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聰得到消息回來的時候,李甜瓜已經被抽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了。
他鼻青臉腫的,身上都是鞋底子印子,一張腫的和豬頭一樣的臉隱約還能看到一絲倔強。
“老子在村裡兢兢業業的,經歷了白大祖宗,也經歷白祖宗,現在又到了姑奶奶,我這放在古代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吧,三朝元老啊我,我一輩子的清譽就被你這麽毀了……”
李大用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拿著鞋底子抽。
不得不說,白記製鞋廠的鞋子的質量就是好,棍子都抽斷兩三根了,鞋底子還沒有湊壞。
就是鞋底子沒有棍子來的趁手,但氣頭上的李大用也顧不上了。
陳小聰一進李大用家,就聽到他這話,不禁想要扶額。
“大用叔,您這話可就不合適了。”
什麽三朝元老啊,這話哪裡能亂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牛羅村是幹什麽呢。
“虧得是在咱們村裡,要是被別人聽到了,怕是會有麻煩的。”
李大用氣的叉腰隻喘粗氣,見陳小聰來了,氣呼呼道:“我還不是被這個兔崽子給氣的,你說,他要是坑別人,我也就不說什麽了,他居然坑自己村裡的人。”
“都是一些四五歲的小娃娃,他……”
真是不說還好,一說,李大用就忍不住上手。
有什麽好說的,上手得了,能手動就別逼逼了。
陳小聰一看,趕忙攔住:“大用叔,大用叔,消消氣,您別著急上火啊。”
“再打下去,該把人給打壞了。”
李大用被攔住也抽不到李甜瓜,氣的大聲罵道:“抽死他活該。”
“我家甜果在海外呢,要是知道這個事情,還有臉面給姑奶奶辦事嗎?”
“我……”
“別別別……”陳小聰一看李大用又要衝過去,連忙把人拉住,好聲好氣的勸著:“大用叔,不至於,不至於。”
“都是一個村裡的人,而且……”陳小聰頓了一下,看向李甜瓜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大用叔,你先別著急,歇一會喝點水,我來和甜瓜兄弟聊幾句。”
陳小聰的面子可以不給,但陳小聰是大隊長,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於是李大用氣歸氣,卻也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堂屋喝水,順便拎著水壺出來,也給陳小聰倒上一杯水。
李甜瓜抬頭看了一眼陳小聰,有些尷尬,有些不好意思,撇撇嘴,說道:“你要想罵就罵吧。”
“罵你有用?”
李甜瓜搖搖頭。
陳小聰:“那不就是了。”
“我就是想問問。”陳小聰拉過一張馬扎,坐在一旁,好奇的問道:“你為啥這樣乾啊?”
李甜瓜身體一僵,抬頭看了陳小聰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來,嘴角蠕動了幾下,才開口:“沒啥,我就是一個不小心。”
他是有想過可能會被風吹,然後會把那一片的稻田燒了,可他明明都已經做好了計劃的,哪裡想到居然會出現了紕漏。
稻田邊的棚屋有幾個小娃娃抓螞蚱玩,他忙著把小娃娃們抱出來,自然也就錯過了救火的時機,田地裡風本來就大,可不是一下子就襲卷了正片稻田麽。
虧得起火的稻田地勢高,周圍又正好有水渠,要不然,非得把其他的田地都一起燒了不可。
牛羅村十幾年都不曾出過這樣的事情了,莊稼地起火,那可不得了,聞訊的人紛紛跑了過去,當場就抓住了還在給燒沒的稻田裡潑水的李甜瓜。
五六個小娃娃哪裡見過這陣仗,他們臉上黑乎乎的,渾身也髒兮兮的,嚇的都哭了。
村裡孩子調皮的,燒草垛子的也不是沒有,但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這十幾年來,牛羅村還真沒再出現過。
惹禍的還不是五六歲的小娃娃的,而是李甜瓜這麽一個大小夥子,這還了得。
小孩子不懂事,你多大了,還不懂事。
當即,聞訊的李大用爆吼著,把李甜瓜帶回了家,二話不說就抽起來。
“聽說,你是想拍點什麽?”
李甜瓜抬頭,然後輕輕點頭。
“你和我說說,你不說,我們大家夥怎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陳小聰:“姑奶奶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你也不想姑奶奶為了這個事情不高興吧?”
李甜瓜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他臉上劃過了慚愧,懨懨道:“是我對不起姑奶奶。”
“我,我……”猶豫了一下,李甜瓜到底還是說了。
“我前幾天進城,正好遇上了人拍電影,我就跟著瞧了半天。”
一說起這個,李甜瓜的眼中便滿是興奮,他眼中閃著光芒,手也不由的激動的揮舞比劃起來:“那大機器,可大了,拍攝的人有一大夥人呢……”
“其中有幾個看起來好像是導演,說話可難聽了。”
陳小聰也聽說了城裡有來了拍電影的小組來著,似乎是海外投資的,但牛羅村事務多,白記的事務也不少,他也就沒留意。
“怎麽難聽了?”
“你是不知道,那導演還有什麽叫製片人了,可看不起人了,一直用英語光明正大的罵我們來著,他們分明是看不起人嘛。”
“有兩個假洋人帶著三個洋人,一個勁的說我們這多窮多差,多不好,什麽愚昧不化,什麽沒有藝術細胞,不會欣賞什麽的……”
牛羅村的人不說上上下下都精通英文,但至少李甜瓜這個年紀的,英語是沒什麽問題的,有些有有語音天賦的,更是會三國語言。
李甜瓜:“我氣不過,還和他們理論了,我用英文不客氣的‘問候’了回去。”
“他們惱羞成怒,就讓其他人把我趕走了,我都和那個管事的說啦,這些人看不起咱們,不會真心給咱們拍電影的,可那管事的人不聽啊,非說是國際友人的好心好意,讓我不要搗亂。”
“我要不是有點身手,跑的快,估計都要被逮起來關了。”
“哼。”李甜瓜氣呼呼道:“我就是說了實話,怎麽就成了妨礙治安破壞團結了,還想關我幾天……”
陳小聰一聽,點頭,也生氣道:“是過分了!”
“但是,這個和你回來燒咱們的稻田有什麽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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