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有點不好收場。
王翠花怨恨上了“死鬼”,穗子愁怎麽跟王卉解釋。
兩家合夥做生意,她這臨陣脫逃了,浪費了王卉的美意,穗子原本想當晚就過去跟王卉解釋,結果撲空了。
王卉家裡落著鎖,不知道是有事,還是故意跟穗子鬧別扭,不想見。
穗子其實挺理解王卉的,將心比心,她要是王卉,肯定也會生氣。
只能想辦法等著見面再跟她解釋了。
重生者的矛盾在此刻顯示的淋漓盡致。
但這會穗子卻沒有昨天的孤獨感。
於敬亭表示出的無條件支持,給穗子很強的信念,也非常感動。
雖然他可能不那麽認同穗子收手的決定,但依然給她支持,甚至幫她在婆婆面前打圓場。
拆了親爹的東牆,補媳婦的西牆。
這個家,終究是要她和他一起守護的。
穗子清晰地意識到,只要後面事態的發展,按著她的預判走,那麽於敬亭以後對她的信任度會更多,夫妻也會朝著同心的方向再邁近一步。
等待是個漫長的過程。
穗子家退出早市後,另外一家順勢而起。
就是王翠花看到趕著馬車進貨的那家。
王翠花特意溜達到早市瞅了眼,回來就躺床上下不來,牙床子都腫起來了。
“娘,這根冰棍你含一下,會舒服一些。”於敬亭遞過來一根冰棍。
王翠花病中垂死驚坐起,一把奪過兒子手裡的冰棍,嗷嗚就是一大口。
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就盼著冰能緩解下疼。
“哎哎哎,不要吃!”穗子端著水和藥進來,看到於敬亭這麽胡來,腦瓜仁都大了。
“沒事,吃冰治牙疼呢,我在老家牙疼就去吃咬冰溜子,可好使了。”於敬亭還挺有經驗。
穗子扶額。
“牙疼分好多種呀,吃冰緩解牙痛,那是要建立在炎症已經化膿的基礎上,但是牙髓炎剛開始時上來吃冰,會加劇疼痛的。”
王翠花看看手裡的冰棍,頓覺不香了。
剛吃下去,口腔的確是冰冰涼涼舒服了許多,她對穗子的科普還是有些質疑的。
這邊舉著冰棍猶豫不決,於敬亭又不服地補了句。
“這個方子還是爺爺傳下來的呢,別人用都沒事,怎麽娘用就不好使了?”
王翠花無意識地點點頭,對啊。
這不就是做買賣一個道理?
別人賣貨都沒事,怎麽就自家不能賣貨?
這麽一想,著急上火的勁兒又上來了,好想吃冰棍敗敗火啊。
“別人適用的經驗,擱在咱家身上未必合適。有些事,現在看不出來,但是時間長了就——”
“艾瑪!好疼!”
王翠花捂著臉,短暫的冰感過後,牙齒疼的感覺翻倍。
穗子忙把止痛藥遞上去,看,她說什麽來著?
於敬亭眨眨眼,腳步往門口挪啊挪。
“都說了不要給咱娘買冰,你非得胡來——別跑!”穗子想找他算帳,一抬頭,街溜子跑了。
王翠花吃了止疼藥,等了一會感覺好多了,握著穗子的手嘮家常。
“穗子啊,你說我心裡怎那麽堵?我今兒去早市溜達,看到那家太囂張了,用這麽大個腰包收錢!”
王翠花用手在腰間比了下,忒刺激人了。
她都沒有那麽大的包裝錢呢!
“我聽人說,早市打算延期了,白天也能賣貨了,你說這一天得賺多少?這會人家還沒收攤呢吧?”
“娘,公公托夢給我必然是有他的道理,我們再觀察幾天看看。”
“你公公就是個不靠譜的玩意,年紀輕輕就嗝屁了,留下這麽一大家子給我——”
王翠花正抱怨著,就聽兒子在院子裡說道:“王姐來了?”
王卉急匆匆地從外面跑過來,滿臉慮色。
王翠花以為是興師問罪來的,撐著坐起來,打算給王卉道歉。
甭管這是誰的決定,這家裡她是當娘的,遇到事還是要站出來,護著家裡不省心的小崽子們。
“花姨!可不得了啦!”王卉衝進來,見著王翠花大口喘粗氣。
“小卉啊,這事要怪就怪我,怪我家那個死鬼,跟穗子和鐵根沒關啊。”王翠花握著王卉的手,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對不起盟友啊。
“怪你幹啥啊?咱們命太大了!”
“啥?”
“早市出事了,得虧咱家撤得早,要不可完了。”
王卉心有余悸,差一點點,她工作就要丟了,差一點點,大家夥就要進去了。
“王姐,到底什麽情況?”穗子和跟進屋的於敬亭對視一眼。
“這事說起來也是嚇人......”
王卉昨天沒參與進貨,她閨女病了。
高燒三十九度,住院了。
所以穗子去她家,家裡落著鎖。
她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也沒留意於敬亭家沒去進貨。
上午孩子情況穩定了,她回單位,剛一到單位就聽領導說,上面查早市的事了。
直接越過了市裡,省裡來人查。
王卉嚇得魂都要掉了,一路狂奔到早市,剛好看到抓了一堆。
“還好你們沒去,這要是去了,不僅我們仨的工作保不住了,貨肯定也都拿不回來,說不定還要罰錢。”
王卉說得驚魂未定。
真是太懸了。
穗子和她,可都是有正經單位的,於敬亭也算是掛在煙草公司上。
這年頭丟了工作跟丟了命,有啥區別?
王翠花張著嘴,好半天才來了句。
“我家死鬼......真顯靈了啊?”
摸摸臉,上火起來的牙也不疼了呢。
“是去痛片起效了。 ”穗子長舒一口氣。
這一關,看來就這麽過了。
因為穗子刹車及時,給全家避免了重大損失。
這邊正聊著,孫教授一路小跑地衝進來。
“穗子!你娘打電話過來了,讓你們馬上撤,她說上面下來文件了,她那消息也延遲了。”
這會風向不穩,一會松動一會嚴,反覆橫跳,連陳麗君這消息靈通的,這次也失靈了。
所有人都在慶幸,只有於敬亭眯著眼看穗子。
她預判的,未免也太準了。
晚上,一家人沉重地吃起了面條,想要順順心。
雖然自家是沒有任何損失,見好就收了,可是想想有那麽多沒跑出去的,心裡還是快活不起來,沉甸甸的。
“鐵根一會買點黃紙,我寫信謝謝你那死鬼爹。”
王翠花這會牙也不疼人也不氣了,連帶著看“死鬼”老公也都是讚美了。
穗子察覺到兩道來自於敬亭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忙低著頭扒飯,知道他肯定有話要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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