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歌斐被吊在空中，掙扎了幾下都無濟於事。煞氣在她身子周圍形成了一排排詩句，好多都是她上學時背過的。

字一個個壓下來，顧歌斐當即收起周身的力量。那些字穿透了她的身體，雖然沒有傷害到她，卻讓她的胸口發悶。

張可頤緩緩從空中飄蕩下來，在顧歌斐的眼前停了下來。他依舊是頂著骷髏頭，眼神空洞。他用手捏住顧歌斐的下巴，聲嘶力竭的吼道:“為什麽，為什麽舞弊卻沒有人發現?！”

顧歌斐很想告訴他，古代科技不發達，沒有監控之類的，科舉舞弊是常事，只是如果發現了是要掉腦袋的。

琢磨著說這些他應該聽不懂，於是她換了一種說法:“害你如此的並不是這些無辜的書生，而是那些官員。”

他愣了一下，捏著顧歌斐下巴的力道加重。

顧歌斐強忍著疼痛，接著道:“這些考生很多都是跟你一個出身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你說什麽……”張可頤的骷髏頭漸漸浮現出了人的模樣，只是眼眸卻依舊是空洞的。

本來以為他是欺軟怕硬，原來竟然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本質。

這就好辦了。

顧歌斐深吸一口氣，接著道:“這些考生都是無辜的，他們也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也沒有辦法買到的那些考試的答案。如果他們被困在這裡無法科舉，那豈不是讓那些買到答案的人輕松獲利?”

張可頤有些被說服了，眼眸閃爍著沒有接話。

看來這人只是走歪了路，還能回頭。

顧歌斐有了信心，於是耐心的勸說道:“你從一開始就恨錯了人，對這些無辜的人下手，只會讓仇者快啊！”

他害死了那麽多的書生，增強了自己的怨念力量。只是這些力量卻只是用來報復無辜的人，真的是大錯特錯。

聽到她的勸解，張可頤似乎有些動容。他的眼眸中有了光芒，周圍的墨水也在漸漸融化。原本纏繞在顧歌斐胳膊上的惡靈也漸漸化作青煙。

她緩緩落在地上，考場也隨之消失。幻象消失，最終他們都回到了湖水邊。

顧歌斐認為自己的“話療”效果很好，正準備再勸說他放下心中的怨恨，一抬頭就見張可頤已經消失了。

她眼皮跳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她慌忙順著煞氣跟進了京城，就聽到一家不知道是什麽官員的府邸傳來了尖叫聲！

顧歌斐慌忙跟著進入其中，就見張可頤抓著一個官員的脖子提了起來。官員看不到張可頤，只是莫名被提到半空中，嚇得在空中蹬腿。

院子裡的家丁們嚇得聚集在一起，有的人尖叫，有的則是直接暈倒了。

“你……”

“你說的對，我要恨對人才行。”張可頤說著，手指不由得攥緊。官員被掐的快要喘不上氣來，整張臉都是青的。

顧歌斐有一瞬間的無語，捏了捏眉心道:“你錯了，你現在是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不一定所有的官員都是壞的，我們應該找到那害你的官員！”

“都已經三年了，還能怎麽找?！”張可頤又有些失控，煞氣從他身體裡不住的湧出。

惡靈總是動不動就湧出煞氣，這一點讓顧歌斐有些受不了。

她道:“在京城就要講律例，既然舞弊案是大罪，不如就讓我來幫你把官員找出來，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惡人應該被用正當的方式懲罰，而不是被惡靈掐死。

“皇上會處罰嗎?”張可頤表示懷疑。

在看到顧歌斐堅定的點頭，張可頤決定相信她。他將官員放下，

緩緩飄蕩出了府邸。此刻東邊的天空已經開始泛白，顧歌斐卻覺得疲倦無比。這一天天過的，除了追惡靈就是在抓惡靈。

好在一切都阻止了。

顧歌斐稍稍休息一下就回去了湖邊，見書生們已經蘇醒過來。他們似乎沒反應過來為何自己會在湖邊，一個個驚訝的討論著。

她找了一圈依舊不見落昭的影子，嘗試著用簪子進行聯系。

不一會兒，落昭就準時的出現在了顧歌斐的身邊。他什麽也沒說，捏訣帶著顧歌斐瞬間移動到了皇宮裡。

二人此刻是未顯靈的狀態，周圍沒有人能看到他們。

不少官員穿著朝服踏著朝陽上朝，場面無比的壯觀。當初在電視上看沒什麽感覺，如今身臨其境，才真正被震撼到。

二人隨著上朝的人進入大殿，便見皇上頭戴十二旒坐在龍椅上。官員們齊齊下跪山呼萬歲，整個大殿久久回蕩著。

皇上讓眾人起身，便見一官員呈上折子，說要調查三年前科舉狀元貪汙之事。

那名科舉狀元就是曾經科舉舞弊時買了答案的那一位，現在已經位居正五品官員。昨晚他們院子裡突然刮起大風， 將一堵牆直接刮倒，而從裡面出現了大量的金銀財寶。

就連當朝首府可能都沒有這麽多錢，定然是收受賄賂。

皇上聽聞此事非常重視，當即命大理寺卿著手查辦，並且將科舉狀元禁足在家裡。

之後二人一同前往了科舉狀元家，看著已經摔的粉碎的院牆，以及在陽光下金光燦燦的珠寶，不由得問道:“那院牆是你搞的鬼?”

落昭點點頭，接著道:“要提供線索。”

昨晚落昭看著自己打不過張可頤，便決定找能夠度化他的辦法。於是他將當初的科舉狀元貪汙之事呈現出來，目的就是讓那個皇上調查一下事情的原委，順便就能將科舉舞弊的線索提供出來。

顧歌斐笑著搖搖頭，對著落昭比了個大拇指。

曾經隻想著斬殺惡靈的邪神，如今居然會想到度化，也算是一大進步。

當天下午，落昭將案件裡所有的線索都提供了出去。快到傍晚時，查案子的大理寺卿將所有的證據呈上。此事不但牽扯三四個官員，還有三年前科舉的前六名學生。

皇上大怒，當即革了這些人的官，並且直接送去大理寺獄中審問。

案件轟轟烈烈，讓整個京城都為止動容。科舉考試前夕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朝廷上下人人自危。

皇上擔心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最終決定延遲科舉考試，將試題重新改過。

回去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書生們沒有一個睡去，都坐在一樓大廳裡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

與此同時，顧歌斐發現客棧裡的煞氣明顯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