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學園祭活動分工問題的討論結束。

　“辛苦了。”

　“各位再見~”

　“周末愉快喲~”

　基於社交禮儀，眾人非常愉快地互相道別，然後馬上化作鳥獸散去，享受各自愉快的周末時光。棲川唯收拾好電腦，抬腳離開教室。

　“老師，”多崎司回頭和島本佳柰打招呼，“我跟棲川同學去一趟中庭。”

　“去吧。”島本佳柰對著他眨眨眼，並且揮揮手像在說“拜拜～”，不過她那雙好看的深邃瞳孔裡，似乎傳來一陣“不許亂搞關系”的警告聲。

　……還是速去速回去吧。

　走出會議室，多崎司看到棲川唯在樓梯口等自己，剛打算走過去時，身後傳來學生會長的聲音。

　“多崎同學，等一下。”

　回過頭，千葉美穗站在身後，溫柔地一笑。

　輕飄飄的頭髮搭配圓滾滾的大眼睛，劉海用髮夾固定，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給人一種小動物般的可愛印象。

　多崎司看著她，納悶道:“千葉學姐，有事?”

　“啊，有一點點事。”千葉美穗稍微把頭偏向一邊，泛起略顯害羞的微笑，用溫和的聲音說道:“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學生會。”

　這一瞬間，多崎司心中瞬湧現出一陣騷動。

　別誤會。

　不是什麽心動，純粹是腦中的警鈴響起。

　側頭往棲川唯那看過去，果然，獨佔心滿滿的醋壇子又快要打翻了。

　“抱歉，”多崎司退後一步，稍稍拉開距離:“沒興趣，我先走了。”

　“欸，等等。”

　千葉美穗叫住他，半開玩笑地假哭幾聲:“嗚嗚~學姐明年就要離開學校了，但會長這一職位目前都沒有合適的繼任人選呀。多崎同學真的不考慮一下加入嗎，等你升到了二年級就可以接我的位置喲。”

　“明白。”多崎司點了下頭。

　聽到這個回答，千葉美穗高興地拍了下掌:“多崎同學是答應了嗎?”

　多崎司打量了她幾眼。

　仔細想想，千葉學姐著急找繼任會長也是理所當然的。她是三年級學生，再過幾個月便要畢業升入大學了。

　有點可惜呢。

　雖然只是第一天認識，但這位目光清澈美麗，說話方式溫柔俏皮的學姐給人的印象還蠻不錯的。

　一能看到明年可能就看不到了，多崎司趕緊趁現在多看幾眼，然後開口:“我拒絕加入。”

　“欸?”

　千葉美穗愣了下，臉上隨即泛起苦笑:“不再考慮考慮?”

　“再見。”

　都懶得考慮股價會不會虧的問題，多崎司匆忙告辭，來到棲川唯身邊，兩人一起走下樓梯。

　“死性不改。”

　“喂，不了解事實胡亂下定義是一種非常愚蠢的行為知道不！”

　棲川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她和你說了什麽?”

　“讓我加入學生會。”

　“嗯?”

　“還說要把會長的職位留給我。”

　“那是我要的位置。”

　“嗯?”

　多崎司疑惑地看著她，棲川唯也在看他，澄藍色的雙眼微眯:“要和我搶?”

　“不，那是大哥的東西。”

　“算你識趣，另外不要叫我大哥。”

　“知道了大哥。”

　走下樓梯，多崎司從綜合大樓前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兩盒橙汁，兩人在中庭裡慢慢踱步。

　一個陽光明媚，但一點也不熱的初秋中午。

　頭上是深邃的藍天，純白積雲，數不清的鴿子在橡樹之間飛舞，灰色的羽毛隨著變涼的微風輕飄飄地打轉。

　兩人沿著中庭的水池繞圈。

　橡樹枝葉縫隙透出太陽光，灑落在休息用的木製長椅上，一對情侶站在水邊，對著水裡的魚魚指指點點，一隻胖橘蹲在兩人腳邊，眼睛直勾勾盯著水面。

　在太陽的光輝下，魚兒不時躍出水面，閃爍著斑斕的粼光。

　“找我出來有什麽事?”

　“就只是隨便走走。”

　“確定?”

　“不然呢?”

　“那就走走吧。”

　多崎司啜完橙汁，把盒子扔進垃圾桶，腳下有根枯樹枝形狀筆直，他隨手撿起來，抓在手心揮舞。

　棲川唯沉默地看著他。

　不管是她的雙眼、嘴唇，都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張面具一樣，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情緒變化的那種面無表情。

　只不過在繞著水池走了一圈又一圈後，不清楚為什麽，她的表情忽然融化了下來，嘴角輕微地勾起笑意。

　多崎司把棍子扔掉，視線收束到她的臉上。

　輕微的笑容，陽光照耀著的金發渲染出一股極深的紅色，像是燃燒著的火焰。

　很多時候，她給人的印象都是個言辭寡淡的驕傲公主，即便站在她面前，即便她直視你的時候，也會讓人覺得她的眼裡其實並沒有你，那雙漂亮的藍眸其實是聚焦在你身後的某個看不見的空間。

　“真的沒事嗎?”

　再次問了一句，多崎司將雙手插進褲兜裡，微笑地看著她，一副認真的表倩。

　棲川唯沒回答，只是用手壓了下百褶裙，以很淑女地方式坐在一張長椅上。接著，她拍了拍身邊空余的位置，示意多崎司也坐下來。

　多崎司挨著她坐下。

　兩人坐在樹蔭下，並肩朝著水池裡的魚魚看了一會兒。

　“靠近一點。”

　“嗯?”

　“讓你靠近一點！”

　“哦......”

　多崎司挪了挪屁股，兩人肩膀稍稍貼著，棲川唯掏出手機，舉高手把鏡頭對準兩人拍了張照片，然後打開推特，用學校的帳號發了出去，並且附帶上話題。

　【北川學園祭，天才の戰爭】

　“那麽快就開始投入工作了呀。”多崎司佩服地說道。

　“從決定要做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投入了工作狀態當中。”

　“了不起，這種認真盡責的態度比栗山櫻良那個懶蟲真的是好上天了啊。”

　“我還有很多地方比她好。”棲川唯手抵著下巴說，聲音充滿自信。

　多崎司歪著頭，朝她投以欣賞的目光。

　盡管金發少女一貫給人沉著冷靜的印象，但骨子裡其實還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除了美得有些離譜外，時下女高中生該有的樣子她都有。

　裙子長度剛好蓋過膝蓋，或性感或可愛的白色褲襪，長袖製服襯衣的袖子系在手腕上，沒有系蝴蝶結的領口下，精致的鎖骨若隱若現。

　而且......發育是真的好。

　多崎司臉上浮現出思索的神情，開始自動對比兩位第一美少女。

　部長大人:??

　完美少女:(?)(?)

　如果要再考慮一下年上組的話。

　姐姐大人:(?Y?)

　小姨:(?人?)

　咳咳！

　扯遠了扯遠了。

　收攏腦海裡亂七八糟的畫面，多崎司笑著問:“到底有什麽事，再不說我就要走啦。”

　棲川唯短暫地遊移視線，修長的睫毛在眨眼時跟著靜靜晃動。但緊過了五秒鍾，她就將視線移回來，用比先前更強烈的意志凝視多崎司:“助手的工作，你掛個頭銜就行，不用參與進來。”

　“原來是這樣。”多崎司視線轉像池水，露出思考的神情，“你知道我不喜歡這種麻煩事，所以特意讓我當你的助手，好讓我可以偷懶。”

　“別過分腦補。”棲川唯彎腰撿起一片微黃的落葉，手指捏著輕輕轉動，“只不過是嫌棄你幫不上忙而已，與其讓你打亂我的節奏，還不如一開始就把你踢走。”

　“真是抱歉，這次不會隨你意了。”多崎司回頭看她，認真地說道:“以前說過要幫你分擔壓力的，一直都沒兌現，不如趁這個機會，從這次學園祭的籌備工作開始吧。”

　棲川唯突然覺得很開心，胸口洋溢著一股淡淡的溫馨。

　在這暖暖的情緒中，她冷著臉說道:“也不看看你什麽身份，憑什麽說自己可以幫到我。”

　盡管表面上很強勢地拒絕，但多崎司很清楚，金發少女就是在口是心非。

　死傲嬌！

　別以為冷著臉就可以騙得過我好不！

　當女生真的要拒絕時，她們會用冰冷的視線，面無表情地說“我是認真的，請你別這樣”，那種聲音聽得人心底發寒，恐怖到嚇死人的地步。

　舉個栗子......那一天夕陽下的天台，她拒絕表白時那厭惡的神態和冰冷的語氣。

　相比之下，她現在這種程度的拒絕真的就只是做做樣子，多崎司心知肚明，配合著她露出歉疚的表情合掌請求:“雖然我現在還沒什麽本事，但日後一定會加倍努力提升自己的，請小唯在這次學園祭籌備工作當中，讓我幫你一起分擔壓力吧。”

　沐浴著樹葉縫隙灑落的陽光，棲川唯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白皙的指尖輕快地轉動葉柄。

　“這就對了嘛。”多崎司靠著椅背，舒服地眯著眼，“當初在大間町的時候，我就想著這件事，想讓你變回那個可愛活潑的小唯，你偏偏不領情，還反過來戲弄我。你都不知道我那時有多生氣，感覺自己滿腔柔情都被一盆冰水‘呲’一下澆滅了那樣。”

　“我道歉。”棲川唯笑著說，“接下來的路，還請試著走下去吧。”

　那微笑好比天邊潺潺流淌的浮雲，寧靜優雅。

　“很難的啦。”多崎司說道。

　“沒關系，太簡單的事情，我反而沒有興趣去做。”

　“這發言非常符合棲川唯一貫的驕傲風格。”

　“謝謝誇獎。”棲川唯點點頭，靠著椅背眺望藍天。

　太陽慢慢向西邊傾斜，兩人沐浴在暖洋洋的陽光下，同時打了個呵欠。

　不遠處的沙丁魚，同樣打了個呵欠。

　……

　新的一周到來。

　距離學園祭進入倒數第二十天，執行委員會的工作正式展開。

　一大早，操場一角就開始搭建一座類似紀念碑的巨大建築，一群手忙腳亂的學生在下邊幫忙，著也不知是哪個社團的。

　棲川唯站在人群中，偶爾出聲糾正一下施工人員。

　她不需要拉大嗓門或厲聲喝斥，大家便很自然地順從她的指示，這是憑著她的性格和她的努力，通過後天鍛煉出來的領導能力。

　多崎司往那邊看了幾眼，抬腳走向教學樓。

　校道上隨時可見匆匆走過的人群，不少社團和班級正在抓緊早上的時間來排練學園祭的節目，合唱部的歌聲在晨光中聽起來異常的生氣勃勃。

　整個北川學園呈現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繁忙景象，就連那群又懶又胖的灰鴿子都不辭辛勞地盤旋在校舍上空。

　某隻叫“沙丁魚”的胖貓除外，它一如既往地趴在自動販賣機頂上睡懶覺。

　一年F班的舞台劇演出也如火如荼地進入準備階段。

　有同學搬來紙箱，有同學準備好拍照，還有一些家夥迫不及待地準備好零食和飲料，說要慰勞辛苦的演員，熱熱鬧鬧的就像是打算開一場派對。

　多崎司剛回到自己的位置，村上水色就調頭過來，朝他擠眉弄眼:“欸，你說這個腐劇，會由哪個倒霉蛋來演那個假公主呀?”

　“呃，其實就是......”

　沒等多崎司說完，村上水色興奮地搓著手掌:“穿小裙子哦，嘿嘿，我有種好期待的感覺。最好就是個不順眼的家夥，這樣就可以拍下他的照片，高中三年時間都用來威脅他。如果是個順眼的家夥，那就要看他可不可愛了，如果可愛的話，就算是男的也不是不可以的樣子......”

　多崎司往後挪了下身體。

　其實吧......

　假公主的人選在上個周五最後一堂幫會課就基本確定了，只不過村上同學那時剛好去廁所，不知道這個沒人願意演的角色，被星野花見拍板直接摁到了他的頭上。

　希望他等會不要被這個驚喜嚇到吧。

　多崎司在心裡替基友默哀。

　上課鈴聲剛敲響，班長澤有希站上講台，面朝大家發言。

　“現在我們要決定演員名單跟工作人員。編劇由柳原熏負責，至於演員的安排，就按照上次班會討論的結果來確認。”

　柳原熏，嗯，就是那個腐女文藝委員。

　班長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一串名字和職位。

　【導演:柳原熏】

　【編劇:柳原熏】

　【舞台指導:柳原熏】

　多崎司嘖了聲，這架勢，頗有當初拍宣傳片時一連串棲川唯的霸氣風采。

　不過人家棲川唯是足夠有本事，而這位柳原同學嘛，恐怕除了她沒人能想出這麽奇葩的劇情來。

　班長深深吸了口氣。

　小手握著粉筆，顫巍巍地在黑板上寫下演出人員名單。

　【騎士:村上水色】

　

　正準備看熱鬧的村上同學身體瞬間僵硬，臉色也顯得蒼白。他茫然地張了張嘴，想說話，但一時間又沒能說出來。張著嘴又不知道幹嘛好，什麽都不乾有覺得不對勁，迷迷糊糊中就把大拇指伸進嘴裡咬了起來。

　多崎司用同情的目光安慰了村上同學一下。

　然後用書擋著臉，表情微微扭曲，笑得肩膀一陣抖動。

　班長繼續寫著，白色線條逐漸構成一個個名字。

　【劍士:唐澤新葉】

　嗯，真不錯真不錯，唐澤就是那個大塊頭體育委員，一身健碩的肌肉倒是很有兄貴的感覺。

　【魔法師:柳原熏】

　嘖嘖，這腐女演變態法師，意外的契合。

　【牧師:相澤有希】

　班長呀，不了解不評價。

　【巨龍:大宮鍵一郎】

　這是誰?

　隨著一個個姓名出現，教室各個角落都不斷傳出起哄聲，現場氣氛之熱鬧，就像真的是在開一場派對那樣。

　“……等等，這不行！”村上水色猛地站起來，質疑道:“為什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讓我來出演騎士?”

　文藝委員鏡片下的眼睛閃過異樣光芒，看著他說:“因為除了多崎外，班上就屬你最帥了，我們堅信你穿起小裙子來一定很好看。”

　“謝謝。”

　被人誇帥，村上水色臉色緩和了下，接著問:“那為什麽不選多崎?”

　“一開始是想選他的。”班長在台上解釋，“不過多崎同學不願意，星野老師說要尊重個人意願，所以才會選你的。”

　“我也不願意啊！”

　“星野老師說了，作為多崎同學最好的朋友，這個大家都不願意擔任的角色，得由你替他扛下來。”

　“......?”村上水色鼻子一酸，呆呆地回頭看著多崎司:“為什麽你們兩個為什麽要一起迫害我?”

　面對他的質問，多崎司表情非常嚴肅:“你知道一個人被槍打中腦袋會怎樣嗎?”

　“欸?”

　“來，你看著哦。”

　在好基友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多崎司比出槍的手勢對準自己太陽穴，嘴了發出“砰”的聲響，然後倒在桌面上，一動不動地裝死。

　村上水色:“......?”

　麻了。

　不會再愛了。

　……

　PY一本書，《仙子別鬧了》。

　單女主狗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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