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克獸那塊納特克斯交給了白鴉去幹。
他並不想單純地將這個大家夥趕走或者殺了,而是將其關到他的倉庫中,進行某些研究,這樣也能解決大叔的委托。
當然現在還需要時間,而他剛好能趁著這段時間好好地跟厄加蒙聊上幾句。
“林先生,能接到您的電話是我的榮幸,請問您有什麽事情嗎?”
“嗯,我想問……”
這次對話僅僅持續了三分鍾就結束了。
讓他感到可惜的是,這次交流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厄加蒙表示他對這個所謂的神秘組織一無所知。
這使得原本的推測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了,讓納特克斯無從下手,他甚至覺得是不是那些幽魂欺騙了自己。
其實,在照片空間中塑造自己的能力的時候,納特克斯是可以製造一個非常有用的能力:讀取記憶。
名副其實,就是在吸收或者觸碰其他靈體的過程中,獲取它們的記憶。
但要這麽做很難,因為記憶是一個相當複雜的產物,裡面的東西包羅萬千,有你上廁所的記憶、有你不小心摔倒的經歷……有珍貴的,也有冗雜的;有感官記憶,也有心路歷程;有客觀記憶,也有精神想象……
而想要獲取這些記憶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抽取”,由於獲取過程意味著“轉移”,在轉移過程中,納特克斯需要構建一個複雜而龐大的識別系統,這個系統包括轉移和分類,需要根據各種各樣的記憶來構建不同結構的系統,最後還要保證這些系統得以相互連接。
這是因為意識與意識之間存在著不同程度的差異,而納特克斯想要這些記憶為自己所用,那就需要將其改造成符合自己結構的產物。
而細分之下,各種各樣的記憶具有的性質和結構又不完全相同,這意味著納特克斯需要給每一個記憶片段乃至構成它們的“分子”構造識別和運輸系統。
最要命的是,記憶這種東西又不止有一個片段,如果細分,鬼知道能分出多少成千上萬的片段。
所以,盡管納特克斯當初的的確確可以做到,但如果真要這麽做,那就只能完全拋棄掉戰鬥能力這一塊了,而納特克斯又希望自己本身也具有可以與敵人一戰的能力。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納特克斯只能選其中一樣,所以納特克斯選擇了熊掌——也就是戰鬥能力。
記憶這種東西,要不要都無所謂,反正納特克斯也能通過其他方法得到他需要的信息。
讓納特克斯頗感惋惜的是,這些轉化怨氣終究不屬於他意識體系的一部分,否則就可以做到像幻夢境那樣讓原生意識共享自己的記憶了。
盡管可以通過不斷地折線使得一個多邊形無限接近一個圓,但那終究不是圓,它永遠也無法邁開那質的一步。
“嗯?”
納特克斯被心中的一道聲音拉回了現實世界,那是白鴉的聲音。
原來,白鴉已經把那個大家夥運到倉庫附近。
納特克斯沒多想,走進了眼前憑空生成的白色傳送門中,下一秒出現在了倉庫之中。
那頭圖克獸此刻正被一隻白色布袋熊用一把青草牽著走。
看著這頭足足有七米高的魔怪,匍匐著自己高大的頭顱,一邊嗅著一邊跟著那隻布袋熊走進倉庫後面一塊被圈出來的實驗用地上,納特克斯感覺有些滑稽。
實驗用地是一大片荒蕪的土地,是用來進行一些不適合待在實驗室中進行的實驗。
此刻實驗用地上有著一堆預先準備好的草料,大塊頭很快就被吸引過去,大口大口地咀嚼起來。
看到這頭魔怪消耗草料的速度,納特克斯決定不準備讓它待在這裡太久,而他已經有了如何處理它的方法了。
命令布袋熊們進行常規的抽樣和觀察後,納特克斯就轉身從傳送門當中離開了。
再次回到別墅,納特克斯撥通卡圖克的電話,進行一些委托完成後的安排。
像什麽委托費之類的東西,會經過某些特定的渠道來到納特克斯的郵箱當中,畢竟事務所進行的可是政府明面上禁止的東西。
至於渠道的使用,那是王可的事情。
事實上,納特克斯沒打算從這些委托中拿到錢之類的玩意,畢竟他也不缺。
他更喜歡從這些委托中得到其他的更為重要的東西,比如一件有用的神秘物品,比如一些珍貴的知識。
納特克斯覺得這些東西就已經足夠了,但為了讓委托看著更加“合理”,納特克斯就讓委托者給自己一些小小的“好處”。
審問和記筆記過程花費了很多時間,加上之前的小睡,現在差不多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太陽早就變成了夕陽。
“還剩三個小時啊……”納特克斯盯著前方的時鍾,喃喃道。
他仔細想想自己接下來應該要做些什麽,他覺得就算是三個小時,也該好好地利用一下。
然後,仔細想後,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了!
有些鬱悶的納特克斯又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整理一下接下來的五份委托;用十五分鍾的時間給院子裡那些無人打理的花草都拔掉了,鋪平之後給地面澆了個水;花兩分鍾聯系安東尼的情報組織,聽完總結後掛斷電話。
接著把空間戒指中的所有東西拿出來挨個看了一遍,花去十五分鍾;然後拿出有關於欣的各種實驗資料又看了一遍,花了十分鍾。
和王可通電話聊了什麽,花了六分鍾;用筆和紙繼續推導各種藥劑的製作工程,盡管屁用沒有;花了二十分鍾回憶各種各樣的事情;打電話給維克多,對方沒接,用去一分鍾;查看萊克醒沒醒,對方還陷入昏迷,花了一分鍾。
閑得發慌的他又和欣玩起了翻繩遊戲;花了五十分鍾做好了晚餐;和奈薇吃完了晚餐,用了十分鍾;洗了個澡並把翻出的所有衣物還有欣那件紅色洋裙洗了個遍,花了兩個小時。
終於,到了深夜。
納特克斯揉著發酸的眼睛,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歎了口氣。
做完這些閑事後,納特克斯心中對於那件事的熱情也少了很多,這是個好消息,至少納特克斯不會因此太過感性。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水母雕像放在床頭櫃上。
“水母,說好了啊。”
“放心吧。”
聽到回應的他躺到了床上,熄燈,然後在水母的搖籃曲中陷入沉睡。
在他熟睡半小時後,臥室的門忽然被打開,走廊的燈光將一道影子映射進臥室當中,顯得狹長而詭譎。
“所以,你究竟明白了什麽呢?”
影子的主人說話了,是動聽的女性聲音。
“你知道你為何來到這個世界嗎?”
影子的主人邁步走進臥室,逐漸朝著床上的納特克斯走去。
“你知道你為何會忘記一些事情嗎?”
“你知道你為何忘卻自己的真正名字嗎?”
“你知道你的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嗎?”
影子主人朝著熟睡的納特克斯拋去一個又一個問題,但因為對方睡著了,所以他聽不到。
“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影子主人來到了床頭邊,蹲下身來,狹長的黑眸盯著對方的蒼白的臉,“但為何那個討人厭的家夥非要說你脫離了我的掌控呢?”
射進窗戶中的月光照亮了影子主人的臉,是奈薇,慘白的月光讓她看著格外陰晦。
“她是個不可控因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傷害你,我會用心呵護你的。”
奈薇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手指插進對方的頭髮當中,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像是母親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
“告訴我,納特克斯,明明我用的可是你潛意識最迷戀的形態,為什麽要討厭我呢?”
她另一隻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向納特克斯的臉充滿了病態的柔情。
“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嗎,還是我的‘扮演’讓你感到不適了呢?”
她似乎並不期待納特克斯能回應她的疑問,只是自顧自地說話。
“你知道嗎,我經常地去‘扮演’,就連宇宙以及更為廣泛的空間中的那些家夥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什麽樣的,它們還天真以為我和他們一樣呢,可我從一開始就和他們處在不同的級別,我比他們更高,更優秀,也更可怕,但它們都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使用造物的身體真是有趣,我能感覺到,這具身體正在影響著我的行為,使我總是做出很多不明智的事情呢。
“當一枚種子投入泥土中時, 沒人知道它會長出怎樣的形態,納特克斯,你要努力喲,努力為我這無聊而漫長的‘人’生添加足夠的樂趣喲,這會是一次美妙的實驗,就和以前一樣。”
奈薇看著對方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
“恨我吧,因為我這種賤人恨我吧,恨我把你變成現在的模樣吧,只要能讓我開心就夠了,這就是你唯一的價值了。
“我說過了,這具身體產生的情感影響了我的很多判斷,但是這才有趣啊,所以就讓我看看究竟是這具身體的不舍還是我的自我更勝一籌,又或者兩者的碰撞能帶給我更加美妙的愉悅?”
奈薇說著說著,笑容逐漸出現,伴隨而來的是兩團淡淡的紅暈。
“晚安~”她輕聲說道,然後朝著納特克斯的臉深情地親了一口。
起來時,她的腦袋忽然發生偏轉,五條紅繩從她旁邊飛快掠過,其撕破空氣的聲音讓人對它們能切割人體毫不懷疑。
攻擊落空,這些紅繩又飛快地長出新的紅繩,最終把這個房間纏繞了起來。
月光落在這些繃直的紅繩上面,閃過一道冰冷的光芒。
欣舉著自己的右手,眼神中的疑惑轉化為了呆滯。
她似乎再一次做出了她無法理解的行為,這讓她無法理解,於是她放棄了理解,只是舉著自己的右手。
很快,她就放下自己的手,倚靠在納特克斯旁邊閉上了眼睛。
房間猶如電影中的機關一般,到處布滿了繃直的紅繩。
奈薇早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