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考試這一天就這麽來了。

　　別的地方考生怎麽去的牛羅村的人不知道，但牛羅山大隊的考生，那是用兩輛大卡車拉到考場門口的。

　　虧的牛羅村現在已經有包括冷藏車在內一共五輛大卡車了，要不然，還真不好抽掉。

　　黃鄉長在鄉社忐忑不安的來回走動，看看時間，是不是到考場啦?

　　剛從辦公室出去的趙乾事又被黃鄉長喊了進去。

　　“那些證明都開好了吧?有沒有漏下的?”

　　趙乾事:“沒有，鄉長，我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多開了二十份呢，就算有誰的不經意遺失了，也能補上。”有陳大柳帶隊跟著呢，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黃鄉長一聽，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前幾天去縣裡開會，隔壁鄉的鄉長還和他臊來著，說什麽牛羅村那補習班的作為是亂彈琴，氣的黃鄉長當場就要和他打架。

　　怎麽就亂彈琴了，補習班一天學到晚，你是羨慕妒忌恨吧?

　　本來黃鄉長也想跟著去的，可他一個鄉長，下頭十來二十個村子呢，跟著牛羅村的人，讓人看到該要說閑話了，隻得在鄉社裡等消息。

　　趙乾事見黃鄉長又緊張的來回渡步，張了張，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麽，其實，就算考完，成績也沒那麽快知道啊，最快也得半個月吧?

　　這會緊張，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其實帶隊的不是陳大柳，是白曦。

　　只見，考場前。

　　兩輛大車卡停下，車上的人陸續下車，然後在卡車邊排成五列。

　　牛羅村食品廠白記這明顯現在不說家喻戶曉，那至少在城裡也是有名的。

　　一看大卡車上刷刷下來這麽多人，一看就是來參加考試的，讓其他的考生也好，路過的人也罷，都紛紛側目，心裡暗道，這食品廠也有這麽多人考試啊?

　　而陳大柳在隊伍旁邊左顧右盼的，不一會兒眼睛亮起，對著馬路對面揮了揮手:“姑奶奶，這，這，我們在這呢。”

　　本來站的筆直的人一聽，當即腰杆挺的更加筆直了。

　　下新村的人雖然也沒經歷過，但見身旁的人都精神起來，自己也跟著挺著腰杆，腦袋扯的高高的，就好像頭頂被一根繩子拉著一樣。

　　白曦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過來，她走到跟前，不由有些無語，只見人人都努力把脖子往高了伸，反倒是周多地，他佔的筆挺，可脖子卻是往前撅，一排還算整齊的隊伍，偏偏就探出他一個人的腦袋來。

　　陳大柳也看到了，他一邊尷尬著，一邊過去，用手把周多地的腦袋推了推回去。

　　周多地還有些不解，陳大柳也不好太用力，見他努力的撅著，不由鬱悶的低聲道:“你把腦袋收回去一點，光露你一個人的腦袋，太不好看了。”

　　“哦哦，哦哦哦。”周多地這會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抓了抓腦袋，忙把脖子縮了回去。

　　陳大柳:“……”讓收腦袋，不是讓縮脖子啊，算了，時間快不夠了，就不糾結了。

　　白曦昨天就進城來了，她帶著陳蕊住的招待所，至於其他人，是第二天集合了再坐大卡車進城來的。

　　“姑奶奶?”

　　陳大柳放棄了調整周多地的想法，回頭望向白曦。

　　白曦小手一揮:“時間也不早了，那就拍照吧。”

　　於是，一早就趕來的鄧師傅立馬上前，端著照相機，哢嚓哢嚓的，一下子就給這些人拍了幾張大合照。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沒事就拍照，城裡不會，鄉下能拍照的機會就更是不多了。

　　牛羅村的人還好，畢竟拍過幾次了，下新村的人那是高興的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周多地就是。

　　當然，也有人因為緊張，瞪著眼睛，一笑都不敢笑的。

　　反正，這張後面讓人驚訝的照片這會就這麽簡單的拍出來了。

　　這拍照是白曦給補習班的獎勵，畢竟大家一起當了三個月的補習班同學，好歹也拍照留念一下不是。

　　大合照拍完，白曦看出大家緊張，便開口問道:“緊張嗎?”

　　“呃……”

　　大家愣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有從剛才的拍照當中回過神來。

　　接著隊伍裡傳來脆生生的回答:“不緊張！”

　　大家偏頭看去，是陳蕊，於是更多人醒過神來，稀稀疏疏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不緊張！”

　　“不緊張是對的。”白曦也不在意回答的不夠響亮，笑眼彎彎，圓乎乎的小臉上是軟萌的笑容。

　　“你們都做那麽多試題啦，前幾天也不停的模擬考，考試就是做題，對你們來說，做題應該是家常便飯才是。”

　　白曦這話，很好的讓大家放松了下來，姑奶奶說的是，他們都模擬那麽多次啦，考了十來次，做題更不用說了，誰不是做了千八百套題目的。

　　那些試題加一起，比枕頭都高了。

　　這樣想來，考試就做一套題目，太容易啦。

　　白曦繼續:“行了，我就不說那麽多廢話了，我對你們有信心，我就在外面等你們，大隊已經買羊殺備豬了，等你們考完，我們回去大吃一頓。”

　　在其他人不解的，莫名其妙的，疑惑的目光中，補習班的人紛紛鼓掌歡呼，那高興的樣子，就好像已經考完試，就好像已經考上大學了一樣。

　　白曦小手一揮，補習班的人雄赳赳氣昂昂的進考場去。

　　都走了九十九步了，就差這最後一哆嗦了，姑奶奶都說對他們有信心了，他們還怕個屁啊。

　　再說，伸頭縮頭都是一刀，趕緊考完，回去吃肉。

　　這個時候，村裡來考試的知青也趕來了。

　　他們是坐的拖拉機，所以慢了一些。

　　看到白曦和陳大柳在，知青們遠遠的和白曦、陳大柳點頭打招呼，然後就趕忙進考場。

　　等看不到人後，白曦又打了打哈欠，看了看陳大柳，說道:“我要回招待所補個覺。”外頭等也可以是在招待所等啊，這大冷天的，在這裡守著，她又不傻。

　　陳大柳連連點頭:“姑奶奶，那我送您回去。”

　　陳大柳也緊張，可他看到白曦打著哈欠，突然就不緊張了。姑奶奶一向護犢子，看姑奶奶這麽輕松，還有什麽好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