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和於敬亭進來,沈父從椅子上站起來。
“小陳主任,我可算是把你盼來了,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這個油膩的態度讓穗子渾身不適。
“是啊,有些日子沒見了,我昨天還跟我愛人提起您, 盼著您闔家歡樂,父慈女孝身體康健。”穗子又陰陽怪氣了回去。
雙方互相握手,笑得一團和氣。
松開後,心裡怎麽罵,那就不得而知了。
沈父裝作很熱攏的樣子,東拉西扯了一堆無關緊要的,最後才透出來意。
“我家那個閨女, 年紀小不懂事, 做事不懂章法,給你們添了麻煩,我也打算給她調走,去外面再磨礪幾年,咱們兩家也別因為這個傷了和氣。”
這話讓不知道兩家恩怨的人聽,還以為他們曾經多好似的。
穗子知道,沈父這是忌憚樊煌,怕得罪人,弄了這麽一招,所以不正面回他,而是直接問出她早就知道答案,但還是要問一句的話。
“別的倒也好說,只是令嬡和她小姨抱了個叫金娃的孩子,那孩子現在還在我家,不知道您怎麽看?”
“這件事我不知情, 那都是她小姨的主意,我們家的傻丫頭也是被她小姨蒙騙了,現在她小姨人在外地我們也聯系不上, 要不, 你把那孩子送福利院去吧?”
沈父這番話穗子並不意外。
廖勇他們去,沈父也是這套說辭。
把沈凉吟包裝的好似無辜,再把自家摘得乾乾淨淨。
跑到穗子這,說沈凉吟調走了,想也知道是保護她,等這陣風頭過了,沈凉吟還會調回來,只會高升不會降。
這裡面的彎彎繞繞,穗子再清楚不過。
“出了事倒是一問三不知,那倆不要臉的跑我家鬧騰時,你倒是都知道了。”於敬亭小聲嘀咕,音量剛好夠沈父聽到。
相互惡心唄。
沈父的眼沉了沉,想到穗子的後台,又不敢發作。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以後咱們有時間再聚。”
沈父來的目的就是做個姿態擺個樣子,也不是想獲得穗子夫妻的諒解,他就是做給樊煌看,讓樊煌以後不揪著他的小辮子。
王萌萌擦乾眼淚過來,看到沈父要走,忙巴巴地跟出去送客,穗子從常玲的眼裡看到了想刀王萌萌的衝動。
穗子和於敬亭送沈父出去,到門口,王萌萌的腳“恰好”滑了一下,“剛好”滑到了沈父的懷裡。
沈父一把將人摟住。
於敬亭和穗子同時挑眉。
於敬亭甚至怒其不爭地看了眼穗子——看看人家,多會爭寵!怎就不知道學學?
穗子心裡翻了個白眼,她一個正房大老婆,幹嘛要學這些不入流的手段?
別說是個懷抱,就是他這個人,她隨時想睡都可以,幹嘛搞這些手段?
一旁的常玲見到沈父跟王萌萌摟在一起,眼暗了暗,穗子從常玲眼裡看到了想刀人的衝動。
看得穗子目不轉睛,這無聲的大戲,好看啊。
就在沈父摟著王萌萌超過五秒還不撒手,倆人四目相對忘乎所以時,常玲突然捂著嘴,乾嘔了兩下。
沈父馬上松開王萌萌,關切地問常玲。
“小常,你怎麽了?”
“我沒事.....”前一秒還用眼神刀人的常玲,下一秒就變成了氣若遊絲,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林黛玉附體了。
穗子的眼睛都瞪圓了,哎呀,這轉折,可以可以。
於敬亭在邊上看成了眯眯眼,呵呵,無聊。
倆同樣掉價的女人,為了一個頭頂毛都掉光的老男人明爭暗鬥,掉價又拉胯。
看這倆毫無道德敢的女人爭來爭去的,
都不如看他媳婦,於敬亭把視線對準穗子,發現穗子看戲時的眼睛好亮。於敬亭莫名地有了一點驕傲的感覺,穗子是嫁給他以後,才逐漸對看戲有了興趣,嗯,果然是近朱者赤,他老於家的優良傳統,都傳給穗子了。
就這麽不到五分鍾的時間裡,王萌萌跟常玲倆人沒有一句對話,可每一個動作都含著豐富的內涵,看得穗子眼花繚亂,在心裡硬是給這幾分鍾的“啞劇”配了好幾十句的對白。
直到沈父和常玲上車了,王萌萌才轉身,單手叉腰,對著地上使勁一呸。
“臭不要臉的狐狸精!”
“呃——”穗子一時無言以對。
這叫啥,準小四對現任小三的唾棄?
王萌萌這戲也太多了,八字都沒一撇,她有啥權利唾棄常玲?
“烏鴉落在狗身上,照不見自己黑。”於敬亭說。
“不是烏鴉落在豬身上?”穗子問。
“我對豬有不一樣的感情,不忍心玷汙豬這個字。”
雖然小野豬跟家豬是倆完全不一樣的品種,但於敬亭覺得自己有必要捍衛這個豬字,堅決不能讓王萌萌之流玷汙他神聖的小野豬精。
穗子咬了咬牙,氣不過, 用手肘狠狠地懟了他肚子一拳。
小兩口把辦公室衛生打掃乾淨,下午就正式放假了。
家裡的長輩早就把年貨都備足,穗子什麽也不用操心,下午閑著沒事,起了雅興。
研磨寫書法,一室墨香。
倆孩子被放在椅子上,圍觀老媽的才藝展示。
於敬亭泡了茶,端著茶缸子,站她邊上裝文化人,時不時還要給幾句點評。
“嗯,這個毛毛蟲爬的真不錯,哎,這個像不像柳樹葉子?”
穗子不堪其擾,差點寫歪。
“於廠長,您不去廠裡日理萬機嗎?您能別跟家裡添亂嗎?”
“廠裡一切妥當,不用我過去了,我還是監督你好好學習比較重要——這再來一撇,嗯,就對稱了。”
“......根本沒有這個字!”
穗子總算是深刻領會到“外行管內行”是一件多痛苦的事兒了。
於敬亭同志治理廠子還是很可以的,但寫字什麽的,還是閉嘴吧。
於敬亭還沒過夠癮,還想在指點一二,穗子揮舞著毛筆,快速地在他右臉上畫了一道。
趁著他驚愕之余,又在左臉來了一下,很好,對稱了。
“你是欠——”於敬亭看到邊上的倆小蘿卜,硬生生地吞下那句植物,拿手試圖擦,這下半邊臉都黑了。
“哈哈哈!”
穗子和孩子們無情地嘲笑。
小蘿卜們雖然看不懂媽媽寫了啥,但是爸爸的花貓臉,這個都能看明白。
“二!”落落指著爸爸,波波想了想也說了句,“傻!”
穗子滿意的點頭,對,這就是二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