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墨一走進來，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少女。

　白衣勝雪，更襯得少女膚色如玉。

　說實話，妙音閣裡的這些小姑娘長得都不賴，可與馮大姑娘這麽一比，就黯然失色了。

　咦，她今天怎麽沒有像往常那樣躲在大堂後面的隔間裡?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大堂中。

　就不怕被客人誤會嗎?

　蕭玉墨心裡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看到少女朝他看了過來，然後微微一笑。

　男子眯了眯眼。

　馮大姑娘居然對她笑了，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答應替她保守秘密，她今天對自己的態度才比往常都要熱絡?

　不過，這保守秘密的代價是她簽賣身契得來的，依照馮大姑娘的性子，肯定不會逆來順受。

　馮大姑娘大概準備對他出手了。

　他且等一等，看看她這一回又會耍什麽花招?

　“馮大姑娘。”蕭玉墨打了聲招呼，徑直走向角落裡的位置。

　“主子，您怎麽又坐那兒了?”無影氣得心肝兒疼。

　今天大堂裡的客人不多，主子完全可以坐到馮大姑娘前面的那個位置，他卻坐到角落裡來了。

　蕭玉墨不在意道:“坐哪兒都一樣，今天廚房裡有什麽菜?”

　“別的一樣，就是多了道醬牛肉。”無影走上前，給主子倒了一杯茶。

　蕭玉墨接過來喝了一口:“那就給我來一道醬牛肉，另外再上兩樣蔬菜，今天胃口不太好。”

　無影關心道:“主子哪裡不舒服嗎?”

　“沒什麽，”蕭玉墨扭頭四顧，“肖十三呢?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大概上樓了。”

　“你去把他喊下來，我看看他臉上的疹子有沒有好點?”

　“那你等等啊。”無影轉身離開了。

　這時候，肖十三正坐在大堂後面馮姝慣常坐的位置，指著蕭玉墨對身邊的少年道:“你看到那個男人了嗎?”

　少年點點頭，怯怯道:“看到了。”

　“你叫他蕭大人，過去給他上菜倒酒，態度一定要熱絡，如果他能看上你，以後你就苦盡甘來，有好日子過了。”

　少年有些害怕，可想到能掙一百兩銀子，還是咬咬牙答應了。

　大堂裡來了不少的客人，都是一些常客，互相之間也有些認識。

　起初大家不認識蕭玉墨，只是覺得這個人有些奇怪，每天來了之後不聽小曲兒，不要姑娘，就知道吃。

　要想吃飯去酒肆啊，這邊是畫舫，來這裡的人可是為了看姑娘聽小曲兒的，到這裡光吃飯不聽小曲兒不是浪費資源嗎?

　不過，後來聽說此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蕭玉墨，便見怪怪不怪了。

　人家一個斷袖，喜歡的是男人，當然不喜歡聽小姑娘彈小曲兒了。

　所以，大家每次來了之後，便很自然地和他拉開距離，以蕭玉墨為中心，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

　蕭玉墨也樂得清淨，自顧自坐在那裡喝茶，無論台子上的姑娘彈得多好聽，他從不去多看一眼。

　一道怯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蕭大人，這是您要的酒。”

　蕭玉墨回過頭，就看到一名俊俏少年站在那裡，手裡捧著一隻酒壇。

　蕭玉墨蹙了蹙眉。

　這小子是誰?怎麽以前沒看到過?

　大堂後面，見蕭玉墨盯著少年看了一會兒，肖十三高興得眉開眼笑:“姑娘，您看，蕭玉墨正盯著那小子看呢，我看他八成有戲。”

　馮姝搖頭道:“蕭玉墨這家夥很挑剔得很，不一定就能看中，你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了。”

　肖十三不服氣道:“那小子看著比我俊多了，而且還比我年輕，蕭玉墨為什麽看不上?”

　馮姝朝蕭十三看了一眼，淡淡道:“我也沒覺得你有多俊啊，可蕭玉墨偏偏就看上了你，就算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也不嫌棄，你不覺得蕭玉墨的口味很獨特嗎?”

　肖十三西口仿佛中了一箭。

　姑娘不帶這麽埋汰人的。

　蕭玉墨好一會兒才把目光從少年的臉上挪開，落到了他的胸前。

　抱著酒壇的兩隻手微微發著抖，可以看得出他此刻很緊張。

　這少年看著還很青澀，不像是細作。

　看到眼前的男子一聲不吭的把自己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少年越發緊張了，很想掉頭就走。

　可他要是走了，那一百兩銀子就沒了。

　不行，不就是哄男人開心嗎?他也是個男人，這有什麽可怕的?

　少年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邁開有些僵硬的腿，走到了蕭玉墨的面前，把酒壇放在桌子上。

　蕭玉墨正要開口，忽然感到某個方向射過來一道熱辣辣的目光。

　他不動聲色地扭過頭去，就看到一道身影瞬間縮了回去。

　男子立刻明白了過來。

　他看了少年一眼，問:“你是誰?我怎麽從來沒有看到過你?“

　少年緊張得手心出汗，結結巴巴道:“我叫小南，是這裡的店小二，今天是第一天上班，所以……蕭大人沒見過我。”

　“原來是這樣，”蕭玉墨說完這話，就沒了下文。

　少年站在那兒有些尷尬，想離開，可想到那一百兩銀子，還是強撐著留下來了。

　無影走過來，見到那名少年站在蕭玉墨身邊，不解道:“你在這兒幹什麽?”

　少年訕笑道:“我……我在伺候蕭大人啊。”

　無影急了，正想趕人，馮姝忽然走了過來。

　她掃了一眼少年，帶著幾分威嚴道:“小南，蕭大人這一桌就由你負責了，你給我好好照顧蕭大人。”

　少年忙點頭稱是。

　蕭玉墨抬頭看了少女一眼， 沒吭聲。

　馮姝衝著蕭玉墨一笑:“蕭大人，您覺得這個小子怎麽樣?”

　蕭玉墨抬頭看了少年一眼，見那小子明顯一臉緊張，裂開唇笑了笑:“挺好的。”

　台上正在表演歌舞，聲音很大很吵，少女只能提高聲音:“那我把他送給你怎樣?”

　恰好這時，琵琶聲忽然停了下來，於是整個大堂裡的人都聽到了這句話。

　眾人齊齊回過頭來，看向了角落裡的男人。

　蕭玉墨剛喝進去一口酒，忽然就被嗆住了，扶著桌子咳得驚天動地。

　無影果斷替主子拒絕:“馮大姑娘，您就不要開這種玩笑了，我們主子要一個男人做什麽?”

　馮姝瞪了無影一眼:“你不喜歡，不等於你的主子就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