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抱著手琴的手微微顫抖，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他眼神中滿是自責，後悔自己為何沒有早點把古琴拿過來，否則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局面。

反倒是馬上就要消失的飛汶最先釋懷，他眼眸一直盯著那個自己再也無法觸碰到的古琴，苦笑一下，道:“既然現在我無法彈琴的話，你能否彈一曲給我聽嗎?”

“這個琴，這個琴是壞的……”琴音哽咽的說道。

飛汶給他琴的時候是好的，可惜在他被封印進天涯海角的這一天，琴弦突然斷了，好像是與自己的主人有感應一樣。

“看來我最後也無法聽到這個琴的聲音了嗎?”飛汶歎了口氣，低下頭嘟囔道，“也許就是懲罰我當初拋棄了它吧。”

眾人都被這個傷感的氣氛感染，歎氣聲此起彼伏。

琴音垂著頭，半晌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眸轉向了顧歌斐，鄭重道:“這位姑娘，請你幫我一個忙。”

“別求她。”飛汶冷聲呵斥道，“她是外面來的，肯定沒安好心。”

顧歌斐張嘴要懟他的時候，舒雁搶先一步開口:“你不了解的事情，就不要亂說！歌斐是我見過最好的拯救者，我也相信她能讓書中所有人都得救！”

“沒錯，連我都相信。”沈元澤甩了甩浮塵，昂著頭道，“最近書中的劇情平穩的向前，大多數都是因為有她。”

就算她不是力量最強的拯救者，也是最被人信任的。

飛汶看著書中人物都在為她說話，稍稍有些驚訝，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

琴音只是覺得顧歌斐好像是很好說話才開口的，如今聽到大家對她的評價，像是看到了希望，立刻道:“請你幫幫我。”

“我不會彈琴，怎麽幫你?”顧歌斐為難道。

琴音道:“不是讓你彈琴，而是在我幻化成琴的時候，將我的琴弦取下來給這個琴安上。”

！！！

“不可以！”飛汶立刻激動起來。

他本就是古琴惡靈，如果少了一根琴弦，很快就會隕落的。

但是琴音已經下定了決心，幻化成了古琴的模樣。沒想到琴音的本身還挺好看，上面許多繁複的花紋。

顧歌斐伸出手去要去撥弄琴弦，飛汶厲聲呵斥道:“如果你真的將他的琴弦摘下來，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

琴音接話道:“他不告訴你，我告訴你。這是他最後的願望，我不希望他最後消散了還有遺憾！”

其他人都不敢插話，只是用好奇的眼神盯著顧歌斐看。

她捏緊拳頭，在飛汶和琴音身上來回看了一眼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拆下了琴弦。

“不要！”飛汶呼喊道。

顧歌斐卻正色道:“飛汶，很多時候朋友想要為你做的事情，你不要去阻止。”

聽著這句話他微微發呆，轉頭就看到琴音已經幻化回了人形，只是模樣看上去比之前透明了不少。

他接過琴弦，對著顧歌斐深深鞠躬表示，之後將琴弦安在了古琴上。古琴被修複好，他好像是耗費了太多的力氣，腳下有些站立不穩。

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他將古琴橫在自己的腿上，準備彈琴。

飛汶哽咽道:“你這樣做是為什麽?”

“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斷琴為子期。”琴音簡單的說了一句，手指撥動琴弦。

琴聲自他手指尖流出，四周突然就安靜下來。如同溪水潺潺，又如同群鳥啾鳴。不一會兒，就有幾隻海鳥聽到了琴的聲音飛了過來，落在了石頭上歪著頭看他，仿佛在靜靜的聆聽。

顧歌斐很少聽古琴演奏，但是總覺得似乎聽懂了他的琴聲。

這曲子仿佛在訴說著兩個人將對方當作知己後分別的思念，讓她聽的心裡一陣陣疼。

書中的法則他們無法違背，苦苦掙扎也沒有好結果，最終只能選擇這種方式來告別。

不知道過了多久，琴聲停了。眾人回過神來，恍若隔世。原本還在彈琴的琴音早已經不知去向，隻留下了一把古琴橫在地上。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曲子彈完，隻屬於他們兩個之間的告別信。

飛汶沒有過多的激動，只是呆愣愣的看著星星點點從他身邊繞過，在星光之中，他仿佛看到了從前二人一起彈琴的日子。

“飛汶兄，我總覺得你我二人如同伯牙子期。”琴音笑著道。他的面具放在一旁的石頭上，清秀的面容溫柔無比。

“如果有一天沒有了你這個知音，我也會選擇斷琴的。”飛汶道。

那天太陽很明媚，誰能想到一語成讖。

他轉過頭來， 看向了顧歌斐。他沒有再去抵觸她的存在，而是眼神柔和的對她鞠躬表示感謝。

顧歌斐心中一動:“你能理解琴音最後對你說的話，我認為做這些很值得。”

“謝謝你。”飛汶道，“我可以解答你想要問的問題。”

顧歌斐稍稍愣了一下，隨後眼睛閃亮亮道:“既然你覺醒的時間很早，能不能告訴我，第一個穿越到這個地方的人到底是誰?”

聽到這個問話，舒雁的臉色當即陰沉下去了。轉頭看了一眼孟潯，他則是搖搖頭，示意舒雁稍安勿躁。

飛汶大概沒料到她會問出這個問題，托著下巴思索了一陣後，道:“我不記得第一個穿越者是誰了。”

他在書中跟著輪回次數太多，很多事情已經記不清了。第一個穿越者，換算成書中的時間，可能早已過去了幾百年了吧。

“有沒有一個在書中出不去的?”顧歌斐不氣餒的問道。

飛汶現在的身體越來越透明，眼見著也要消失了。他卻像是沒發覺一樣，思索了一陣，道:“我記得好像是有一個穿越者融入到了書中的故事中，成了不可或缺的人物。”

“難道是經常在書中出現的人物?”顧歌斐抓住了重要訊息。

飛汶的身體越來越透明，聲音也幾乎聽不到了。

他眼見著快要消散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口道:“現在書中人物幾乎都覺醒了，那個人肯定也已經知道了自己是穿越者，會想辦法躲著你。那人的身邊也會有不少人察覺到了，所以你要觀察……”

還未說話，他的身體便化作了青煙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