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早之前，呂言就在一次精英篩選的副本中，知曉過律族的存在。

　只不過，在那個時候，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和律族還有這麽深的淵源。

　“你應該也猜到了，這個律，就是你。”

　喻武林的講述還在繼續，呂言也沒有出聲打斷。

　他同樣很想聽聽，“自己”過去的故事。

　喻武林臉上浮現出了回憶的神色。

　“作為第一尊至高存在，律擁有著君臨整片星空的力量。

　可惜，這樣獨一無二的地位，沒有維持太久。

　一尊又一尊至高存在，陸陸續續誕生。

　到最後，包括律在內，整片星空足足存在著十二尊至高。”

　“就這樣?”呂言有些不解。

　他總覺得喻武林好像沒有說到重點。

　喻武林看出了他的疑惑，玩味中帶著幾分感慨，道:“說真的，如果不是你這種不死不滅的特性，我都不敢相信你們是同一個人。”

　“老呂，現在的你，和當初的你截然不同。”

　“霸道、強勢、唯我獨尊、高高在上……這些詞都可以用來形容當初的你，絕對不會有現在這麽……”

　喻武林腦袋微歪，打量著呂言，似乎在考慮著用什麽詞來形容比較合適:“……和藹?”

　說完，他倒是自己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呂言眉頭皺了皺。

　實事求是地說，他對於過去，連一丁點的記憶都沒有。

　不管喻武林說得多麽誇張，呂言都不會產生什麽代入感。

　這讓他可以像個旁觀者一樣，冷靜地推測出當初的輪廓。

　根據喻武林所說，自己當時是極端強勢的性格。

　關於這一點，其實並不奇怪。

　在不會受到任何力量限制，同時無所不能的情況下，成為一個“祖宗人”，完全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喻武林繼續說道:“可惜同為至高存在，互相之間即便是強，也強得有限。

　在越來越多的至高存在誕生，失去了獨一無二的尊貴地位後，讓你產生了強烈的不滿和不甘。

　為此，你像是發瘋了一般，不惜一切代價地在星空中，尋找變得更強的辦法。”

　“四道人族鎮族技，便是‘我’找到的辦法?”

　呂言還是不太適應自稱為“我”。

　喻武林沒有在意這些小細節:“沒錯……只是有個很致命的問題，人族鎮族技，唯獨只有人族才能掌握。”

　聽到這裡。

　呂言不自覺地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很快又重新抬頭看向喻武林:“‘我’是怎麽做的?”

　“涅槃、轉世或者叫做重生都行，反正就是那麽個意思。”

　喻武林聳了聳肩，接著說道:“也真是夠狠啊，從肉身到靈魂都強行更改，這樣做之後，僅僅只在哲學上是同一個人，實際連記憶、性格，都完全不同了。”

　呂言說道:“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本身活膩了也說不定。”

　呂言不確定自己這個猜測到底對不對，畢竟也沒辦法自己問自己。

　“律其實留下過蘇醒的後手，他自身的意志，哪怕是過去數百億年都不會消散，隻待轉世身成就至高後，便會蘇醒。”

　對於這個問題，喻武林沒有過多置喙，他幽幽地盯著呂言。

　“總之，憑借著不死不滅的特性，律有自信，哪怕自己再來一次，成就至高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律為了盡量縮短這個過程，或者說為了加個保險，他借助著自身不死不滅的特性，創造了輪回系統。

　而那四塊人族石碑，則被他分散，兩塊放進了輪回系統，兩塊留給自己的轉世身。”

　呂言靜靜聽著，他的很多問題都在這個故事裡找到了答桉。

　沉默了許久，他才重新開口。

　“只是這樣的準備，卻出了意外。”

　喻武林猛然抬頭，眼中的感慨多了幾分快意。

　“是啊，出了我這個意外。”

　答桉已經很明顯了。

　喻武林……或者說輪回系統，並沒有按照律安排的那樣，在第一時間將他的轉世身綁定為輪回者，反而在星空各處遊離。

　直到律的意志消散以後，才找到了呂言。

　“你有自己的打算，對麽?”呂言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從喻武林的角度來看，他如果想要維持現狀，那壓根就沒有尋找呂言的必要。

　可實際上，喻武林不僅讓呂言綁定了輪回系統，還將其推到了如此強悍的地步。

　“縱然你對過去沒有任何記憶，但你的靈魂裡投射了律的意志和力量，在輪回系統的底層邏輯中，你依舊還是輪回系統的主人。”

　喻武林的笑容有些苦澀:“那麽……老呂，你要殺了我麽?”

　呂言搖了搖頭:“到了這個時候，就別裝了吧?”

　畢竟也認識了這麽久，呂言自認對喻武林有一定的了解。

　這貨既然跑出來攤牌，就絕對不可能是為了故意送死。

　“最後想逗你一下，都不滿足我啊。”

　喻武林的表情像是變臉一樣，迅速恢復了平靜，澹澹道:“老呂，別忘了，我見證了你所經歷的一切，你沒有任何機會。”

　在他說話間，周圍的一切恍如時間倒轉。

　呂言能夠清晰感覺到，他那在這一次任務中暴漲的身體素質，在迅速消退。

　而陸續掌握的一道道規則，也同樣在這個過程中，憑空消失。

　面對這樣的變化，呂言的神色卻是毫無波動。

　他早已預料到了這個情況。

　喻武林編輯的那條任務，在任務描述裡就提到了“臨時”這個詞。

　既然是借的，那就得還。

　“雖然你此前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一直注視你的一切。”

　喻武林嘖了一聲:“那可真是一段漫長的時光，老呂啊，如果我說我很珍惜這段情誼，你信嗎?”

　狂暴的能量波動讓整條大河都在顫栗，喻武林身上的氣勢仿佛沒有上限一般的攀升著。

　更加強大的世界力量，遠超呂言之前的氣息。

　除了質量沒有達到完美以外，光論數量，甚至隱隱比那些個至高存在更龐大。

　“你說的話，誰敢全信?”

　呂言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笑出來。

　四塊漆黑的人族石碑憑空出現在他身後，抵禦著仿佛無處不在的恐怖壓力。

　對於呂言打算反抗的舉動，喻武林故作不屑的姿態。

　雙手插兜，一腳踏下。

　“鎮！”

　四個浩瀚的世界悄然出現，無盡歷史中的力量不斷堆積起來，匯聚成一片澎湃的能量海洋。

　帶著山呼海嘯的氣勢，轟然拍向四塊人族石碑。

　“你的掙扎，是沒有意義的。”

　喻武林的聲音中帶著強烈的殺意，響徹整片天地。

　事實也正是如此。

　浩瀚的世界壓下，在碰撞發生的第一時間，呂言就被磅礴的力量碾成了齏粉。

　他剛一復活，又再次被碾碎。

　循環往複，一次又一次。

　可是在這樣的局面下，呂言不僅沒有慌亂或者憤怒，反而越發平靜起來。

　甚至還能一條命說一個字這樣艱難地調侃。

　“你…為…什麽……這麽急……”

　喻武林:“……”

　恐怖的壓力減輕了幾分。

　呂言再一次毫發無損地出現在原地:“你是在擔心我發現什麽嗎?”

　喻武林冷笑了一聲，不予答覆。

　呂言抬手隨意感受了一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依舊無法掌控輪回系統……嗯，準確地說，只要我還在，你就不可能掌握輪回系統，對嗎?”

　“難道我現在擁有的力量，是假的不成?”喻武林面帶嘲諷。

　“你不用轉移話題。”

　呂言並未動怒，輕笑著說道:“我已經差不多明白過來了，你是輪回系統本身不假，但你說你在製造新的輪回系統，同樣也是真話。”

　想也正常，能夠將這麽多位至高存在吸引過來，要說那是假的，也實在是太小看這些站在星空巔峰的存在了。

　喻武林臉色一僵。

　呂言則繼續說道:“你現在擁有的力量，都是那個新的輪回系統提供的。”

　“那又如何。”

　喻武林知道呂言已經認定了這個事實，也沒有死撐。

　“不妨告訴你，並非是新的輪回系統，那不過是在原本的輪回系統的基礎上，複刻出來的小程序而已。

　但，你就算知道這事，又能怎麽辦?”

　誠然，喻武林搞出來的這個“小程序”，頂多也能夠借用輪回系統五成左右的權限。

　可憑借著在蟲身上解析出來的世界力量，再加上輪回系統的體量，哪怕只是五成左右的權限，也不可能弱於任何一位至高。

　“如果我將這個權限收回呢?”

　呂言平靜地說道，很難看出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不可能！”

　喻武林下意識地反駁道。

　“我一開始也沒有想到，只是看你這麽著急有點奇怪。”

　呂言隨意地笑了笑:“當轉世身成就至高之時，律的意志會蘇醒。”

　“什麽意思?”喻武林問道。

　“你之前已經用輪回系統，幫我成就過至高了。”

　呂言抬手間。

　周圍浩瀚的能量波動驟然平息下來。

　哪怕是只是短暫的至高，可在那一刻，呂言確實是擁有著至高級別的力量。

　“雖然律的意志早已消散，但他余下的安排也不會改變……”

　呂言看向喻武林，笑道:“輪回系統的權限，應該在你還未跑出來之前，就已經對我開放了。”

　他只要點開輪回系統的界面，就會知道，自己不再是輪回者，而是已經變成了管理員。

　“不是你搞出來的‘小程序’，我掌控的，是真正的輪回系統。”

　喻武林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我不相信！”

　他釋放出了比上一次還要恐怖得多的力量，歷史大河都在這樣的力量下崩斷。

　可是面對著這樣的威脅，呂言依舊只是一抬手，一切便都再次風平浪靜。

　“我是律， 但不是最初的律。”

　他邁步走到喻武林身前，順手掏出一杯熱氣騰騰的速溶咖啡喝了一口:“你真的有必要反抗我麽?”

　喻武林猶豫了片刻，從心地跪了下來，雙手抱拳:“公若不棄……”

　“打住。”

　呂言頭皮發麻地打斷了喻武林接下來的話。

　隨後歎了口氣，看向遠處依舊還停滯著的三位至高存在。

　“等把這些家夥解決掉之後，再給我安排新的歷練世界吧。

　嗯，以後就別再加什麽任務，我隻想好好旅行一下……”

　……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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