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進了一大朵雲裡，吳葉窗外的圓玻璃總是有稀稀拉拉的白色雲團被衝散。吳葉看著窗外漸漸暗淡也模糊起來，一團團雜亂的思緒在他的腦中展開，展開…

　　為什麽要去做一個職業球員呢?

　　為什麽呢?吳葉大概從沒想過去做其他職業，即使自己已經考入了全國TOP的高校。

　　為什麽呢?

　　為什麽呢?

　　也許亞歷山大不曾想過真的能目睹神秘東方之海的一貌，但是大帝依舊向東方一步一步踏去，直至死亡…

　　沒啥可能了嗎?再試最後一次吧。吳葉始終在質疑自己的決定是否過於荒繆與幼稚，但他無法拋棄兒時的夢想，成為一名足球職業運動員。

　　飛機從巨大雲朵穿了出來，窗邊也有了晴美的陽光射入，吳葉看向窗外，困意來襲，不久便陷入沉沉的睡鄉之中。

　　看著眼前的這個高大偉岸的身影，吳葉竟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爸，你來接我了啊！”吳葉看到這個熟悉的臉龐，臉上洋溢出了在學校不曾有過笑臉，那種由信任，依靠，幸福，被理解，安全這樣的情感組成的笑臉。

　　“小葉子的大學生活怎麽樣啊！”男人的臉上也充滿這幸福的笑容，這三個月他想死兒子了。

　　在機場到家的路上，父子倆不同以往的沉默，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不曾中斷。吳葉在大學三個月說的話可能還沒有這短短半個小時說的多。

　　到了家，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倒在了自己睡了十幾年的小床，看著周圍。他感慨道:一切都沒有變化，仿佛日子就回到了過去，那些純粹且矛盾的過去。

　　“老李，李叔叔李大莊還記得嗎?就咱們球隊那個大個子，老是和咱倆一起吃串喝啤酒那個。”父親說到。父親與自己的大學同學組建了一個業余球隊，叫做西北軍團，現在球隊發展壯大了不少，而高中時吳葉偶爾也去和這些熱愛足球的大叔們踢球。

　　“記得，怎麽了?”

　　“他跳槽到陝西西北狼的高層做主管了，真是了不起。”

　　“哇哇哇，真是為他高興。他一直是西北狼最狂熱和忠誠的粉絲。”吳葉由衷地為李叔感到高興，忽的又想起什麽，看向父親。

　　“沒錯，這次試訓是你李叔叔幫忙安排的。”父親看出了吳葉在想什麽。

　　“這多不好意思。”

　　“這沒什麽。”

　　不過吳葉知道，這麽輕描淡寫的話語中，父親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那鬢邊新生的絲絲銀發無不訴說著這些。

　　吳葉有些動容，他更加加深了自我懷疑，為了自己那遙不可及的自私夢想，父親一直在付出自己的一切。他把頭慢慢轉了過去，不敢再看父親。

　　“大學生活怎麽樣啊?在哪裡你是不是可以隨心所欲學你的化學啊！”父親笑到。

　　“這裡的確是學習化學的天堂，沒人再逼我學一些和化學無關的東西了。”吳葉化學癡的屬性此時一覽無余。

　　“足球呢?還想著踢職業嗎?當初我建議報考華工大，除了學習方面，足球氛圍之濃厚全國聞名！我想說不定你在哪裡會尋找到足球的另一些樂趣。你總是追求極致，我想也讓你看看業余足球的美好。”父親笑到，他回想起了自己的大學足球生涯。

　　吳葉這三個月，脫離了父親，失去了他令人充滿的鼓舞，他忽的發現，自己原先對於職業足球義無反顧的向往與追求有一大半是因為父親的鼓勵。

　　在學校，他學習到了很多，很多很多。有關於足球的，有關於化學的，更多的是現實，是極大概率無法成為職業球員的現實。

　　他是個膽小鬼，失敗了很多次的他，越挫越慫。沒有父親，他站都站不起來。可關鍵是，他有父親，有個那樣的父親。

　　他堅持著，堅持著職業球員的夢。可在回來的飛機上，他有點懷疑自己了。

　　絕大多數滿腔的熱血與真摯的堅持，剖開一看，往往沒有任何支撐與意義。

　　吳葉覺得自己可能並沒有能力立足職業足壇，他有點害怕了，害怕去面對足球，這種害怕，隨著與家距離的縮進愈發強烈。

　　“可你還沒到十八歲，對吧。”父親懂他，從小就是這樣，即使吳葉不曾說話，不曾有表情，他也能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些什麽。

　　吳葉重新看向父親。

　　“你還記得與我的承諾嗎?小葉子。”

　　“十八歲以前，盡情衝！”吳葉說到。

　　“這次可能真是最後一次了。前三次去廣東，新疆的職業俱樂部試訓，你都沒能把握住機會，你怯場的毛病這次得改改了。不過這次，放開去吧，可能真的是你夢想的最後一步了。”一個略帶威嚴的女低音響起。是媽媽，她靠在臥室門的門框上。

　　“麗，說好的不要打擊孩子的。”父親趕忙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吳葉的母親一頭淡黃色的波浪大卷發，披在一身充滿油汙的圍裙上。自帶著可怖的威嚴，面龐雖然姣好但是其中的疲憊與老態也不是被藏的很好。手術與孩子折磨得人老去。母親語氣有些不好，是因為她一直很反對吳葉踢球，但是因為父親的乾預與吳葉自身學習的天賦沒有落下功課，這才讓母親對吳葉的足球事業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強硬的母親還是強迫吳葉在高三時放棄足球，放棄特長生的方式考大學。這讓吳葉很遺憾，但卻又無可奈何。

　　此時吳葉看見自帶威嚴氣質的母親，並沒有不快，反而很是高興，因為他知道要母親閑上一天是一件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她的生活永遠都是手術與病人，她太忙了，以至於高三一年，她只和母親吃過三次飯，其中一次還在高考結束後的慶宴。

　　這對母親很不容易，但母親也很想吳葉，這個孩子是她的牽掛。

　　“好了，我不說了，免得咱們又不開心。”她狠瞪一眼父親，“好了飯好了，我親自做的，快來吃吧。”

　　一頓豐盛的晚餐，這是父母對孩子的思念，但吳葉卻覺得，這是一頓與自己幼稚夢想的散夥飯。

　　希望明天一切順利，他祈禱著，但他知道，他在害怕，無法抑製的害怕。

　　******

　　這種恐懼的情緒並沒有因為一個晚上而消除，而是隨著失眠愈發強烈。

　　一夜未眠的吳葉看到來叫他起床的父親，一把抱住，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麽了孩子?”看著吳葉這個樣子，當爹的心裡多少有點不好受。當年是自己把小葉子帶到足球這條道的，也是讓小葉子瘋一般愛上足球的罪魁禍首。

　　“這是最後一站了吧，足球的最後一站了吧…”吳葉紅著眼睛，小聲說著。

　　父親無言，他也覺得這次是最後一次了，這次是給孩子足球夢終結的時刻了。

　　他不是不相信孩子的球技，而是不相信孩子的抗壓能力與心理素質。自從初中腳踝骨折之後，凡是正式場合的比賽小葉子都怯場害怕。這不怪他，那童年心裡的陰影可能一輩子都揮之不去。但父親多希望，你能戰勝自己啊，這比當什麽他媽狗屁球員重要的多得多。

　　“走吧孩子，有些東西你得自己去面對。”

　　西北狼是陝西的省會球隊，是陝西最好的球隊，也是陝西唯一的中甲球隊，而且今年人員齊整，教練也換成西班牙外教，衝超希望頗大。總得來說，這是一隻未來可期的球隊。

　　有好幾支職業隊的青年梯隊都推薦踢的好的小球員來這裡獅試訓，其中不乏魯能和國安這樣國內老牌勁旅的梯隊球員，但最主要是由本隊青訓構成。他們都統一湊到了中甲的休賽期進行試訓，而吳葉將和這些未來之星一起同台競技，選擇出最為優秀的兩位球員進入球隊。而這次試訓總共四天，四天之後，定乾坤！

　　“吳哥來了啊！小葉子你好你好，可得加油啊這次，機會難得，你爸爸可是沒少花心思給你爭取。”李大莊看到逐漸接近的吳家父子，熱情的打著招呼。

　　在西北狼的訓練基地，父子二人已經趕到。

　　“老李，你這幫了多大的忙我不知道?那天請你吃大餐！”吳爸樂呵呵地回著招呼。

　　吳葉則是頂著黑眼圈，向李叔問好。

　　“小葉子這狀態可不太好，趕快調整調整，要不然沒法和那幫混小子踢。他們一個個像牛一樣壯，真是讓人感慨這是支橄欖球俱樂部。”李叔說到。

　　“這倒是，讓吳葉好好休息下先。他有點太緊張。”

　　“西北狼的新教練，來自西班牙的塞薩爾，他要求球隊在中甲參賽期來一次小球員選拔，要兩個可能會要三個，但大概率兩個。這外國老哥喜歡技術流的，小葉技術我覺得中，沒毛病，大膽乾就完了！”李叔拍了拍吳葉，給他打氣到。

　　“我會的，李叔！”吳葉的話果斷卻不堅定。

　　******

　　第一天上午，球隊進行了身體素質測試。

　　“姓名吳葉，身高172厘米，體重66KG，年齡17歲。這樣的身體條件並不算出色，要在其他項目好好加油啊親。這次試訓二十人中，有一個一米九，一百六十斤的大個後衛。”李大莊看了看吳葉的體檢單，有些擔憂。

　　“老李，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孩子身材一直都不是很理想不是嗎?而且小葉子也不踢後衛，不存在競爭關系，擔心啥。”吳爸笑到。

　　“但是球隊給這些孩子的總名額是一定的，每個人都是對手。”

　　“你放心，這孩子的長處從來不是身體，而是技術與頭腦。這是所有教練都需要的。”吳爸說完，給吳葉眨巴了下眼睛，給他打了打氣。

　　“也是，好好乾。回去休息會，下午的隨隊訓練很是重要，第一印象可不能差哦。”

　　隨隊訓練，就是跟職業隊一起，接受他們平時的訓練。這是考察球員平時的基本功，而且還能避免小球員們的過度緊張。這是塞薩爾直接安排的項目，他不希望有好苗子因為過度緊張而被淘汰。

　　下午三點半，天氣多雲，太陽不是很毒，體感極為舒適。

　　吳葉早早便到了訓練場，看著西北狼的球員和自己的競爭對手一個一個入場。

　　吳葉雖然是不及父親與李叔的狂熱西北狼球迷，但是也多多少少通過電視轉播和現場看球，支持著自己的家鄉球隊。這些球員們，自己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自己也想到過會與這些球員同台競技，但真當這個時刻到臨時，自己反而心虛起來。

　　楊博，李曉磊，王爾德等老將一臉輕松地步入球場，最近中甲的比賽成績不錯，這些老將也很開心。

　　奧尼與坦克這兩位非洲外援是真的像兩堵山一樣寬啊，身體素質真是一流，即使以前現場見過，但在現場一見，真是不同以往，身材真是巨碩。

　　這個賽季新引進的王傑熱情地和試訓球員們包括吳葉打招呼。邊路球員，能力極強，以前都在中超球隊踢主力。在比賽時，他真的是和別人不一樣，是西北狼場上重要的爆點。

　　而最後，這支球隊當之無愧的王牌來了，汪赫，他來了。他一個人靜靜地走著，臉上保存有那種自信卻不自傲的神情。他散發著常人難以接近的氣質，一種真正領袖的氣質。雖然不是陝西人，但是他憑借這多年如初的出色球技和謙遜團結的性格，讓無數陝西球迷，直呼“陝西球王！”

　　而試訓球員也一個個都來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早上李叔說的那位大個後衛了，鶴立雞群，很難不引起他人注意。

　　那人一副外國面孔，臉上面無表情，很吊。一股無言的凶狠，五官立體如雕塑，當他看向你時，你能感受到那來自內心的寒意。就後衛來說，他那高大的身材與獨特的氣質，很能震懾住對手。

　　“他看起來是不是很凶?來自新疆的艾尼。”一個瘦弱且高挑的家夥在吳葉的旁邊坐了下來。他眉眼清秀，滿臉笑容。

　　“你好，我叫馬俊！你呢?兄弟”這人很熟練地搭著話。

　　“我叫吳葉。”吳葉不是很想搭理他，畢竟是競爭對手。

　　“這樣啊。你看到那幾個在哪裡傳球的嗎?那是魯能U18的幾個，水平都很高。”

　　“那你呢?”吳葉應付地問著。

　　“我來自北京綠軍。”

　　吳葉一驚，這個樣貌平平的男孩是來自綠軍青訓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畢竟綠軍和魯能可都是相當厲害的中超俱樂部。

　　“你呢?”他反問。

　　“我是自己來試訓的，沒有參加梯隊。”

　　“欸，厲害哦哥們！你這樣的家夥蠻讓人敬佩的，當然敬佩是指你是怎能獲得推薦來參加實訓的?這的確很厲害。”馬俊語氣逐漸開始輕浮。

　　“啥?”吳葉覺得自己遭到了挑釁，站了起來。他很生氣，但還是有點心虛，畢竟他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李叔和爸，自己也沒有機會來到這裡。

　　“別生氣。”馬俊繼續坐著，頭也不抬，依舊那副堆著笑容的表情。他繼續說到:“其實都無所謂，你來自哪裡，你過往在哪裡比賽，在哪裡訓練，我都無所謂其實。

　　即使你是魯能的，即使你是廣州恆大的，即使你是國外留學的，都沒關系。最重要的是，我不在乎。但是我不希望你這種靠著關系進來的草包拉低了我這次試訓的水平，拚命給我努力吧，關系戶。”

　　說完，便頭也不抬的走了。吳葉有些愣，這是何等的自信?一旁的球員們也都聽到了他狂妄自大的演講，一臉黑線地盯著他。

　　可是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撿起個皮球自顧自練習去了。

　　吳葉特殊的身份看起來被一些人知道了，看著架勢，他們應該是相當不爽。

　　但是敢這麽直接了當說出來的，他倒是唯一一個。吳葉心態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他不再因為這些挑釁的話語而生氣。

　　如果你知道面前這頓飯將是你人生的最後一頓餐宴時，你會在乎這飯裡會摻雜幾顆沙子嗎?

　　吳爸場外看著，覺得這次試訓肯定很有意思。

　　“國內小球員這麽有個性得可不多見，這小子怕是踢的不錯吧老李?”吳爸轉頭詢問著正在抽著煙的李大莊。

　　“你小子怎抽開煙了，這裡不是不讓抽煙嗎?”吳爸問道煙味，皺了皺眉。

　　“放心，他們不會說我的。你說的是哪個?”

　　“那個。”吳爸指向那個高高瘦瘦的，染著淺黃色短發的大男孩。

　　“呵，你可真有眼光。你怎知道那小子踢的好呢?咱告訴你內部消息，這小子，是俱樂部拖了不少關系還花了點錢，才求著他來試訓的。”李大莊說道。

　　“哦?有意思。細說。”

　　“那小子在綠軍同年齡裡是數一數二的球星，可是不知道為啥，可能與教練鬧矛盾了。教練不讓他升級，然後我們就勸著來著了。”

　　“綠軍青訓能熬出名頭的，那可都是人才啊。他能被你們搶來，真是奇跡。”吳爸感歎道。

　　“所以說，花了不少心思。這場說是試訓，其實就是給他個表現自己的機會。怎可能讓這肥肉溜了呢?你說是不是?”

　　就在吳爸聊天的功夫，吳葉出事了。

　　就在隨隊訓練開始前幾分鍾，吳葉感受到了一股惡心，他很難受。應該是沒休息好和過度緊張導致的，他頭暈目眩。他覺得自己很難受，覺得自己不要繼續訓練為上策，可是看著場外開心的父親，又如何能開這個口呢?

　　******

　　毫無疑問，這次的隨隊訓練，吳葉表現得渾渾噩噩，毫無亮點可言。就連吳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訓練時都做了些什麽，只知道離場的時候是父親攙著自己離開的。

　　“沒想到水平真的這麽菜呀，連球都停不好。”馬俊嘲諷到。

　　其他隊員也對這個特殊的家夥開始了懷疑:“這家夥怎能讓他和我們一起訓練呢?”

　　而陝西西北狼的球員們也對這個孩子的水平提出質疑，認為李大莊當初的推薦多少有點摻了水分。

　　汪赫看著被扶走的吳葉，沉默不語。

　　李大莊很著急，他擔心同事們以為他收錢了才讓這麽菜的孩子參加這次訓練，而訓練的總負責人也是球隊助教，來自魯能的李大山則安慰他道:“今天這孩子可能身體不舒服，沒啥事的，還有三天的試訓呢！”

　　吳葉並不知道自己在球場上表現得如何，他光是保持清醒就已經費勁力氣。但是看著父親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又一次搞砸了。

　　父親開車在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語。

　　是生氣了嗎?吳葉暗自想到。

　　其實，父親不是在生氣而是在惋惜。小葉子可能終究不是踢球的料，可憐這孩子多年的辛苦了。但是他還是認為，吳葉需要先把自己真正的實力拿出來再說。不過，可能這也是種能力吧。

　　“爸隻想和你說一句話，這句話以前我怕傷到你就沒敢說。”

　　“什麽啊爸。”吳葉有些沮喪，他把頭埋在膝蓋，啥也不想。

　　“我多麽希望你是腳不會踢球而不是心不會踢球。你始終無法戰勝過去的自己。”

　　吳葉知道，自己因為以前的骨折，害怕踢球但卻無法割舍足球。他不願去面對這些，但是逃避又能有什麽用呢?

　　剩下的試訓還要去嗎?吳葉糾結到。他真的有點累了。

　　路上，父子二人再無一句交談。

　　******

　　“什麽吳葉請了一個周的假，我滴個乖乖。”馬倫上次集訓不見吳葉蹤影之後，一連兩天都沒能聯系到他。情急之下，他過來詢問輔導員小馮老師。

　　“他請了事假，回西安了。一個周的假，從這周五到下下周一。”小馮老師看著記錄本說到。

　　“壞了，我們院的比賽他第一場趕不上了。要是再拖拖，可能連第二場也回不來了。”馬倫著急到。

　　“那具體是什麽事呢?總得有個理由吧！”

　　“馬倫你別著急，有什麽事也別生氣。”看著馬倫逐漸上頭，小馮老師趕忙平息他的怒火。

　　“我可指望著他呢，他可倒好直接撂挑子不幹了。能不氣嗎?”

　　“找到了，他是去西北狼職業足球俱樂部試訓了?”小馮老師帶著自我疑問的語氣將吳葉的請假理由讀了出來。

　　“?”

　　而第一場比賽就在後天，化工學院對陣能源學院。

　　******

　　傍晚，吃過飯後。吳葉到附近的公園散步，轉換心情。公園有個燕子湖，燕子湖真的很漂亮，走近一看，視野極其開闊。在麻子市本帶著的蔚藍色天空作用下，湖面映襯著天空的美。藍天，白雲，成群的鳥兒，高聳的樹木，都在波動著的湖面上倒印。風兒吹動這湖面，使得湖面泛起層層微波，光在這層層水面的互相反射與折射下，被繪成了一副金光閃閃的，透明無暇的曲面抽象畫作。隨風動的還有蘆葦，它們也形成了一陣陣波浪，與湖水交相輝映。偶爾還會有鴨群穿梭而過，生物的動與無機物的靜在此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嘎嘎嘎的叫聲更是為這美景多增幾分生機。周邊樹木與光滑且斑斕的鵝卵石，是這副絕美視野的最後一塊拚圖。看，多麽美麗。

　　美麗的景色也不能讓吳葉的心情變好，他呆坐在湖邊的草坪，回想著自己慘淡的足球生涯。

　　從小學開始，自己便愛上了足球。

　　在初中可是球星級別。直到有場比賽，自己被對面惡意鏟球，被鏟得內踝骨折。恢復之後，也在無狀態。

　　高一高二，隨校隊訓練，但是依舊走不出受傷的陰影，一到正式比賽就拉誇。

　　高三，複習考大學。

　　暑假，吳爸托關系去了新疆和廣東的大俱樂部試訓，表現和現在一樣，糟糕得不能再糟。

　　也許真該走出自己的世界了，自己可能不適合足球。吳葉這麽想到。

　　他並沒有悲傷與難過，隻覺得遺憾，但同時也有些解脫。

　　大概，這就是生活的真相， 那就是失敗接著失敗吧。明天再住一天，回學校吧，也不去試訓了。吳葉決定到，終究自己還是背叛了與父親和足球的約定。

　　此時，一個陌生的身影坐到了自己的身旁。吳葉定睛細看，是西北狼的球星汪赫！

　　“我常在這個公園散步，碰怎麽平時見不到你。你看起來很沮喪，是嗎吳葉?”

　　“你知道我?”

　　“那當然，李大莊提過你，加上你今天與眾不同的表現，想忘記都難。倒是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吳葉猛地站起，“那當然，你是陝西隊的魂！”吳葉表達著自己對於這位傳奇的尊重。

　　“坐下孩子。我聽說過你的故事，你很倒霉，在那樣的年齡受一次那樣的傷，任誰也會留下心理陰影。”

　　吳葉坐下，看著遠方乾枯蘆葦旁棲息的候鳥，他們一副疲勞的樣子，似乎再也不想飛翔，隻想要一勞永逸地在這裡歇息。

　　“再堅持下吧我只能說。我不知道怎麽能激勵你，但是按你的年齡，你只有這一次機會了。乾脆再拚一次吧，別留遺憾。”

　　隨後他說出了讓吳葉記憶一輩子的話:

　　“即使轟然落幕，也比鬱鬱而終好得多，不是嗎孩子?堅強一些，再拚一把，即使結果不如意。”

　　汪赫說完便起身離去，之前的候鳥也同時艱難地張開翅膀，騰空而起，飛了出去。

　　看著越飛越高的鳥，吳葉露出久違且難得的清澈的眼神，他似乎想通了什麽。

　　他決定，將在最後的舞台上，竭力舞蹈，直至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