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一直用幽綠色的眼睛看著他。許久之後，才繼續發聲:

　　“主君，請聽我一言。”

　　蒼穹:“說。”

　　莉莉:“在這兩年之間，您已經為拉瑟爾做了足夠多的事情了。現在既然武藝已然大成，如果不找適當的時機離開他，恐怕會有危險。”

　　蒼穹:“我自然知道。”

　　從一開始，蒼穹就明白拉瑟爾肯定包藏禍心。只是既然還要跟著他學藝，這些疑慮也只能被他暗自壓下去。

　　這兩年之間，蒼穹都在極度的警戒和防備之中度過。每次他回到自己房間之前都會設置好警報術、這一點就是明證。

　　莉莉:“那麽答應他前往靈格裡斯特這件事情，是否還有再商榷一下的余地呢?莉莉並不是在質疑您的決定，只是希望您可以三思。”

　　蒼穹:“你是說拉瑟爾調遣我去靈格裡斯特，這件事情本身就可能包藏著禍心嗎?”

　　莉莉:“莉莉確實是這樣想的。”

　　蒼穹看著她。

　　暫緩了一下之後，莉莉繼續說道:“主君您已經從兩年之前就知曉了。您的身份之所以特殊，是因為您的靈魂天生就和其他存在的靈魂不同。您明白自我存在的奧秘，並且可以利用其他世界的知識來增強自我……但是這份力量，也是被所有人所覬覦的。”

　　蒼穹隱約已經能夠理解莉莉的意思了。

　　在蒼穹的眼中，蒼穹這個身份不一定是真實的。因為蒼穹的靈魂來自另一個更高位的存在，那就是存在於另一個“現實世界”中的“蒼穹”。

　　蒼穹是“蒼穹”，“蒼穹”卻不是蒼穹。盡管蒼穹有著“蒼穹”的全部記憶，但他也只是“蒼穹”的化身之一。蒼穹是那個“蒼穹”意志的具現。而與蒼穹同級的，還有“蒼穹”所寫的眾多角色卡……他們或許都在這個世界之外，但他們確實可以通過某種方式、和蒼穹產生聯系。

　　蒼穹懷疑，自己的《玩家手冊》和其他的一系列外掛，也正是因為“蒼穹”所在才可以自由地使用……現在想來，這正是上位意志存在的最好明證。

　　而因此，因為蒼穹這個和上位世界產生聯系的缺口，會被盯上也是自然的。如果拉瑟爾能夠徹底控制住他，那等於說拉瑟爾也能夠使用這種力量……

　　蒼穹:“你說的，我都已經想過了。”

　　莉莉:“那您的想法是?”

　　蒼穹:“即使這樣，我還是要去靈格裡斯特。”

　　莉莉:“……”

　　蒼穹:“因為那裡是‘世界樹’。那裡是距離其他位面最接近的地方。”

　　莉莉:“您這麽說的話，倒也是。”

　　在這個世界的創世神話之中，“靈格裡斯特”是從一片混沌之中最初生長的巨人。他被自己的巨劍所刺死，他的身體化為了山川大地，日月江河，而那把巨劍就變成了貫通神國、中庭和下界的世界樹。

　　直到今日、也未曾有人知道世界樹高度幾許。有傳說說正是因為世界樹太過於龐大、甚至延伸到了星界之海和其他位面，所以才有精靈順著樹枝延伸下來、成為了在這個忒彌亞星球之中最初的殖民者。

　　無論怎樣，通過“世界樹”是目前已知的、離開這個國度前往其他世界的唯一方法。既然身上已經背負起了和其他世界相互聯系的宿命，那蒼穹就一定要去這裡探求個究竟。

　　蒼穹:“以及，還有……從世界樹的樹根向下，也是前往深淵和九獄的最好、最快的方法。”

　　莉莉:“您終於下定決心要前往您的國度了嗎?”

　　蒼穹:“當然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我很在意……那些菲斯麗蒂王國的亡魂們，他們死去以後會前往那裡。”

　　莉莉:“……啊。”

　　莉莉瞬間明白了蒼穹的所想。

　　有傳聞說，人類在被魔鬼所殺死的時候，他們的靈魂就會被幽禁到九獄之中。莉莉並不能否認這種傳聞的真實性。她至少知道有一種在魔鬼們當中流通的貨幣——靈魂幣，其中是確實囚禁著人類的靈魂的。

　　莉莉:“所以您想……前往九獄?”

　　蒼穹:“如果在這裡的事情都做完的話。”

　　蒼穹輕輕地點了點頭。

　　即使已經過去了兩年，他也一日都未曾忘記過魔鬼們毀家滅國的仇恨……只是因為自身實力不濟，所以這些事情要暫時往後稍稍。

　　但是現在，已經和往昔大不相同了。

　　蒼穹:“如果以九獄作為目標的話，靈格裡斯特也是必須要考察的場所。所以這一趟，無論是從蒙蔽拉瑟爾的角度，還是從挫敗精靈王的角度，甚至是從以後行動的角度，我都必須要前往。”

　　莉莉:“原來如此……莉莉理解了。”

　　莉莉本然是想要提醒蒼穹，但回過頭來卻發現蒼穹對這些點不但早有想到、而且還想得比莉莉要深入。既然如此，莉莉也沒有什麽立場繼續說下去。

　　莉莉:“那我先預祝主君此行的順利。”

　　蒼穹微微輕笑:“說的這什麽話，你又不是不和我一起去了。”

　　莉莉歪了歪頭:“不過， 說到這個。”

　　蒼穹:“什麽?”

　　莉莉:“蕾克最近總是找我抱怨。她說主君你越來越少把她召喚過去了。”

　　蒼穹聽聞此言，莞爾一笑。

　　這一部分理由是因為蒼穹最近的時間大部分都用在了鍛煉自己的上面，實在沒有原因召喚惡魔來附身自己;另一部分理由則是隨著蒼穹實力的增長，也漸漸可以做到不需要這個法術就能自己搞定戰鬥了。

　　不過蒼穹現在已經沒有了和惡魔融合所產生的恐懼感。畢竟事到如今，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他非常確信如果此時有一位聖武士在他面前施展偵測能力，他所能感知到的是一個接近惡魔的靈魂。

　　所以，對於這個問題，蒼穹的回答也很自然。

　　蒼穹:“你去幫我轉告蕾克。我需要借助她力量的時候、自然會呼喚她的名字的。讓她不要心急，或許這個時候馬上就要來了。”

　　莉莉:“是這樣嗎……我知道了。那麽，請容許莉莉暫且告退。”

　　蒼穹輕輕點了點頭。

　　莉莉擺了擺尾巴，然後驟然消失於一陣煙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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