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見小娘子喜歡他的狗子,高興得合不攏嘴,恨不得立刻讓旺財拿出點絕活來,逗她開心。
“啊啊!”
旺財叼著小棍子歡快的朝阿慕跑去。
阿慕從懷裡掏出小半塊乾乾的胡餅,掰下一個角,塞到它嘴裡,趁它吃餅的時候,飛快的往院門邊的一間小室跑。
很快他又跑了回來,把手裡的一隻鞋給旺財聞聞,對它“啊啊”叫了兩聲,旺財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立刻向小室跑去。
洛泱這才注意到,阿慕光著兩隻腳,手裡隻提著一隻鞋,他應該是把另一隻鞋藏起來,讓旺財去找。
她接過丁香遞過來的小碟,上面放著四個蒸餅,邊吃蒸餅,邊向小室走去。
阿慕的鞋藏得真好。
直到洛泱走到門邊,旺財還在裡面沒出來。
這是一間很小的休息室,堆放著些換季換下來的夾絮簾子、奴婢們用的夾絮墊子,等著好天氣的時候拆洗。
那張兩尺寬的小床,是房裡最空的地方。
旺財正在認真嗅著床邊的那堆墊子,忽然它似乎發現了什麽,站起來對著墊子一頓扒,最後乾脆把嘴塞進那條縫隙,從裡面拽出來一隻鞋。
它叼著鞋放到阿慕腳邊,用前爪扒他的腳,示意他穿鞋。
“太厲害了,藏得那麽高它也能找到。”
大唐人養的多數是純正的土狗,不像現代,變成了各種串串,這隻大黃狗明顯比串串更聰明。
洛泱拿起一個肉餡蒸餅,彎腰遞給它:
“旺財,這是獎勵你的。”
哪知旺財卻沒有接過去,而是抬頭看看阿慕,見他點頭許可,它才迫不及待的一口咬過去。
“訓練得不錯啊!”洛泱又讚歎道。
“聽說這是它拉了一天肚子換來的教訓,阿慕這小子,生怕它胡亂吃了別人給的東西,哪天就沒了。”
丁香雖然在後院夫人院裡,可前院的事也不是一點不知道。
大家說說笑笑回了屋,五郎君大步走了進來。他往椅子上一坐,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一大口才道:
“小妹,我今天要回軍營,以後就沒那麽多時間陪你了。”
“不是說下旬才去嗎?是不是昨晚查出了什麽事?”洛泱昨晚先回來,並不知最後裴表兄在進奏院搜查的結果。
“就是沒查到,才要處處都防備。二兄帶著親兵在城裡找了一夜,也沒找到杏花,今早城門也都發了她的畫像,但願別讓她混出城。”
元橋站起身來,摸摸洛泱的頭笑道:
“你別怕,隔壁住著位消息靈通的大人物,三兄說,他得到消息,藩軍這兩日要打劫含嘉倉。”
“哦?打劫含嘉倉......是那位大人物說的?”
“嗯,他們推測,找不到的武器和那幾個大木箱,說不定就在含嘉倉裡。不跟你說了,我要到各城門去巡查,真讓杏花跑出城,我們將軍府也不用在東都待下去了。”
元橋朝洛泱擺擺手,快步朝院門走去。
昨晚自己只是告訴三兄,夢見含嘉倉裡起火,有人趁火打劫,這麽沒來由的一句話,沒想到三兄他們居然相信了!
洛泱只知道,歷史上文宗朝有藩軍作亂,洗劫東都一事,說是含嘉倉被洗劫一空,東都陷入一片火海。
時間、哪路藩軍?史書上並未記載。
李奏只知道,前世他被貶後的第十天,朝廷收到奏報,說由於東都守將疏忽,被流竄藩軍打劫,
燒了半個洛陽城。 從哪裡開始燒、洛陽軍為什麽沒守住?他並不知曉。
他到洛陽次日,約了元楓、裴煊二人去遊洛水,為的是擺脫柳青的監視,和他們商議這件事。
哪知那倆人沒到,他先跳河裡去救了洛泱,而洛泱落水後又被刺殺,就引出了武器和可疑木箱。
這也省了他費心引入“藩軍作亂”這個話題。
而洛泱對元楓說的那個夢,正好給了他提示:
前世奏書上所指的“內外勾結”,並不在洛陽軍,而是在禁軍守衛的含嘉倉。
缺了李奏,穿越而來的蘇洛泱,說不定難免命喪河底;缺了洛泱,重生後的李奏,也不可能憑前世的錯誤記憶,迅速找到症結。
此時李奏已經在一群護衛的簇擁下,在新府發脾氣:
“你們是不是欺負我不是親王,隨便撿些垃圾就往我府裡裝?”
柳青忙陪笑道:“那怎麽會?過來之前聖上特意交代過,您名義上是縣公,其實一切待遇還要按親王來配。”
“這麽醜的地方,我一天也住不下去。若是這樣,我看我還是適合住在大長公主府裡。”
李奏一副不屑的樣子,阿凜推著輪椅掉頭就往院門走。
那怎麽行?不到新府裡住,其他護衛就成了擺設,我酒量不行,又沒個人替,這樣下去非喝死不可。柳青慌了,緊趕兩步追上去:
“公子留步,這事還能挽救。您可以親自到皇倉裡去挑選喜歡的物件,您愛裝哪就裝哪,要不聖上怪罪下來,就是柳青的罪過了。”
李奏一抬手,阿凜停了下來。
“真讓我自己選?”
“是是是,我這就去和含嘉倉聯系,讓您找個時間過去。”柳青保證到。
他這次被調來當這個差,心裡也窩火,又麻煩又不賺錢。幸好王大將軍說了,只要過了頭三個月,確定李奏的腿真瘸了,他就能調回西京。
所以他現在並不想出什麽岔子,更何況,李奏不知好歹,擺皇弟的臭架子,要走奢靡路線,這不正合了聖上的心意?
“笑話!要去現在就去,難道我還需要跟誰請示?”李奏更生氣了,指著柳青說:
“你帶路!”
柳青一揮手,護衛們七手八腳的,將李奏連人帶輪椅搬到了馬車上,擁著馬車,便往宮城去。
那天在船上,李奏隔江往宮城望,那高高的宮牆和氣勢恢宏的宮闕屋頂,讓他百般感慨:
遙想當年,女皇、高宗在此臨朝,大唐才是真的盛世大唐,安史之亂到如今已有百年,皇庭卻早已失去了當初的魄力。
皇兄不是不想做一番事業,只是他前怕虎後怕狼,優柔寡斷還要怨天尤人......
李奏正在胡思亂想,馬車已經緩緩進了東宮北面的含嘉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