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明在張醫生的辦公室裡坐下,仔細聆聽面前的年輕女醫師給他講解病情。
心裡雖然很難受,但也勉為其難地松了一口氣。
17級。人間無路去世的時候,他的患病等級正好也是17級。可花錦明就是覺得花小荷的這個17級,要幸運很多,也容易接受很多。
因為她是從19級降下來的17級,而別人都是從下面升上來的17級。
這麽一對比,高下立判。
一旁的花小荷聽到這個消息後,激動地坐立不安,捂著嘴,眼睛裡止不住地有淚水在打轉。
“哥……”
她悲痛地喊著,淚聲俱下,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偏偏在最絕望的時候,已經做出覺悟的時候,又看到了一點微渺的希望。
花錦明也堅強地笑著,為她高興。
他知道,17級和19級差距並不大,還遠沒有到可以讓人放松警惕的地步,但只要病情有所好轉,那就值得高興。
花小荷也漸漸的喜極而泣,內心又重燃起了活下去的信心。
她的這份改變,更是令花錦明欣慰不已。
突然,花小荷又哭又笑著,表情瞬間僵硬,兩眼一抹黑,重重地倒了下去。
花錦明嚇壞了,一個箭步上去接住她,見她兩眼緊閉著昏了過去,急得不斷大喊:“小荷?小荷——”
可惜,任由他如何呼喚,花小荷都沒了反應。
好在旁邊就有醫生,這會兒也趕緊衝上來,叫人把花小荷抬到了急救室。
花錦明心急如焚,一路小跑著跟上去,剛落下的心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更有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讓他備受煎熬。
等急救室的門一打開,花錦明就立馬圍了上去。
緊接著,他便看到自己的妹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呼吸淺得像嬰兒一樣。
護士們將她連人帶床從急救室裡推出,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裡。
醫生出來告訴花錦明,花小荷只是受了刺激,暫時沒有什麽大礙,不過她的病情雖然有所好轉,但依然很嚴重,必須時刻住院觀察。
花錦明聽完,依然懵懵懂懂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半小時後,雲容容和余霜也趕了過來,看到躺在重症監護室的床上的花小荷時,無不心疼得胸口一緊。
原本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轉眼間就變成了這副模樣,任誰也接受不了。
而且醫生給她注射了一針人工合成的SA-3結合素,對於17級的心肌酶異常表達綜合征患者來說,這個等級的結合素微不足道,但也可以稍微緩解她的病情,讓它不這麽快惡化。
缺點是這會讓她變得非常虛弱。
當天夜裡,花錦明辦好了花小荷的住院手續,又給花小荷請了一個長期的護工,就準備動身離開了。
離開前,他決心再陪雲容容一晚上。一直到深夜兩點,都還在床頭,和她說著情話。
但雲容容這兩天心事重重,又碰上了花小荷因病住院的傷心事,心情更加低落了起來,整晚都在難過個不停,同時也更惹花錦明憐愛。
時機成熟後,花錦明把一張銀行卡掏出來,放在了雲容容手裡。
“寶貝,這是兩千萬,密碼是小荷的生日。明天我要出國一趟,這錢放在你這裡,給小荷治病。”
“你要去哪?我不要你的錢……我自己有,我可以養她。”此時的雲容容躺在床上,全身發燙,
酥軟無力。 “乖,聽話。”
“嗚嗚……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我愛你,寶貝。”
隔天清晨,等雲容容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花錦明的蹤影。
她頓時芳心大亂,爬起來邊哭邊找,最後只在床頭櫃上找到了花錦明留下的一封親筆信。
信裡,花錦明用並不老練的青澀文筆向她表白,並交代了很多昨晚沒來得及交代的事情,但又沒有完全交代清楚,很多事情模棱兩可地就糊弄了過去。
尤其是自己的去向……
信的結尾,是花錦明為她寫下的情詩。
——情亦難衷,杏亦難紅。溫情總待豔陽東,人比花殘,更幾時重。
終於,雲容容捂面痛哭了起來。淚水一滴滴的打濕了信箋,就像窗外的天空烏雲滾滾,正在醞釀著一場猛烈的暴風雨,大地一片昏黑。
與此同時,睡在花小荷房間的余霜爬起來時,也坐在床邊,發了足足半天的呆,一直心神不寧。
忽然,她想起來昨天半夜的時候,房間裡好像來過什麽人,讓她在睡夢中都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奇怪的是,這腳步聲讓她很安心,提不起任何的警惕。就仿佛不管來人對自己做什麽,都不必斥責,可以放心地由著他一樣。
她努力地回想著,昨晚發生的細節,突然俏臉一紅,用手摸了摸左側臉頰。她睡著時是向右睡的,相應的,左側臉頰就暴露在了外面。
這時,她轉身一看床頭櫃,又看到了一封信。上面是她熟悉的工整筆跡,來自花錦明。
此時, 天空下著瓢盆大雨。
城市一片朦朧。
在水聲嘩啦作響的黑暗街頭,一個男人背著一把包裹得並不怎麽嚴實的刀,踏上了征途。
與以前相比,他沒有任何不同,眼神依然鋒利得像一把刀,唯一稱得上變化的,就是手腕上多了兩根女孩子綁頭髮才會用到的皮筋。
皮筋是由兩根繩子組成的二合一式的複合發圈,一邊半圓擰成複古又漂亮的麻花,並打了個單耳蝴蝶結,簡單耐看。
其中,一根皮筋是粉紅色的,一根皮筋是天青色的。
應該來自兩個不同的女孩。
大雨天,男人穿著防水的風衣式連體雨衣,絲毫不避諱雨水,聽著雨聲,淋著雨。
整條街商戶緊閉,走在其中,都幾乎看不到什麽人。唯一撞見的還是兩個臭烘烘的醉漢,正在欺負一個菜農伯伯。
“晦氣……”男人很是不快的啐道。
一名醉漢發現了他,一把丟開菜農伯伯後,怒氣衝衝的撲了上來,“喂!看什麽看!不想死的滾遠一點!”
男人無動於衷,只在醉漢一個衝拳呼上來時,用一個乾淨利落的左手正格擋擋住了他的拳頭,又順勢一個推臂泄掉他的力量,再以肉眼不可辨的超快速度一個直掌,將醉漢掀飛了出去。
力道之大,讓醉漢瞬間就倒在了十米開外。身上的水還沒反應過來,仍滯留原地,留下了一個短暫的人形水體。
就仿佛醉漢飛出去了,靈魂還沒飛出去一樣,把另一個醉漢嚇得直接跪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