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玖臉色微白,通體冰涼,連手腳都泛著冷意,卻在寒冷過後,又詭異的感覺到炙熱,整個人都仿佛要燃燒了起來。
他對鳳九幽獻出自己的吻,就已經耗盡了所有勇氣。這才過去片刻,他就又陷入到了艱難的抉擇之中。
而這一次,他需要抉擇的,是是否獻出自己的身體......
墨玖的雙手攥得死緊,微青的血管清晰的浮現出來,在白皙的肌膚下很是顯眼。
他突然抓住了鳳九幽的手臂,緩緩抬頭看著她,眼眶已然泛紅起來,強勢與高傲不複存在,只有可憐的脆弱與無力。
“求你......”墨玖壓低聲音,讓自己的話語聽起來盡可能是求人的語氣,“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你,只要不是......那個......”
鳳九幽看著墨玖,少年大概是從來沒有這樣請求過別人,委屈到像是哭出來了,連臉龐都憋得通紅,攥著她手臂上衣袖的手,力度大到要將其扯破。
這樣楚楚可憐的少年,連現在的自己,估計都會答應他的條件。
但是,他是在為別人請求。
為蕭沐雪。
為別的女人。
她神色平靜,移開視線,將目光重新投回到眼前的黑圈上。
墨玖呆呆看著鳳九幽,明白她是拒絕了自己,內心因此生出一股錯愕與挫敗感,好像她對他沒有所謂的佔有欲,只是單純的在跟他談一場交易而已。
而能讓她感興趣的,只有他自己的身體。
墨玖依舊在猶豫,從余光之中捕捉到了驟然亮起來的色彩,回頭一看,畫面裡已經有著幾道流光朝著蕭沐雪打了過去。
此刻,墨玖的神經驟然繃緊成了一根線,連呼吸都停滯住了,他的遲疑與猶豫被打得粉碎,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喊了出來:“我答應了,你快救她!”
“好。”鳳九幽應道,眼神卻沒有一絲欣喜,反而有些陰沉。
‘救。’
墨玖只看見在‘好’字落下的刹那,即將落到蕭沐雪身前的流光就破碎了,另一群身影出現,擋下了這一擊,阻攔在她的身前。
墨玖已經顧不得這群人是鳳九幽的什麽手段,他只是看著被保護在身影之後的蕭沐雪,長出了一口氣,整個人放松下來。
太好了......
墨玖依舊凝神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直至看到蕭沐雪脫離了危險,臉上還帶著驚疑之色,眼裡流露出了一分笑意。
她一定不知道是他救了她吧?
他沒有感覺到失落,反而是發揮著自己的想象,想著蕭沐雪在某一天回到天嵐宗,然後知道這一切,會是怎樣的震驚。
比什麽忙都幫不上的葉池好多了。
墨玖開心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忽然眼前的黑圈被打散,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終於將他自欺欺人的無視與忽略的想法打的支離破碎。
他從幻想回到現實,從天堂落到地獄。
“走吧。”
一道平淡無奇的聲音,卻好像通往死亡的倒計時,讓墨玖的臉色變得煞白。
“我......我知道......”
他緩緩朝著床鋪那裡走去,鳳九幽的手就一直搭在他的肩上,既不放下,也不催促,就保持著跟他一樣的速度在身邊。
墨玖越靠近床鋪,速度就越慢,仿佛前往的是執行他死刑的刑場。
但即便再慢,他也終究來到了床邊。
就在這時,墨玖感覺到肩上的手有了下移的痕跡,他忽然將其猛地拍開了,然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就朝著大門方向跑去,口中還叫喊出來:“救命!”
“少爺!怎麽了?”小青和小白應聲開門。
墨玖看見他們,好似看見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跑到他們身前:“跟著我!快跑!”
他推著小青二人的胸口,準備帶他們一起逃離這裡,就聽見‘啪啪’兩聲,他的兩隻手就被抓住了。
墨玖的身軀驟然僵硬在原地,一點點的扭頭看去,就看見小青和小白雙眼無神、空洞,表情呆滯,模樣顯得有些詭異。
“醒醒,你們快醒醒啊!”墨玖神情驚慌不已,發現他們沒有清醒,便劇烈的掙扎起來,“快放開我!放開......啊——”
手腕上傳來劇痛,小青和小白手臂纖細,可在此刻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讓墨玖痛叫出聲,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想逃?”
鳳九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墨玖的雙眼驀然瞪大,然後身軀就落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他的身體卻是萬分冰涼。
“走吧,該支付你的報酬了。”
小青二人松開了手,鳳九幽把墨玖輕松抱起,轉身回到房間裡,朝著床鋪走去。
墨玖的眼裡蓄滿了水霧, 不放棄,正打算再次掙扎,鳳九幽就道出冰冷的話語:“再反抗,吾就讓你的侍男親眼看著你在床上的模樣。”
“不要!”墨玖高喊出聲,反抗的念頭被消磨的徹徹底底,連聲音都在發抖,“你是魔鬼......”
鳳九幽平淡的接下了他的誇獎:“吾是。”
墨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
沒事的,沒什麽大不了的,很快就過去了......
但是,在他被鳳九幽放在床上,她開始一點點解開他衣衫上的紐扣時,他的身軀還是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肌膚接觸到空氣,仿佛寒風刺骨,墨玖狠狠抖了一下。
他能感覺到鳳九幽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那樣炙熱,好似要將他的身體都燃燒起來。
墨玖抬手遮擋住了眼眸,既然阻止不了這一切,他就只能逃避,哪怕逃避看起來也像是自自欺人。
鳳九幽看著墨玖,輕輕啟唇,聲音是似水如風般的溫柔:“別怕。”
墨玖險些被她這樣聲音刺激的落下淚來。
多溫柔啊,可現在她做的是什麽呢?
“虛......偽......”墨玖顫聲道。
鳳九幽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春意逝去,冬季歸來。
她冷了聲音:“那這樣,吾就不偽裝了。”
小青和小白無聲退了出來,房門也被關上。
下一刻,這裡徹底黯淡下來,失去光亮。
黑暗之中,少年的身影與聲音都被吞噬。
隻余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