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三十年前的舊事。
再想到自己還欠眼前老人一炷香的事,傅天仇便更加禮敬。
蛙神看到他的態度,表情越發的和顏悅色:“你為官清廉,處事公正,眼下世道艱難,朝堂內藏汙納垢,佛門與世家大族聯合,推出了普渡慈航這個妖怪來做國師,有圖謀不軌之心。
我這一脈,代表的是接受朝廷封賞的歸善之妖。
你這一脈,代表的是心系朝堂與黎民的寒門子弟。
眼前的天下,正需要你我這樣的人來清掃,我欲要重整朝綱,再造盛世,隻恨一人力短,難以回天,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勇氣,加入我們,為這個天下出一份力?”
傅天仇今天之前,還滿腦子的琢磨著,怎麽死才能顯得轟轟烈烈。
現在,他已經不想死的事了,隻覺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之前的含冤入獄,不過是上天對他品格的考驗,隻為將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他。
想通了這一點,傅天仇當即躬身一拜,開口道:“傅某久食朝廷俸祿,深處牢獄而不忘憂國,隻盼國家穩定,百姓安康,為此,千刀萬剮也好,粉身碎骨也罷,只要能利國利民,我都願意為此一搏。”
此話一出。
蛙公目露笑意。
傅天仇是朝野聞名的忠義之臣,有很強的號召力。
他的加入,基本上代表著心系朝堂的寒門子弟,還有一些尚存的忠義之士的投效。
正所謂:聚勢如聚沙。
力量的天平就是這樣一點點傾斜的,別看現在世家大族與佛門打的火熱,大有改朝換代之勢。
但是蛙神相信,當這群世家大族發現,有些事事不可為之後,第一個會與佛門劃清界限的也會是這幫人。
因為政治是沒有底線的,政治家也沒有。
他們就像蒲公英一樣,風向哪邊吹,就往哪邊飄。
當然,肯定有風一吹就先著陸的蒲公英,這幫傻子,就等著跟佛門一起被掃盡歷史的塵埃吧。
“眼下是天禧年,天禧帝在位的時間也不短了。”
“禧字不好,改成武字就霸氣的多。”
蛙神美滋滋的想著:“如果我能撥亂反正,後世就可以這樣記載:天武末年,有氏族勾結佛門,企圖煽動叛亂,保國公聯合兵部尚書傅天仇,犁清叛亂,所有參與世家夷三族,二年,天武滅佛,千裡不聞坲鍾聲。’
再想道:‘如此一來,我也算對得起太祖的囑托了。’
四百年前,趙氏太祖崛起。
最終陳橋兵變,登基為王,從而征南伐北,一統天下。
蛙神,則是趙太祖在征戰路上收服的一隻大妖。
二人曾並肩作戰,掃清這個天下。
後來趙氏太祖飛升,封他為保國公,進門不趨,見王不拜,讓他庇護大松王朝。
眼下王朝亂成這個樣子,蛙神也很是自責,覺得對不起趙太祖的囑托。
所以他才會如此的盡心盡力,以妖族之身,行忠義之事,企圖挽天傾,扶太平。
“傅大人,你剛從牢獄內出來,今日便留在我這修養一夜,等明天,我再將計劃與你詳細商談。”
見傅天仇有些精神不佳,蛙神也沒有趕鴨子上架,非得把事情今天辦完的意思。
畢竟,今天只是打個開場,初步交換下意見,很多事還需要後面繼續詳談。
“謝青公好意,傅某就先告辭了。”
傅天仇的腦袋也很亂,思緒萬千,想要去靜靜的思考一會。
於是也不客氣,在青衣童子的帶領下,走到後殿休息去了。
傅天仇一走。
大殿內剩下張恆和蛙神。
蛙神命人送上酒菜,與張恆說道:“太祖寶庫內,有各種功法無數,我聽老弟你說過,你之前在茅山潛修,那茅山我知道,並無什麽顯赫門派,若是事成,寶庫內的功法與法寶任你挑選,絕不會虧待與你。”
兩方世界各不相同。
張恆所在的世界內,有正一道,全真道,而在聊齋世界內,是沒有這個兩個道脈的。
有的是供奉西王母的昆侖一脈,供奉廣成子的崆峒一脈,還有供奉道德天尊的嶗山一脈。
這三支,才是道門核心,其他法脈並不顯眼。
而在茅山之上,沒有三茅真君,也沒有茅山派,只有一些不成規模的潛修道人。
張恆自稱從茅山而來,蛙神便將他當成走了大運,得了前人修煉功法的好命人。
回頭一想,撿來的前人功法,肯定難成體系,趙太祖昔日威壓天下,收集百經,設有經文法器之庫,料想對張恆這樣的散修來說,肯定有很大的吸引力,不怕他不賣命。
“法器經文?”
張恆臉上不見喜色,默默點頭道:“是很不錯。”
張恆身兼三山法脈,還兼修了黃天之術與軒轅劍決,尋常法術對他的吸引力並不大。
而且他相信太祖寶庫之中的百經,應該並不存在佛道儒三家的頂級傳承。
以昆侖派來說,其核心功法為瑤池飛升經,這本經書太祖寶庫內不可能有,不然因果太大,飛升的那位趙氏武仙根本扛不住。
同理,崆峒山的廣成道經與嶗山的太上道經,應該也不在寶庫之內。
此三經一去,其余經文,對張恆來說可有可無。
甚至就是這三經,張恆也不可能改換功法重修,最多只是借鑒一二,對他的吸引力並不大。
“不滿意?”
蛙神妖老成精,很快看出張恆並無心動之意。
“不應該啊?”
蛙神很是疑惑,暗想道:“難道他要的不是功法法器,而是榮華富貴?”
想到這裡,蛙神再道:“定社稷,扭乾坤,此功之大,非公侯之位難穩人心,此事若成,一等公侯,與國同休也是有的。”
“凡塵百年,富貴與我如浮雲。”
張恆還是搖頭。
這下,蛙神有些繃不住了,不要修行妙法,不要法寶法器,還不要人間富貴。
張恆要什麽,總不能一無所求,就喜歡管閑事吧?
“青公不要多想。”
張恆看出了蛙神的疑惑,笑道:“我來助你,當然不是毫無所求,首先若是能斬殺普渡慈航,他的妖丹你要給我。”
“另外,我還要在寶庫內任選三樣東西,外加各種丹方十張。”
“你要是能做主答應,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既然要談合作,首先就要把價格談好。
張恆覺得自己並不貪心,首先是普渡慈航,此妖能吸食國運,肯定是不能留的。
往後,在寶庫內選三樣東西,還有一些丹藥的丹方,對大松皇族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只是如此?”
蛙神精神大振。
“只是如此。”
張恆給予肯定回答。
聞聲。
蛙神撫掌而笑,喜道:“這些要求,我代表皇族答應了。”
張恆拱了拱手:“既如此,有事可來西城的聖恩巷找我,這段時間,我會一直住在崔家。”
“善!”
蛙神親自將張恆送出大殿。
站在大殿外,看著頭頂上的天空,張恆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問道:“青公,你這裡到底是洞天福地,還是什麽地方,傳說中的坐井觀天也莫過如此吧?”
“這個呀?”
青公想了片刻,開口道:“一會出去的時候,我顯出真身,你向後看一眼就知道了。”
張恆不明所以。
等到出去時,一邊飛向井口,一邊回頭看了一眼。
入眼,一隻青蛙蹲在井底,張著嘴。
嘴中,可見山川,河流,閣樓,大殿,非常神異。
“原來是這樣!”
張恆笑道:“難怪這老蛙非要請我進去,這是情況不對,隨時能吃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