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納特克斯看著地板浮現出的三個黑字撇了撇嘴，沒好氣地回答道:

　　“難道以後需要把你叫出來的時候，都要看到你身上穿著睡覺用的睡衣嗎?”

　　似乎覺得有道理，影子開始湧出原初質，這些原初質很快就堆高變成了一個黑發少女。

　　而她身上穿的就是容易讓人想歪的白色睡衣。

　　納特克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拉開與奈薇的距離，厭惡感又出現了。

　　奈薇看了看納特克斯，又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衣服，說道:“我需要換哪一件?”

　　“這個當然是要你自己去選了。”納特克斯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後便轉過頭看向其他的衣物。

　　“我不會選，你來幫我選擇可以嗎?”奈薇搖搖頭。

　　“挑你自己最喜歡的就行了，這種事情是不需要考慮別人的。反正你長得漂亮，不管穿什麽樣的衣服都會好看的。不像我們……”納特克斯捂著太陽穴無奈地回答道。

　　心想著這家夥不會也是依賴型人格障礙吧?

　　“好的。”奈薇走上前去，隨手拿起一條衣架，上面掛著一條黑白相間的裙子。

　　看到她手上的動作後，納特克斯立馬轉過身去。心想著這家夥都沒有一點自愛觀念的嗎?旁邊一個異性看著也敢脫下衣服。

　　所幸納特克斯轉過去及時，沒有看到什麽東西。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好看嗎?”

　　當納特克斯僵硬地轉過頭去的時候，只見黑發少女坐在放著衣服的桌子上面，翹著腿。

　　黑白相間的哥特式裙子已經被她換到了身上，襯托著她白哲的皮膚，散發一種獨特的魅力。

　　裙擺到膝蓋處，露出潔白的雙腿。這種樣式似乎是經過一定改進，沒有了中世紀的雍容，接近現代風格，看著也是比較清新。

　　胸脯上面還別有用心地系上了女性化的蝴蝶結。

　　“好看，好看。”納特克斯敷衍著，他不是看不出奈薇的漂亮，不過他也因此只能感受到厭惡感而已。

　　忽然他眼睛看到了什麽，皺著眉頭說道:“你沒穿鞋。”

　　白哲乾淨的雙腳裸露在外面，黑色的指甲散發著魅力。

　　奈薇搖著頭，抱著白哲的胳膊說道:“我不知道該穿什麽鞋。”

　　換個衣服麻麻煩煩，納特克斯走到她的身邊，忍住不適感，仔細地幫她挑一雙跟衣服和人搭配的鞋子，為此他還有時不時看一看旁邊的奈薇。

　　半晌，有些精神錯亂的納特克斯挑出了一雙黑色的高跟鞋，鞋頭圓潤，高跟比較厚。

　　鞋子兩側還刻有白色花紋。這是納特克斯看的最滿意的一雙了。她要是不接受那就光著腳吧。

　　剛拿給奈薇，他卻愣住了。看了看她的雙腳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鞋。

　　“拿大了，我看看有沒有小一點的……可以嗎?納特克斯捂著太陽穴，痛苦而無奈。

　　“不用那麽麻煩”奈薇叫住納特克斯。

　　她看了一眼那雙高跟鞋，接著雙腳湧出黑色原初質將其包裹住，原初質漸漸化作了納特克斯手上那雙高跟鞋的樣貌，自然而貼切地被穿在她的腳上。

　　納特克斯觀看了她“穿鞋”的整個過程，把手中的鞋子往旁邊一放，無奈地問道:“你也是這麽換衣服的?用原初質模擬出衣服的外形?”

　　“是的，這樣比較快，而且在進入你的影子的時候不會有什麽阻礙。”奈薇說著將手伸向那件她脫下來的睡衣，

那件睡衣瞬間化作原初質融入了她的手中。　　發覺自己被刻板印象影響的納特克斯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種方法，而且也不存在型號不適合的問題。

　　納特克斯又重新審視了一邊坐在桌子上翹著腿的奈薇身上的衣服，在找不到任何違和感後便不再去關注她。

　　而當看向面前這些琳琅滿目的服裝後，他的眼睛中迸發出異樣的光彩。

　　那是貪婪的目光。

　　“奈薇，你有能將這些衣物帶出去的方法嗎?”納特克斯一手插著外套口袋，一手托著下巴，詢問著奈薇，而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衣物上面。

　　對於這些衣物，他最想要的就是拿去轉賣，換取一筆數量客觀的錢，然後用這些錢來穩定自己的生活狀況。

　　可別忘了，現在的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三無人員，比一個貧民窟的人還要窮。

　　沒有錢在富人區將寸步難行，這種劫掠的事情他也不想再做了。雖然奈薇會幫助他，他也可以保證自己人身安全。

　　可這麽做也不是一個長久之計，在平民區跟貧民窟還好，可這裡是富人區，這麽做只會引來無數的麻煩。

　　而且，無論是在卡納斯還是在世界的其他地方，總會有專門對付像奈薇這樣的存在。

　　納特克斯不是忌憚外面的警察，而是忌憚這種存在。他還不想跟他們有任何接觸。

　　奈薇是自己的一張底牌，目前可以肯定，她不會傷害自己，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對象。

　　現在的納特克斯最大的依靠就是奈薇了，想想都覺得憋屈。

　　所以這一次，他需要獲取足夠多的資本，至少在納特克斯找到穩定的金錢來源之前保證他和奈薇正常生活。

　　要麽做得徹底，要麽不做。納特克斯一直都秉持著這種觀點。

　　“可以，但我沒辦法全部帶走，之前為了帶你出來，我不得不消耗大量的原初質，因此沒有足夠的空間。最多只能帶走一半”奈薇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旁邊，同樣單手托下巴看著眼前的衣物。

　　“一半也可以了，到時候還需要將這些進行轉賣，來獲取我們的生活費。嗯?”納特克斯點點頭說著，忽然他發覺不對勁，連忙遠離了奈薇幾步，“你離我遠點！”

　　奈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後，沒有繼續理會他。她的身體開始變成液態，大量的原初質湧現出來，開始包裹著這些衣物。

　　看著奈薇的動作，納特克斯擔心會有發出什麽大動靜。不過整個搬運過程都十分安靜，大概是因為這些原初質都是液體的原因。

　　要是自己的本體也能將原初質運用得如此爐火純青就好了。納特克斯內心微微感歎一下。

　　沒多久，攜帶著衣物的原初質再一次聚合，黑發少女出現在了原地。

　　眼前至少一半的衣物已經進入奈薇的體內了，知道原初質的特性，納特克斯也沒感覺有什麽驚訝的。畢竟他曾經也是混沌種族。

　　納特克斯十分可惜地看著另一邊無法被帶走的衣服。就算自己帶不走，也不能便宜了店主，誰叫他欺騙“客人”呢?

　　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什麽可以銷毀這些衣物的東西。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抓著自己的頭髮。

　　最終他還是無奈地對正在看自己的奈薇說道:“我們走吧，用你的方式。”

　　一邊說著納特克斯來到了爬梯口處。

　　見到納特克斯背對著自己，她手指忽然有一團原初質掉落了下來，飛快地鑽進了衣物。

　　“好的。”

　　……

　　納特克斯讓奈薇將他帶到一條遠離服裝店的小巷子深處，從原初質中出來後的納特克斯一臉的倦意。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她安靜地待在裡面。隨後他將手伸進了自己的影子中，抽出幾套衣物。

　　納特克斯將這些衣物平整地鋪在地板上，自個躺了下去，將其余的衣服蓋住自己的身上。

　　他特意轉了個方向，背對自己的影子。沒一會兒納特克斯便睡著了。

　　納特克斯現在位於巷子深處，巡警也看不到他。其實他不太想要睡大街，但是沒辦法現在是宵禁，在旅店睡也不現實。沒辦法，只能這樣了。

　　好在這種事情納特克斯以前也乾過，加上對自身處境驚人的適應能力，倒也沒感覺——那睡覺特有的平穩呼吸聲便是一種證明。

　　過了一個小時，納特克斯的影子動了。它漸漸凸起，最後變成一位少女。

　　現身後的奈薇蹲了下來，仔細端詳著納特克斯的睡姿，她平靜的臉上什麽表情都看不到。

　　正如她的體內——一片蠕動的黑色。

　　忽然，她目光不善地看向巷子的拐角處，一個人形影子在燈光的照射下進入了她的黑色雙眼。

　　影子時而收縮、時而拉伸、時而翻滾，明顯不是人的影子可以呈現出來的。

　　似乎發覺到奈薇的注視，影子逐漸退去。但奈薇似乎並不打算放過那個家夥，她的裙擺化作一條條觸手無聲而迅速地追上了那個影子，而奈薇還繼續保持蹲坐的姿勢盯著納特克斯看。

　　沒多久，觸手回到了奈薇的裙擺中，黑白相間的裙擺此時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

　　她就這樣保持這個姿勢盯著納特克斯看，奈薇身上散發著少女的體香，這種體香似乎是天生的，即使在不算乾淨的小巷子中也沒有被汙染到。當然，納特克斯因為深度睡眠是聞不到了。

　　如果納特克斯突然醒來發現奈薇的舉動，他一定會發瘋的。

　　當然，這樣有趣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對於納特克斯來說，無知也是幸福。

　　……

　　阿米斯跟其他白星小隊其他人看著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凱勒，所有人除帕萊和阿力之外全都到齊了。

　　白星小隊，這支隱秘在黑暗之中的傳奇小隊，其成員全都露出緊張的神情。

　　被圍在中間的凱勒倒是沒什麽感覺，她眼睛緊緊盯著面前的鏡子，眼睛中流露著異樣的光彩。

　　眼前的鏡子外框雖然普通，但鏡面卻是一片漆黑，仿佛深海漩渦吸收了周圍的光芒。

　　沒有儀式，沒有動作，只有眼前的鏡子，她的能力就這麽發動了。

　　所有人都在忐忑不安地看著凱勒，而斯艾倫斯則盯著一塊電子屏幕，上面有很多條類似函數一樣不斷變化的曲線。

　　星璿的科技遠超時代，這是他們為與異常做鬥爭而進行的科技賽跑。

　　而隱秘於黑暗中的星璿成員同樣也能享受科技先進帶來的好處。只可惜，為人類的光明未來，他們也只能隱秘黑暗之中。

　　沒有人出聲，房間安靜得不像話，就連艾爾博特也是如此。

　　“咳！”沒多久，一聲劇烈的咳嗽打破寂靜，鮮血也從她口中咳了出來，伴隨而來的是鏡子的破碎。

　　從鏡子中流出黑色的液體。

　　“凱勒！”艾爾博特驚呼，想要上去扶起癱倒在地的凱勒。

　　“別動！”阿米斯喝令，旁邊的帕丁也攔住了艾爾博特。阿米斯目光謹慎地看著凱勒的金屬掛件，上面是黃色，然後瞄了一眼正在操縱電子屏幕的斯艾倫斯。

　　“凱勒的核心汙染指數有上升趨勢”斯艾倫斯一句話讓眾人緊張起來，隨後她一句話讓眾人松了口氣，“但現在已經回到了正常值。”

　　阿米斯再看凱勒胸口的掛件時，上面又恢復成綠色。

　　“等等！”她眼睛緊盯著電子板，忽然她驚叫道，“鏡子正在發生畸變！凱勒有危險！”

　　艾爾博特率先衝過去，她扶起凱勒迅速將其帶離鏡子。

　　鏡子流出的黑色液體開始蠕動，漸漸堆積成一個表面被黑色液體覆蓋的半人形怪物，只見它沒有五官的臉上慢慢裂出一張嘴巴……

　　砰！砰！砰！

　　怪物被特質子彈擊中再次變成了一攤液體，不過蠕動的樣子似乎很快就要複生了。

　　“快走！”舉著槍的阿米斯提醒著眾人。

　　所有人別無例外地跑出了房間，而阿米斯是最後一個出來的。房間外面的綠燈瞬間變紅並發出嗶嗶的警報聲。

　　一道鐵質大門瞬間關下，將他們與裡面的東西隔離開來，短短幾息之間，穿著特質隔離服的人員便趕到了畸變現場。

　　艾爾博特扶著凱勒來到遠離隔離室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開始說著關切的話語。其他人也跟了上來，斯艾倫斯依舊在心事重重地盯著電子屏幕。

　　阿米斯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他直接問了一個他最想知道的問題:“你看到了嗎?”

　　凱勒臉色蒼白，她搖了搖頭，眼神複雜地看著阿米斯，帶著沉重的語氣說道:

　　“我只看到了——深淵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