臨婉晚眼珠一轉,索性坐到公輸步床上。
公輸步立馬將身子朝一邊挪過。
今臨婉晚見此,忽然臉色一沉,凝色道:“你是不是和那些老家夥一樣,覺得我是個妖女,嫌棄我了?”
公輸步立即回道:“沒......我沒有......”
今臨婉晚聽說他並非是因為自己身世而轉變態度,心頭松了一口氣,說道:“那又是為什麽?”
公輸步道:“婉晚姑娘,在下以前以為你是個男子,是以並沒有顧忌太多,而如今我才知道你原來是女子......都說男女授受不親,以前多有冒犯之處,還請諒解。”
今臨婉晚暗想:“原來是顧忌男女之間的隔閡。”
“哼,我就知道,你就是個死心眼,那日晚上我在煙赤亭問你,你口口聲聲說不管男女,待我都是同樣,為什麽現在知道我女扮男裝了,態度卻是大變。”
公輸步掙開雙眼,想說什麽又閉了口。
今臨婉晚又道:“我再問你,你說男女授受不親,可為什麽你又和你的乩月小師姐親熱有加?”
公輸步說道:“那不一樣。”
今臨婉晚立馬接口道:“哪兒不一樣了?”
公輸步張嘴想說,卻是一陣支吾,一時答不上來。
今臨婉晚又道:“既然你小師妹可以和你有說有笑,為什麽我今臨婉晚就不行?”
公輸步想了想,忽然覺得也有道理,說道:“婉晚姑娘,我也不知道,這些都是師父說的。”
今臨婉晚說道:“你師父說的,未必都對。”
公輸步問道:“婉晚姑娘,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麽事?”
今臨婉晚說道:“我就想問你個問題,你說過的話算不算數?”
公輸步道:“自然算數。”
今臨婉晚雙掌一拍,說道:“那好,你還記得那晚你在煙赤亭許下的承諾麽?”
公輸步想了想,極力回憶。
今臨婉晚又道:“那時候,我問你,倘若阿晚有難,你可願意為她赴湯蹈火?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麽嗎?”
那晚煙赤亭中,今臨婉晚打扮作女兒身,自己竟將她誤認作今臨可聞。
他臉上羞紅,說道:“我說過只要父親大人一言,我自然定當竭盡所能,不負所托。”
今臨婉晚正色道:“是啊,看來你還記得。你的父親大人現在就有難!你幫不幫?”
公輸步問道:“什麽難?”
今臨婉晚小嘴一倔,說道:“現在阿晚一個人孤苦伶仃,無所事事,需要人陪, 你陪不陪她?”
“這......”公輸步臉顯猶豫之色,答不出話來。
今臨婉晚恨道:“怎麽,你想反悔?”
公輸步呆若木雞,六神無主。
“好。”今臨婉晚從床上跳了下來,“我處處幫你,沒想到你卻是個言而無信的人,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轉身便向外走。
公輸步想到阿晚在玄天大會上替他出頭,又想到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見到師父最後一面,她處處維護自己,本就是十分感激,於是說道:“你有難,我千難萬難都要幫你,只是你無聊沒人陪怎能算作難?”
“我不管,沒人陪我,那就是折磨!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公輸步無言以辯。
“你允不允?”
公輸步是湯妻國人,自己說過的話,那是萬萬不能反悔的,只能說道:“好。”
“嘻嘻。”今臨婉晚聽他答應,轉怒為喜,笑道:“我明日便想去遊山玩水,可我一個人寂寞,你也得陪著我。”
公輸步立馬回絕,“不行!”
“為什麽?”
“我得回書院,參加掌門即位大典,派中還有很多很多事需要處理。”
今臨婉晚臉上頓時烏雲密布,“這麽說,你說的話都不算數了。”
“我......”
今臨婉晚又道:“好,你不去,那我就回去找今臨仙子。”
公輸步看著她,心中疑惑,只聽她繼續說道:“然後告訴她,那晚你在煙赤亭中,把我認作是她,還故意親我!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