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納特克斯扶著牆壁,強烈的反胃讓他痛苦不堪,幾次想要嘔吐但都被他硬生生忍住了。
在他不遠處,奈薇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的背影。
“所以……咳咳,危險呢?”納特克斯抬起黯淡的眼睛,看著周圍再正常不過的環境。
“已經過去了。”奈薇平靜地回答。
“到底發生了什麽?”
納特克斯艱難地坐上椅子,端起一杯水一口飲盡,身體的不適感在他轉化思維的瞬間消失不見。
“血月這個月相本身具有的異常屬性在剛剛影響了這裡。”奈薇坐到床邊上,看著窗外血紅色的天空回答道。
“這個世界存在著很多的異常,不僅僅是我們手中的神秘物品以及各類魔怪,連一些自然現象也包括在裡面,就比如說血月。
“血月在這個世界中一年只出現一次,根據世界各地的地理環境而產生不同的時間差,但一定會出現一次。
“根據前人研究的成果:血月存在的時間長短不一,有時是幾個小時,有時是幾天,也有存在幾個月的情況。
“血月的異常屬性就是‘感染’,在它光照普及的地方,所有的原子會發生難以解釋的轉化和排序,最終變成了……唔,類似血肉種族的東西……不要去拉!”
奈薇神色一變忽然喊道。
納特克斯伸向窗簾的手頓了一下,又收了回來。
以防萬一,奈薇起身將面對她的窗的窗簾拉了回去,因為角度的原因,那些血紅色的光只有很少一部分達到這扇窗上,為這扇窗增添了詭譎的氣息。
“就算只是注視,由於眼睛成像原理,你同樣會被這些光影響到。”
奈薇回頭嚴肅地說道。
“至於我為什麽沒事……因為我自身的異常屬性,即使在被封鎖的情況下,這些光芒也沒辦法影響到我,但對你就不一樣了。”
聽到這裡,納特克斯皺起眉頭:“所以你之前為什麽要拉開窗簾?而且從你所說的‘感染’來看,這個感染應該是可逆的吧,否則這裡早就變樣了,是根據光照的強度來判斷的對吧?”
奈薇點點頭,回答:“嗯,的確如此,至於我為什麽要拉上窗簾……”
她微微歎了口氣:“我說過了我想和你去看看星星,但你不同意,本來我們可以通過天文望遠鏡的濾鏡避免被血月光照直射的,但以防你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什麽事情,我就在這裡為你實驗一下了。
“你為什麽要覺得我是一個無聊透頂的人,會莫名其妙和你提這種低級要求的人呢?”
“嗯……”納特克斯捂著太陽穴,一臉蛋疼,好吧,他的確沒什麽理由去反駁奈薇的話語。
天文望遠鏡這種東西在裝修倉庫的時候因為布局和購買的疏忽,導致多出了一台,於是納特克斯趁著有空的時候搬到了別墅,閑暇之余可以拿來看看。
成像方面嘛,因為是專業設備的原因,至少是能看到火星表面的程度,因此用來觀測月亮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現在那台望遠鏡就放別墅的閣樓上,佔了三分之二的面積,納特克斯還別出心裁地為巨大的鏡筒開了一個洞出來。
因此奈薇的說辭完全沒有問題,像什麽濾鏡之類的東西都是天文望遠鏡的標配。
不過……你明明就是這種無聊的人好嗎!
他懶得去反駁,接著詢問:“既然是可逆的,為什麽還要說是危險的?”
奈薇托著下巴,
仔細想了想,說道:“這種‘光汙染’類似於混沌種族的混沌領域,和混沌領域通過振動改變原子屬性以改變物理規則不同,這種汙染存在著一種‘同性相吸’的優先條件,生物和血肉種族的關系更為接近,所以被這種光照到的生物,會不那麽容易恢復正常。” 說完,她朝著納特克斯眨了眨好看的眉毛,暗示之意流露而出。
“為什麽突然之間來了這麽個血月……”
納特克斯微微歎了口氣,心中不由得想到,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納特克斯第一次見到除寶石森林以外的自然異常現象,沒想到還是月相,偏偏還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時間點,這讓納特克斯有些不適應。
他心想這要是一本小說中的內容,那作者一定蠢爆了。
納特克斯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撥打一下他認識的人的電話看看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況。
(通話中)
王可:“血月?就是天上紅紅的月亮嗎,我沒看……什麽?這麽詭異!納特克斯你沒事吧……那就好……嗯,我知道了,我不會去看的,拜拜!”
厄加蒙:“我現在在國外,因為時差的原因,我這裡沒看到,您那邊是遇到了嗎……哦!您放心吧,這種事件我已經遇到過無數次了,它沒有危害,只是被照到之後,你得昏迷一段時間,所以我們一般是不會去看的。”
安東尼:“哦,我的天!居然是大人您,真是讓小的受寵若驚……你說血月嗎,哦,我們早知道了,放心吧,不去看……不去想,什麽問題都沒有的。哦!對了,您最忠誠的情報組織現在已經成立了,不過由於我們資源實在是少,所以成員只有一些地痞流氓,但我們還是幫大人您收集到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過後通過傳真機的方式傳給您……什麽!獎勵?真是太好了!”
拉爾:“臭小子,這麽久才聯系我,發生了什麽……哈哈,這無關緊要……那些血肉怪物我已經見到很多次了……殺了它們一點用都沒有……但你只要找塊不透光的布蓋上去就沒事了……說起來,你那邊還有什麽貨嗎……什麽!你認識希望公司的總裁……可以幫我聯系她嗎……這個漂亮的女人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能力真不是蓋的,我剛好需要處理一些‘貨’,我很需要她的幫助,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她的公司的建立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馬丁:“好吧好吧……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該死的小鬼你不是害怕了吧……說起來,你到底來不來,你不來我只能另找他人了……好了,我知道了,真是愚蠢……別特麽再打擾我了,快滾!等等,你說你有一個事務所,專門處理神秘事件的?好吧……一個獵人會乾出這種事也沒什麽新奇的……嗯……剛好,我需要別人去幫我找一樣東西,你有興趣嗎……好吧,那盡快,我已經把委托發出去了,在有能力的人接之前,你有的是時間……現在滾!”
一輪詢問下來,除了王可和安東尼之外,還有已經許久不見的店主拉爾以及神秘知識研究者老馬丁,而除王可外,他們都對血月事件不以為意,很顯然這個事件的出現的確比較尋常,這倒是驗證了奈薇所說的話的真實性。
而借此機會,納特克斯朝著除王可之外的聯系人都問了一些其他問題,而且得到了一些有趣的回復,這倒是讓納特克斯在這個世界中又有了其他的行動方向。
他準備在解決委托後,以及與蓋爾赴會之前,把這些事情一一完成。
於此同時,納特克斯忽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所以,你是怎麽知道這個所謂的血月月相那麽多的信息的?”納特克斯對奈薇問道。
“看書知道的,至於我為什麽知道血月會在今晚出現,因為我通過閑暇之余看的書籍以及使用望遠鏡觀測月球並進行計算得來的結果,雖然不是很精確,但差不多預測到了。看到天上的月亮慢慢變紅之後,考慮到潛在的危險和你可能對此事一無所知,我就趕緊過來找你了。”
奈薇一邊撩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快速地回答納特克斯的問題以及可能詢問的問題。
她的答案無懈可擊,納特克斯點點頭表示同意。
“說起來,你一直跟著這個玩偶住在一起的?”奈薇忽然指著蹲在角落的欣,皺著眉頭問道。
“是她自己硬要和我擠一塊的,天知道這家夥究竟在想什麽,怎麽趕都趕不走。”
納特克斯聳聳肩,這沒什麽好隱瞞的,對方想知道說就是了。
“對了,我和她沒做過什麽事,你放心吧。”
奈薇點點頭,沒有說話,隨即朝著桌上一本攤開的筆記本伸出了手。
“你可以出去了嗎,這是我的房間,已經沒有危險了,你知道我是什麽人,我是不會拉開窗簾的。”納特克斯語氣冰冷地回答。
“不!”奈薇搖搖頭,“你的思維很可能會讓你做出這種事情來。”
“……”
納特克斯仔細想了想,還真是!要是換作他的惡魔思維,變成瘋子的他極有可能會因為好玩而故意去拉開窗簾,不僅如此,他可能還會切開自己的身體,看看裸露的血肉是否會加快感染的進行。
擁有血肉知識的納特克斯有充分理由證明血月的合理性,所以他也會根據那些用於判斷合理性的知識,來進行這些行為——這是針對他現在的理性思維來判斷的。
不過相對於惡魔思維追求玩樂的心態,理性思維的他會權衡這種行為的利弊,也就是說,現在的他的確不會搞什麽事情,但換了另一個思維就不一定了。
好在納特克斯可以自由選擇是否切換思維,而且惡魔思維對他來說是一種更為特殊的思維,除了“主動”,還需要一些外界條件。
“這不用你擔心,要是我真的想死,我早死了。”納特克斯捂著太陽穴一臉頭疼地回答。
“你的確定在於你遵循你的主觀認知而不是客觀因素”奈薇淡淡地看著對方,說了一段很難懂的話,“而我的主觀認知無法讓我認定你的主觀認知是否會讓你的行為進行‘保護自己’這個選擇,所以就算根據以往的情況進行佐證,我仍然不會去忽略那小概率的‘自殺’事件,所以我不會走。”
哦!這段話簡單來說就是:我又不是你,我怎麽知道你在我轉身之後就瘋狂作死了呢,盡管我知道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低。
身為一個不正常人,納特克斯自然是聽得懂這番話的。
“算了,你不走我走。”
納特克斯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想去哪?”
一把鋒利的長刀再一次架到了納特克斯的脖子上,奈薇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是覺得我會因為怕死,所以會以一種勉強的態度同意嗎?”納特克斯發出了一聲冷笑,“別總是把小說思維帶到現實世界中。”
“畢竟我跟那些蠢貨不一樣。”
納特克斯說著,將自己的脖子貼近刀刃,身體微微前傾,一旦他的身體開始向前移動,這把鋒利的刀就會在納特克斯的脖子上留下長長一條傷口。
“你喜歡受傷?那好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是傷者,我就是照顧你的人,這真是太美妙了,讓我照顧你吧,我會溫柔地對待你的。”
奈薇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無比,聽得讓人無比陶醉,語氣種帶著某種渴求,以至於聲音變得有些興奮。
納特克斯感覺脖子上的刀開始有了滑動的趨勢——奈薇動刀了。
“來吧,成為我摯愛的病人,然後讓我溫柔地疼愛你吧。”
而奈薇溫柔的聲音卻激發了納特克斯畸形的內心最深層的恐懼和厭惡。
劇烈的耳鳴和幻覺開始影響納特克斯的大腦,讓他的身體做出了一些心障類的行為。
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那渾身染著血的父母,他們怪笑著朝著自己過來,然後推倒了他。
在淫蕩的的笑聲中,血液從角落中湧出匯聚成塘,納特克斯浸泡在血水中,窒息感和冰冷與那來自身上兩人的撫摸帶來的刺痛不斷刺激著納特克斯的神經。
“離我遠點!”
納特克斯跌倒在地,雙手抱著頭,蜷縮在角落,身體不斷顫抖著,眼淚從他眼眶中不斷滑落,無神的眼睛中攜帶著巨大的恐懼。
“嗚嗚嗚……不要……不要過來……”
奈薇收起手中的刀,病態的表情瞬間變得黯淡,她低頭看著眼前不斷瑟瑟發抖的納特克斯,伸出了手,隨即又收了回來。
奈薇什麽都沒說,低著頭悄然離開了房間。
臥室只聽見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
“你知道嗎,你已經好久沒和我一起行動了,你知道那種被拋棄的感覺嗎?”
蹲坐在別墅的屋頂的邊緣上,奈薇看著天空的紅色彎月喃喃自語。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們可是同伴啊……為什麽總是要這樣對我呢,我究竟哪裡做得不好?到底是我的扮演出了什麽差錯?”
微風攜帶著冰冷的寒意吹刮著奈薇的單薄的身體。
“我知道,這只是一場實驗,一場為讓我擺脫‘那種狀態’的實驗,我不應該有這種情緒……但這具該死的身體讓我有了這些莫名的情緒……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一場錯誤……
“這具身體產生的情緒促使了我進行了這些奇怪的行為,我知道這不對,但我沒法控制,我能感覺到隨著我的不斷壓製,這具身體正在向我索求更多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壓製最終會失效的。”
奈薇仰起頭,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這可真是有趣而刺激啊!終於沒那麽無聊了!”
緊接著,奈薇低下頭顱,眼淚不斷地掉落。
“但是……但是,我好討厭……明明……我多麽珍惜這次機會,甚至動用了極少的能力屏蔽了‘她’的觀測,明明只有我們兩人……為什麽非要讓我難過……即使我的存在那麽的招人厭……但是,我做了那麽多,為了你做了那麽多事,為什麽就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呢……”
奈薇咬著嘴唇,努力不然自己的哭泣聲太大。
猩紅色的月光照耀在奈薇的身體上,為她映射出一道漆黑的背影,顯得孤寂而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