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要滅絕了。

　　聽到李凡的話，原本略微有些嘈雜的會場之中，眾人瞬間一愣，猛然變得安靜下來，全都齊刷刷看向中州異常局代表團的坐席，看向李凡。

　　原本無論是新陸鎮魂局還是不列顛特工總局，亦或是維希聖殿機構等等西方的覺醒者組織，對於中州異常局所謂“彬彬有禮”略顯弱慫的反應，都已經習以為常。

　　畢竟很多時候中州異常局在國際上還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內部同樣也有不同的聲音，害怕“友邦驚詫”，所以對於其他機構的攻擊往往都是語言抗議。

　　此時聽到李凡的話，很多人不由大大驚訝，不知道今天中州異常局到底是什麽策略。

　　明明他們的團長剛才還說了很多老生常談的車軲轆話片兒湯話。

　　與此同時，在各國代表團中，乃至現場的一些服務生，此時全身的氣勢猛然一變，目光之中隱隱有了殺意。

　　只是他們的殺意並不是對李凡釋放，而是如同劍鋒一樣隱藏，朝向自己身邊的一些同伴。

　　更有一些人看向李凡的目光之中隱隱帶著興奮和崇敬之色，似乎只等著李凡一聲令下，他們就要開始行動。

　　新陸鎮魂局代表團所在地，作為團長的新陸鎮魂局副局長切尼，此時看著李凡如臨大敵。。

　　從進入會場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在用小心警惕的眼神觀察著李凡。

　　根據新陸鎮魂局得到的情報，這個李凡很有可能就是清潔協會東方牧區的牧首，傳說中的最強覺醒者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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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情報，是新陸鎮魂局策反的那個“教授”，用命換來的，準確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這屬於最頂級的絕密消息，就算是整個新陸鎮魂局之內，知道這個消息的也不超過五個人。

　　切尼這個副局長就是其中之一。

　　而之前他們為了給新陸鎮魂局和清潔協會之間製造矛盾，削弱雙方的力量，直接通過高層官方渠道將這個消息透露給了中州異常局。

　　只是讓新陸鎮魂局的高層詫異的是，這個消息過去之後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一點水花都沒有濺起來。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在反覆確認了自己這一邊確實通過官方渠道傳遞給了中州異常局，而且中州異常局局長絕對掌握了相關情況之後，新陸鎮魂局高層經過分析之後，得出了三個結論:

　　一、消息是假的，教授被真正的收藏家耍了，這個李凡根本不是收藏家，中州異常局自身經過驗證之後，否定了這個說法。

　　二、消息是真的，但真正的收藏家手段實在太過高超，直接騙過了中州異常局，中州異常局經過驗證之後，認為李凡根本不是收藏家，反而認為是新陸鎮魂局在挑撥離間，所以雙方相安無事。

　　三、消息是真的，但是收藏家和中州異常局私下裡達成了協議，雙方合作，或者說，是清潔協會與中州異常局之間開始合作！

　　如果結果是第一個還好說，新陸鎮魂局這邊也能安心不少。

　　如果是第二個結果，他們也樂見其成，畢竟收藏家如果潛伏在中州異常局之中，那就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把中州異常局炸得粉身碎骨。

　　到那個時候，中州異常局對清潔協會的反撲也絕對十分慘烈，新陸鎮魂局這邊就可以坐收漁利了。

　　最可怕的則是第三種結果。

　　中州異常局本身就已經擁有極為強大的實力，如果真的與清潔協會聯合的話，新陸鎮魂局反而成為被針對的存在。

　　而且雙方在異常研究方面各有所長，一旦進行相互交流和融合，到時候勢必將新陸鎮魂局甩開！

　　此時聽到李凡的話，切尼心中的震驚和警惕不言而喻。

　　而在中州異常局的坐席之中，呂誠聽到李凡的話則是大驚失色，仔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備用稿件，發現上面根本沒有這句話！

　　當下連忙朝著坐在前面的李凡小聲說道:

　　“李副局長，這是國際重要場合，關系到咱們異常局和中州的臉面，可不能亂說話！有稿子的，快按稿子念，外交辭令很嚴謹的，不要亂說啊……”

　　呂誠此時簡直要急瘋了，原本他就聽到過一些關於李凡的傳言，此時沒想到對方在這種關鍵時刻重要場合人來瘋，這弄不好絕對要惹得新陸鎮魂局之類的大為光火，說不定就要釀成事故。

　　一旁作為正團長的宮遠，則是老神在在，眯著眼睛在喝茶，不知道在想什麽。

　　感受著整個會場之中投來的目光，李凡面色淡然，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呂誠的話，再次加重語氣說道:

　　“不錯，人類，要滅絕了！”

　　說著，他“呼”地一下站起來，面帶怒容，抬手指向眼前的西方各大國的異常處理機構，高聲呵斥道:

　　“滅絕於你們這些鼠目寸光之輩，滅絕於你們這些自私自利的政客，滅絕於你們這些傲慢自大的蠢貨！”

　　李凡雙目瞪圓，面帶怒容，高聲呵斥著剛才那些出言攻擊中州異常局的機構，心中暗爽。

　　原本的計劃就是在這次的國際交流會議之中搞出大亂子，直接搞成外交事故，弄得各國紛紛抗議是最好的。

　　這個發言，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看那個呂誠的樣子，自己這麽說絕對是徹底違反了中州異常局原本的既定策略，算是違抗領導命令，犯了大忌。

　　就在這時，李凡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幾個略顯古怪的眼神。

　　這些眼神，分散在會場中很多國家的異常處理機構代表團之中，看向他的目光明顯都有些熱切，似乎在等候著命令。

　　長久以來，有了面對深淵強者積累的經驗，李凡對於這種來自下屬的目光已經十分敏銳。

　　此時立刻心中一驚，猛然想到了什麽。

　　不好！

　　這幫人難道是清潔協會在各國機構之中的臥底?

　　他們之中應該有不少人都已經得到了相關的消息，知道他就是東方牧區牧首。

　　萬一誤會了，以為他這個牧首準備在會場上大開殺戒，而且一起動手配合，那就糟了。

　　把關系搞壞，不是要把關系都搞死……

　　李凡連忙話鋒一轉，接著痛斥道:

　　“世界范圍內大規模異常感染不斷發生，你們也應該都接觸到了關於深淵的禁忌研究，明白人類到底面臨著何等生死存亡的關頭。”

　　“在這個時候，以新陸鎮魂局為代表的傳統政治勢力，竟然還在固守原本的所謂政治版圖，將異常處理政治化，將國際合作摻雜個人私利，枉顧全人類的生死存亡！”

　　“你們這麽做，人類已經距離滅絕不遠了！”

　　“而你們這些將異常處理政治化的混蛋，就是滅絕人類的罪魁禍首！難道你們不感到羞愧嗎！?”

　　聽李凡說完，在場眾人終於明白他所說的“人類就要滅絕”到底是什麽意思。

　　很多非利益相關方的機構代表，甚至包括新陸鎮魂局的一些年輕探員，此時也微微點頭，認為李凡說的十分有道理。

　　一旁的羅莎國聖愚局副局長保爾立刻帶頭鼓掌，為李凡打氣。

　　新陸鎮魂局、不列顛特工總局、維希聖殿機構的高官則是氣得臉都要青了。

　　畢竟這是各國異常處理機構的第一次正式會議，意義非凡，在這種會議上被中州異常局的代表指著鼻子罵，簡直是丟大人了。

　　李凡的身後，楊杆、牛大鋼等年輕調查員紛紛鼓掌叫好，普陀僧同樣面露笑容。

　　李凡的這番話，算是罵進他們心坎裡了。

　　一旁的呂誠則是額頭冒汗，滿臉的驚恐，一邊拚命打手勢想要讓李凡坐下，一邊擠出笑容朝向新陸鎮魂局的人，想要釋放一下善意。

　　新陸鎮魂局副局長切尼反而略微松了一口氣。

　　從各方的反應來看，應該是第一種情況。

　　這個李凡並不是收藏家。

　　更像是一個愣頭青。

　　讓他來參加這次國際會議，或許就是中州異常局對審查他的補償。

　　李凡此時接著痛斥道:

　　“看看那些數字吧！無論是新陸還是不列顛，亦或是維希國，還有桑國，每天因為異常感染而死去的人，多達數千人甚至上萬人！而你們在做什麽?以槍擊案和外星人第三類接觸作為演示?向民眾解釋這只是一場流行性精神疾病！?”

　　“本國的無辜者正在痛苦的哀嚎之中死去，你們不去清除本國的異常感染，反而在這麽一次以合作為主題的國際交流會議上，向中州異常局、向中州發出非難，你們的良心何在！”

　　“新陸，已經徹底成為了權貴的新陸！新陸鎮魂局即將成為人類的恥辱！”

　　“將個人私利凌駕於人類的共同利益之上，必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以上就是我的發言。”

　　罵完之後，李凡直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整個會場之中先是一片寂靜，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下一個瞬間，眾人終於反應過來。

　　以新陸鎮魂局為首的西方異常處理機構的官員們如同炸了鍋一樣，一片嘈雜，紛紛叫嚷連連，有讓李凡道歉的，有對中州異常局提出抗議的，有要求發言的。

　　另一邊，中州異常局、羅莎國聖愚局、蘚國皇家驅魔局等代表們則是紛紛大聲歡呼，為李凡的發言喝彩。

　　剛才對面的發言搞得他們憋了一肚子氣，現在算是被李凡幫他們出氣了。

　　呂誠此時則是面色鐵青，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必須要向總局那邊匯報一下，會議上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個李凡實在是無組織無紀律，必須要著重報告！

　　他轉頭看看宮遠，就見宮遠此時仍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正在端起茶杯喝茶，仿佛沒看到李凡剛才的發言。

　　呂誠心中不由惱怒，宮副局長看樣子是要和稀泥了，只是他這種老好人的性子，人家新陸鎮魂局那邊還能善了?一定會提出各種抗議和刁難，影響異常局的國際形象。

　　都怪那個李凡！

　　與此同時，按照會議流程，大會進入了十分鍾的自由發言時間，雙方的情緒徹底被李凡點燃，立刻開始唇槍舌劍起來。

　　李凡剛剛坐下，旁邊的普陀僧就探過頭來朝他讚歎道:

　　“我慈悲！李局長的話實在是提氣，解氣！堪比佛門金剛禪！老實說，剛才新陸鎮魂局發言的時候，小僧都想把他們的腦袋當木魚敲個稀巴爛，最後想想局裡的規定還是忍住了，現在想來，小僧還是著相了。”

　　李凡看看開始互相攻擊指責的一眾代表，整個人已經徹底放松下來，朝普陀僧悄悄說道:

　　“大師，待會兒出去喝兩杯?我知道一個地方，據說是桑國特有的海洋文化主題，傳承千百年，您看怎麽樣?”

　　這種國際交流的過程中犯錯誤，除了直接在會場違反紀律當場罵街之外，帶和尚喝酒剽猖應該也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