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
陸升終於確定,自己好像被困在同一天了。
每天早起,都是熟悉的秦姐潑水,還有那句:早啊,陸升。
走過十字街,熟悉的路人,熟悉的話語:河口累死了一個苦力。
到了幫會,日複一日的窩頭菜湯,日複一日的霸哥贏錢,還有:讓你打聽的事,你打聽的怎麽樣了。
陸升很崩潰。
他貧瘠的知識儲備,根本不能理解為什麽會這樣。
他大喊,大叫,發狂一樣的提醒眾人,換來的卻是眾人異樣的目光。
時間久了。
陸升也慢慢習慣了。
他開始做一些平日不敢做的事,反正到了明天凌晨就會重啟,一切恢復原狀,為什麽不讓自己活的滋潤些呢。
所以他決定拿出珍藏著的,準備給姐姐買銅釵的錢,一大早,就買了一隻燒鴨吃。
嘿嘿,燒鴨真香唉。
“對了,賭錢!”
又一日從重置中醒來。
陸升突然想到,自己如果去賭場的話,是不是能贏很多錢。
比如今天去賭場,但是不賭,隻記下各個時間,各個賭桌上的點數,然後明天再來押。
想做就做。
然後,輸慘了啊。
沒理由的。
陸升記得很清楚,日上三竿,窗外的陽光倒映照在茶杯上的時候會出一把豹子。
可他壓豹子後,豹子根本沒開出來,隻開了個四四六。
頭大。
陸升看了看賭場的荷官,又看了看坐鎮的打手,想從賭場賺錢,這個錢確實是不好賺啊。
接下來的幾次輪回,陸升繼續嘗試賭場路線。
他發現只要自己足夠低調,贏三把輸兩把,大概在贏到十兩左右時,賭場才會出手干涉。
這時候再賭就會一直輸。
拿錢走人的話,還不能去下一家賭場。
去了,只要再贏過五兩,就會有人請他去見老板,然後被一番搜查,搜完再來幾句警告。
“十兩銀子也不少了。”
陸升自我安慰著。
隨後,他每天起床直奔賭場,一個上午贏下十兩。
中午接姐姐去酒樓吃上等席面,陪她逛街買米,看著她臉上洋溢的笑容,如此反覆,持續了十幾個輪回,陸升樂此不彼。
“唉。”
“一覺醒來,終究是塵歸塵,土歸土,什麽也不能帶來,什麽也不能帶走。”
又一次重啟後。
陸升隻覺索然無味,因為不管他如何努力,第二日依然會重啟。
這一天。
又在上午贏了十兩銀子後,陸升決定改變一下。
怎麽改。
郭北縣東城有兩家武館。
一個叫鷹爪門,教鷹爪手和鷹嘴刀。
一個叫譚腿門,教十二路譚腿和瘋魔棍。
只要是從這兩個地方學出來的弟子,不管加入郭北縣內的哪家幫會,起步便是一個小頭目。
所以陸升一直有個願望,那就是進入武館學藝,練就一身本事。
可惜,武館的學費太貴了。
入門費就要八兩銀子,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指望的。
現在不同了。
陸升有錢,不差這八兩銀子。
“我叫陸升,家住城北,想拜入鷹爪門。”
一晃。
三個月過去了。
陸升雖然每日都會經歷重啟,可他的記憶沒變。
三個月下來,鷹爪手的招式已經了然於心。
出手便對著關節和要害而去,普通人在他手上,一個照面便要倒下。
“我叫陸升,家住城北,想拜入譚腿門。”
每日重啟,就是這樣霸道。
學了鷹爪手和鷹嘴刀後,陸升依然不罷休,又把目標選在了譚腿門上。
“身家清白,有據可查,手上沒有老繭,不是鷹爪門的奸細,可以準你入門。”
拜入譚腿門的時候,還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就像玩槍的人,虎口會有老繭一樣,練鷹爪功的人也會在手上留下痕跡。
但是陸升不同。
他的時間每日都會重啟,只要不暴露招式,單從手上是看不出痕跡的。
又是五個月。
陸升的武學天賦不錯,也肯琢磨。
前後八個月加起來,鷹爪功,譚腿,鷹嘴刀,瘋魔棍,都已是小有所成。
在杆子幫裡試了試。
一根白蠟杆在手,一眾大小頭目都不是他的對手,就連霸哥,杆子幫裡的第一打手,也會在十幾回合內被他打的棍棒脫手,不敢再戰。
然後。
陸升就有些飄了。
每次重啟之後,他都會拿著白蠟杆去挑戰高手。
縣衙的捕頭捕快,城防營的軍中百夫長,校尉。
更有甚至。
他會用鷹爪門的功夫去譚腿門踢館,或者用譚腿門的功夫去鷹爪門鬧事。
一開始,敗多勝少。
有幾次,還因為對方突下殺手而被當場打死了。
但是一睜眼,陸升發現他還會重啟到早上。
這樣一來他還怕什麽。
杆子幫,陸升。
今日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殺殺殺
反正不管他打死了別人,還是別人打死了他,第二天依然會重啟。
於是便不再留手,每日都要打打殺殺。
如此一來,陸升的武藝飛快進步著。
很快他便發現,1對1,郭北縣已經沒人是他的對手了。
就連號稱郭北縣凶人的縣衙總捕頭,在他手上也撐不到一百回合就會被他打碎頭顱。
“杆子幫,陸升,今日以瘋魔棍法,前來拜會譚腿門。”
陸升拖著白蠟杆,一棍打碎譚腿門的招牌:“請務必打死我,拜托了。”
“大師兄,他拆了我們的招牌!”
“大師兄,打死他,打死他。”
十幾回合之後。
陸升一棍打死譚腿門的大師兄,抱拳道:“你們一起上吧。”
“為師兄報仇。”
十號譚腿門弟子,拎著棍棒一擁而上。
結果嘛。
雙拳難敵四手,陸升當然是被打死了。
不過他要的就是這種感覺。
一對一,已經沒人是他的對手,想要進步,就要突破自我,給自己更多壓力。
第一次,打死譚腿門七位弟子,隨後被圍攻而亡。
第二次,打死譚腿門十二位弟子,被一棍打碎頭顱。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陸升不斷挑戰自我。
第五十四次時,陸升喘著粗氣,看著倒了一地的譚腿門弟子,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小子,倒是有趣。”
書店內。
張恆的眼眸中倒映著一切。
一開始,他以為陸升在發現每日都會重啟後會放飛自我,就像遊戲玩家對遊戲np一樣,殺人放火,奸銀擄掠,無惡不作,毫無道德底線可言。
可他發現自己錯了。
陸升很有想法,在夢界中重啟了三百多次,近乎一年的時間內,他一直在不斷提高自己。
最後,甚至用生死亂鬥的方式,錘煉自己的意志和武藝。
這要是放在現實,早死上百次了,可這裡是夢中界,除非張恆同意,不然人是不會死的,正適合瘋魔般的戰鬥方式。
“以後要是有一天,我的夢界大到能容納億萬生靈,覆蓋諸天萬界。”
“是不是,我可以利用夢界的特性,開一家諸天武鬥場?”
“又或者,將其打造成第二世界,諸天萬界的強者都可以在睡著後進入,然後在此爭鋒,爭霸,磨礪自身?”
張恆想的有些遠。
不謀萬世者,不足以謀一時。
未來是什麽樣,張恆不清楚。
可他知道,若是能打造出心中所想的宏偉藍圖,諸天萬界內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畢竟,夢界對他來說是沒有秘密的,在這裡他是規則之神,創世之神。
無數強者在他的眼皮底下爭鋒,塑造萬法,自然而然,這些戰鬥與法術,也會成為他的養分。
更有甚者。
如果有強者的念頭在夢境中戰死。
這份神念,也會化作夢境的養分,來強大夢界。
一個兩個或許不起眼。
但是億萬生靈呢?
每天有一億真仙的念頭在夢境中戰死,單個來說並不多,只有一點神念,對本人毫無影響。
可聚沙成塔,聚土成山,數量的變化也會引起質量的變化。
長此以往。
早晚有一天,夢境會化為真實世界。
那時,三千大世界中,又將多一個大千夢界。
張恆坐擁一方大千世界,為大千世界之主,聖人不敢說,聖人之下,應該也有一席之地了。
“你很好。”
陸升正在修煉。
冥冥中,有神靈的聲音浮現在心頭。
“誰?”
陸升站起來,舉目四望:“你是誰?”
“我是誰?”
“我是神,夢中神。”
“你的行為,帶給了我啟發,我準備獎勵你。”
張恆沒有親自現身,而是以神言應心的方式,將聲音響徹在了陸升的心底:“你應該也注意到了,這方世界並不完整,每日都在重複。”
“因為某些限制,這樣的重複還要繼續。”
“對你來說,這是一種煎熬。”
“所以我決定,將你的這道神念放回現實,讓你與本我合一。”
“到時候,夢界中得到的一切,你都能帶回現實,你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
肯定願意啊。
陸升在夢界中生活了一年,每日重複的夢界在他看來越發的虛幻和不真實。
他就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老鼠,孤獨且無助。
要是能帶著這一身武藝回歸正常生活,太多了不敢說,成為杆子幫的幫主,統一郭北縣的一眾幫會,當個地下皇帝卻是不難。
這樣一來,姐姐就不用再受苦了。
“既然如此,你就去吧。”
張恆開放夢界,將陸升的神念打回他的本體之內。
下一秒。
正在家中熟睡的陸升,一個激靈蘇醒了。
看著熟悉的家,還有躺在一旁,不斷哼哼,好似在吃東西的姐姐,陸升雙眼放光“真回來了?”
陸升睡不著了。
披著衣服走出屋,在院子裡打起了鷹爪功。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喜的陸升又蹦又跳,不是夢,他真的學會了鷹爪門和譚腿門的功夫,成了郭北縣第一。
“姐!”
陸升歡喜的跑回屋。
“嗯?”
陸芸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臉的不知所措。
“我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了。”
陸升又哭又笑:“我們不用這麽苦了。”
幾天后。
陸升拿著白蠟杆,找人做了兩條橫幅。
左邊寫:一根蠟杆,打遍郭北無敵手。
右邊寫:拳腳無雙,杆子幫中我稱王。
打著橫幅,遊街串巷。
連挑杆子幫八大頭目,先成杆子幫幫主,再設擂台,七日連戰一場未敗。
一時間,陸升的名號響徹百裡。
甚至有傳言說,郭北縣西南的荒山上,住著個化為人形,喜好棍棒的黃鼠狼。
就連它,也在百余合後敗在了陸升手上,連道:“好凶的人,好凶的棒,他到底殺了多少人,殺意之盛,附在棒上,連我的法術都打散了。”
其實它並不知道。
夢中一年,每日鏖戰,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陸升已經跨過千人斬,向著萬人斬去了。
如此凶人,哪怕沒有練出武道氣血,也不是尋常精怪能招惹的。
膽小之人,對上陸升帶有殺意的目光,瞬間就能嚇尿, 那是一種只看一眼,就讓人頭皮發麻的對視。
“一統郭北縣地下世界,被稱為白杆小霸王。”
“嘿嘿,一不小心,又改變了一人的命運。”
張恆發現到了他這個地步。
真的像小說中的老爺爺一樣,舉手投足,很容易就能改寫別人的一生。
以陸升為例。
如果沒有他的介入,陸升會永遠被踩在社會最底層,很難有翻身的余地。
哪怕他有些武道天賦,可他上哪去弄幾兩銀子習武。
而且話說回來,
要不是夢界,每日都會重置。
就算給陸升十兩銀子,他也更可能會給姐姐置辦嫁妝,而不是拿著這筆錢習武。
習武,是因為每天重置,置辦嫁妝是沒有意義的。
“只是不知道,陸升以後會不會跟秦寡婦在一起。”
通過數百次觀察。
陸升關心的人不多,姐姐陸芸算一個,秦寡婦算一個。
陸升第一次殺人,殺得便是欺負秦寡婦的老公公。
如今回到現實,時間不再重置。
以他在夢界中歷練出的殺伐性格,殺人真的像喝水一樣。
只可惜。
張恆等不到結果了。
因為這一日,燕赤霞來找他了。
為的是恆真道的事。
“徐鴻儒閉關的事我知道,他跟我說過,另外立白蓮為聖女,也有我的幾分關系在,我還傳了她一手法術。”
張恆一邊回答,一邊反問道:“出什麽事了?”
燕赤霞語氣幽幽:“恆真道這段時間發展迅速,傳教千裡,信徒百萬,十二皇子上書:恆真道欲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