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敬亭進門就把垃圾桶踹了。
依然是很凶很狂躁。
單看這個畫面,足夠嚇壞膽小的穗子。
但是聯系上下情景,想到他被一群娃圍觀,又不敢拿她怎樣,色厲內荏的,屬實是有幾分可愛在裡面。
“你給老子等著,晚上的!”於敬亭看穗子還在笑, 只能撂下一句毫無力度也嚇不到人的狠話。
“嗯嗯,我洗白白等你。”穗子不過腦子說道,從這句話的熟練度判斷,她以前肯定沒少這麽說。
“草,還撩?”於敬亭一步上前,還沒等他按住穗子親幾口, 王翠花的拖鞋就砸過來了。
“於鐵根你當著孩子面能不能有點當爹的樣?”王翠花指揮孫子把她的鞋送過來。
“這話你應該留著跟我爹說去。”
嘴欠的代價是王翠花另外一隻鞋也飛過來了。
被老娘的拖鞋二連殺的於敬亭還不忘貧嘴。
“我這一生無惡不作,可法律會懲罰我,用不著你用拖鞋教我做人!”
“法律管得了惡人,管得了你這厚臉皮嗎?臉皮厚要是能入刑,你無期起步,不判死刑都是黨和人民對你的寬大處理。”
“噗......”穗子被這娘倆的一來一往逗笑了。
腦子裡馬上浮現出好多於敬亭被揍的畫面,一個九宮格都拚不滿。
“你跟我進屋!”於敬亭看她笑得那麽開心,牙又癢癢了,被王翠花一腳踢後腚上。
“你少跟我兒媳婦說話那麽橫!你凶什麽凶?”
“......”於敬亭無語。
在他娘心裡,這兒媳婦才是真愛,他就是個意外。
“娘,我跟鐵根有點事兒,等回頭我再找你嘮嗑。”穗子跟婆婆說話時都用東北官話,跟外人一秒切換普通話。
這些細節剛失憶時是沒有的,現在適應了幾天的穗子,已經有意順從本能,她的直覺會告訴她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果然, 王翠花滿意地點點頭, 還不忘對於敬亭警告, 讓他不要跟穗子那麽凶。
進屋於敬亭一個跨步,把穗子最喜歡的躺椅給搶了。
翹著腿坐在上面, 陰陽怪氣地看那封引燃他怒火的信。
穗子溫順地給他倒了杯茶,於敬亭用譯製腔點評:
“憶往昔,你我郎情妾意,看今朝,你嫁做他人——”於敬亭被酸得夠嗆,讀完了正文還要發表下自己觀點,“寫的這是什麽狗籃子的玩意,狗屁不通也不押韻,都不如我的打油詩。”
踩情敵,那他可有精神了,坐起來,對著穗子上下一通掃,詩興大發。
“遠看此詩爛乎乎,細看作者大白菜,身披麻袋腰纏海帶,自以為詩仙二代,實際煞筆缺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 親媽墳頭賣假花,親爸嫖娼不在家,不、在、家!”
於敬亭對自己的大作十分滿意,坐在搖椅上搖了搖,呵,他這無處安放的才華啊。
穗子嘴角抽抽,他怎麽比小時候還貧?
“我記得姣姣說過,你這些年一直在讀書深造,這就是你讀了幾年書的成果?”
穗子剛從姣姣嘴裡知道,於鐵根就是醫院裡,被幾個小護士視為神明的清大大帥哥時,也是非常驚訝的。
現在她第一反應,就是於鐵根極有可能挾持了判卷老師的親人,要不怎麽能考進清大呢?
“老子的成果怎麽了?這多通俗易懂,小孩都能看明白,不比這寫的狗屁不通,勾搭別人媳婦的玩意好多了?”
於敬亭聞到信紙上的香味,嫌棄的用兩根手指捏著信,宛若上面有什麽病毒。
“這麽娘娘腔,噴這玩意鬧了巴登的味兒,當擦屁股紙都嫌嗆得慌。”
穗子把茶遞給他,於敬亭一飲而盡,火終於消了一些,眯著眼看穗子。
“你這會怎麽不怕了?想起來了?”
“也沒都想起來,只是我能感覺到,你的怒火始終沒有衝著我。”
所以她就安靜地當了個旁觀者,甚至覺得於鐵根這樣特別好玩。
凶了,但沒完全凶。
這份凶殘對著外面的人使勁時,她作為他身邊絕對安全區域裡站著的人,甚至能get到一絲詭異的爽點,就挺有意思的。
“哼,大爺我的女人就是聰明,過來,給我摟一下。”於敬亭不顧穗子反對,把人強行摟過來,吧唧親了一口,這才把氣徹底順下去。
“你不繼續罵了呀?”穗子覺得聽他罵人還挺帶感的。
“等把正事兒處理完再罵,現在不急。”
於敬亭不是多大度的人,這事兒要換做平時,他早就炸了,他一炸,穗子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哄他,他也能趁機揩油,佔點穗子的便宜。
穗子沒失憶的時候,一直充當的是他的軍師角色,可現在穗子沒了記憶,就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他必須要替她多想一些。
於敬亭摟著穗子,按著她不讓她跑,閉著眼想了一會。
他思考的時候,穗子半推半就的坐在他腿上,看著閉目思考的男人,他認真起來的樣子好帥啊......
側臉有型,閉著雙眸,少了幾分年少時的戾氣,多了幾分霸氣,他不貧嘴時,有種君臨天下的霸氣。
於鐵根這種類型的男生,穗子從上學時就不怎麽喜歡,看到了都要繞開走。
她喜歡溫潤才子型的男生,會寫浪漫情書,風花雪月,說話都是細聲慢雨不大聲的那種。
但是現在看於鐵根,是怎麽看怎麽順眼,穗子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眼光怎麽會突然發生了改變,她現在就知道一件事。
他凸起的喉結輕微滑動時,屋裡的空氣便會熱上幾分,他眉宇間細微的變化在她心裡無限延展。
他睜眼,剛好對上穗子肆無忌憚的視線,穗子就像做了虧心事,慌忙地挪開眼,羞色乍漏,心裡早已著了火,怕他看出小女孩的心事,隨便地轉移話題。
“這個人,到底是誰啊?他為什麽要給我這樣的信呢?”
“之前沒見過這樣風騷字跡的狗男人給你寫信,倒是你,就這麽坦然的把紙給我看,就不怕我誤會?”
穗子搖頭。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的。”
她對於敬亭有一份特殊的信任,剛醒來時不明白為什麽,跟他回來,看到處處充滿愛意的家,還有那兩個足以證明父母多恩愛的萌寶,穗子明白了。
“你告訴我讓我相信自己,只要做好每一個‘今天’,就不會後悔‘昨天’,更不怕面對‘明天’,我不相信那麽努力生活的自己,會選擇一個錯誤的男人,我信我自己,所以我也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