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名叫王成虎,太山上小安村人,年齡四十五,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但如今,卻已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看著七老八十的樣子,差一腳就要踏入棺材了。
當陳賢聽到安南喊叫,從三清殿中扔下正在燒的香,來到門口,看向外面時,不由的便是吸了一口氣。
王成虎正雙膝跪地,拜祭那只有三寸的泥塑。
每拜祭一次,他的身上便會冒出一股青煙,就像是點燃的檀香一樣,而那泥塑,則是在快速漲動。
如同最虔誠的信徒,王成虎不斷拜下,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蒼老,變得佝僂,瘦小起來。
他變為了點燃的檀香,每拜祭這泥塑一次,便燃燒自己的精氣神,生命力。
王成虎動作慢悠悠,拜了九次,整個人已經成了一副骨架子,皮包骨頭肉,行動時能夠聽到清晰地卡啦聲。
那是骨頭摩擦時,發出的滲人聲音。
眨眼間,那詭異的泥塑吸收香火,已是變為了一尺,通體散發著土黃色光芒,顯得神秘而又陰森。
陳賢深吸一口氣,看著這一幕,面色凝重至極。
旁邊的安南全身發顫,他無法理解,王叔明明昨天見時還是那副年輕的樣貌,今天卻已經變為了小老頭。
“道長,是因為那個泥塑嗎?”
安南顫聲問道。
“是的!”
陳賢點點頭。
難怪他之前沒有認出王成虎,這位老實巴交的農民身上發生了詭異的複蘇現象,自身也一瞬間蒼老了三四十歲。
這樣一幅面孔,他能認出才是怪事。
顯然,王成虎也陷入了詭異複蘇事件,只是他沒有那麽好運,直接丟了性命。
“它,在幹什麽?”
安南又是顫抖著問。
這眼前的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也讓人驚恐。年輕的王叔,瞬間蒼老,變得行動怪異。
“祂,將王成虎當成了香,在吸收積蓄香火神力。”
陳賢凝重道。
“將王叔,當成香?”
安南吸了一口氣,瞪大了眼睛,隻感覺背後發寒。
這到底是怎樣詭異的一幅場景,將人當做香,去祭拜自己?
“那東西到底是神是鬼?道長。”
安南顫抖著道。
“誰知道呢?”
陳賢搖搖頭,心情沉重。
是啊,誰知道呢?他正直著播,調戲著美麗的小蘿莉,一眨眼就陷入了這怪異的事件中,對於發生的一切,完全摸不著頭腦。
道觀內雖然算是安全了,但是外面卻又有一個恐怖的泥塑守著。
兩人心中都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默的看著外面。
九次之後,皮毛骨頭肉的王成虎,似乎已經沒有精氣神去點燃自己,拜祭這泥塑,他全身嘎嘣作響,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緩緩轉身,王成虎離開了這裡。
“他去哪裡了?”
安南緊張的道。
陳賢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與道觀中的複蘇事件顯然不同,王成虎的詭異複蘇,讓人摸不著頭腦。
先是玩泥巴,捏泥塑,然後以人為香,跪下祭拜。
這怪異的動作,就像是在拜神祈福,卻又沒有半點神明的仁慈,反而顯得殘忍冰冷,讓人心中發毛。
兩人心情很糟糕,原本熟悉的人,變成了這幅模樣,不禁覺得毛骨悚然。
還有那怪異的泥塑,
也都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時間流逝,兩人平靜的度過半個小時。
隨後,便看到那詭異的泥塑,忽的一個蹦跳,轉過了身子。
“啊!”
安南嚇了一跳,尖叫一聲後,又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泥塑面孔似人,有鼻有眼,卻沒有耳朵與嘴巴,頭頂生著兩個疙瘩,像是有角將從中長出。
祂,是活著的。
沒有任何表情,眼眸平淡,漠然無情,卻能穿透人類的心靈,有著極大的壓迫性,也難怪安南被嚇得尖叫。
泥塑轉過身,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靜靜凝望,沒有任何表情,但卻讓兩人緊張無比,額頭上不知不覺滲出細汗,背後衣服更是被染濕。
片刻後,泥塑再次一個蹦跳,又轉了過去,面朝山下。
“呼!”
一大一小兩人對視一眼,輕輕呼出一口氣。
陳賢還真怕被這泥塑給發現了,那他們將面臨無法想象的危機。
雖然不清楚這東西是神是鬼,但肯定不是人。那就沒有人的情感,思維,這樣的詭異生物,本身就危險無比。
“道長,有人來了!”
就在這時,安南又是指著前面,顫聲說道。
陳賢看向道觀外,通往山下的路上,頓時整個人都是一震,瞳孔豁然收縮,拳頭在這一刻都是握緊了。
只見半個小時前離去的王成虎,此時回來了,他走在最前方帶路,身後還有一道道或是年輕,或是蒼老的身影。
打眼看去,身影陸續浮現,竟是有約莫二三十人。
他們面無表情,寂然無聲,跟著王成虎前行。很快,便來到泥塑的前方。
“李叔,大伯,大媽,靜香姐!”
安南已經哭了起來,他在這些人中,看到了自己平日裡熟悉的親人。
只是他們此刻,彷如已經沒了神智,變得麻木而僵硬,睜開的雙眼中,都是一片慘白,沒有瞳仁。
陳賢面色難看,握緊拳頭。
這些人顯然都已經遭了毒手,沒有承受住那詭異生物自身的精神威壓。
他很憤怒,也很傷心,這些人都是太山上的村民,心地樸實,善良單純,平日裡也時長會來道觀祭拜,送些雞蛋蔬菜給他。
其中的人,一大半他都認識。
但此刻,卻盡數的淪為這恐怖生物的傀儡。
王成虎來到泥塑前,便一動不動了。
其身後二三十名村民們,卻在此時動了,他們整齊劃一的雙膝跪地,頭顱貼地,開始跪拜那尺許泥塑。
嫋嫋青煙升騰而起,在虛空中化為蛟龍。
那泥塑似乎很興奮,渾身顫抖,鼻孔一吸,青煙全部湧入他的身體內。
祂開始再次長大,轉眼間,已是到了三尺。
村民們們繼續死寂無聲的跪拜,緩緩抬頭,二三十雙森白的眼仁,看向陳賢與安南兩人。
“嘶!”
陳賢吸了口氣,安南渾身僵硬,心臟都差點停止跳動。
但兩人在道觀內,他們似乎看不到,再次低頭祭拜泥塑。
青煙升騰,道觀門前變得煙霧繚繞。
泥塑大口吸煙,身形迅速增大。
祂的身軀也發生了變化,哢擦擦聲音傳出。
表面的泥塑開始剝落,頭頂的疙瘩破碎,生出一根彎曲的長角,渾身也在此時散發著土黃色的光芒。
威嚴在這一刻浩蕩,道觀門前空地上,吹起了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