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三月到今年三月,一整年的時間,對於弦月大陸的靈師來說,最具有爆炸性的消息就是三宗六派合夥兒讚助‘溫榮’開辦的承德學院。
一開始,所有人都不看好這樣一座學院,但又忍不住期盼,因為承德學院的院長溫榮,正是在他們之間流傳,一夜之間鑄就靈基並用小半年的時間就突破到了山海境,簡直聞所未聞,恐怖如斯!
山海境啊,天醒境下無人能敵的存在!
這世上又有幾個天醒境強者?可以說到達山海境的靈師,已經能稱霸一方,甚至開宗派也不是什麽難題。
“她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所有靈師心裡的嘀咕這樣一個人,也心癢對方的突破方法,更有消息靈通的想要去找到對方,用強製手段讓對方將這修煉方法交出來,但……
三宗六派的速度顯然比他們要快得多!
各世家大族還有皇族,也都想分一杯羹,可面對三宗六派前所未有的擰成一股繩一致排外的舉動,他們毫無辦法,只能寄希望於上弦洲域的七十二氏族!
但……
仙雲宗宗主廖鶴雲太絕了!
竟然將中弦洲域和上弦洲域接連的罡風岩通道給關閉,如此一來,哪怕七十二氏族的人想要從上弦洲域來到下面的洲域,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再另外開辟一個通道。
可以說,這樣的行為,為仙雲宗招惹一個大敵!
但廖鶴雲對外的態度也說明他死豬不怕開水燙,硬氣的很:我就是這麽做了,你能怎麽滴?
只要承德學院這一批學生教導成功,驗證‘溫榮’的修行方法是正確的,那將會成為整個弦月大陸靈師們推崇之地!
廖鶴雲真的不怕嗎?
午夜夢回的時候,還是會緊張和忐忑,自己這麽做值得嗎?
但每次看見學院裡修行班中的學生們的進步,他就放寬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這樣的修行方法有用,那麽弦月大陸將會迎來靈師鼎盛時期!
屆時人才濟濟,哪怕前有傳承斷絕,也會有前赴後繼的後人,開發出新的道路,讓弦月大陸變得越來越好!
作為一名靈師,成就一宗之主,在這個位置上,他的眼界已經不再困囿於自己的利益,而是放在宗門和天下蒼生上也不為過。
人活一世,若只顧著自己,那就太沒意思了。
在內心愈發堅定的情況下,多年未曾突破的廖鶴雲,迎來了轉機。
也是這一點兒苗頭,讓他堅定自己,這麽做是對的!
“現在這一百來個孩子,都已經成功凝聚出內勁,尤其是裡面的徐瀟燃,現在已經鍛體四層,他今年才七歲啊,這比我們預想中的要快很多了!”
正常情況下,弦月大陸的孩子們都是從八歲才開始鍛體的,現在徐瀟燃七歲就已經鍛體四層,這說明他比許多人在修行一途上更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鍛體境乃是突破肉體極限,更重要的是為引氣入體,或者說是引靈氣入丹田做準備,更要緊的是強健經脈,以免靈氣入體時,會因著突增的能量傷到己身,更甚者爆體而亡……”
但現在,他們傳統修行方式被蘇蓉蓉打破。
讓他們知道,引氣入體也可以循序漸進,更重要的是,他們丹田外面的那一層泥殼兒也需要擊碎!
也就是說,以己身凝聚內氣,瑩潤進丹田,也並非是他們以為的丹田,而是蘇蓉蓉說的外丹田。
在弦月大陸,靈師們的修行方式,卻只是將靈氣引入內丹田,也就是說他們都沒重塑過丹田。
“你說,我們還可以用這樣的方法嗎?”
廖鶴雲的疑惑,在雷翰青面前都不是問題,因為他已經試過了。
“不行,我們現在的境界,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不小心可能就徹底破碎,屆時還重塑個勞什子,全都變成廢人了。”
雷翰青歎息一聲:“是我們沒趕上好時候啊。”
累死累活的修行大半輩子,結果發現竟然還有捷徑!
這讓他們的心酸溜溜的難受不已……
“算了,不說這個,今天是三月十三,我記得秦川那小子說過,這日是溫小友的生辰,兩年前她也才十六,今天是十八歲,成年了就是個大人啦,不能小過。”
廖鶴雲聞言瞪他一眼:“這還用你說?我早就準備好了!”
弦月大陸和天衍境偶有不同,就說女子及笄的年歲,天衍境是十六歲,而弦月大陸則是十八歲。
對於修行者來說,十八歲才代表著成年,而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呢。
……
春雨貴如油。
承德學院鬱鬱蔥蔥的小徑上,細雨淋在樹木與草坪上,地上鋪就的磚塊也被溫潤,些許凹陷處,還有著小小的水窪。
蘇蓉蓉撐著一把油紙傘走過,她身著水青色長裙,外罩一件白紗外襯,頭髮用灰藍發帶束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清清爽爽,頗有書卷氣息。
女大十八變,兩年的時間,曾經的小姑娘長成大姑娘,身高身材也都是黃金比例。
“溫姑娘。”
路的盡頭,站著一個身著深藍近黑的男人。
他左眉處多出一道疤痕,整個人身上盛著蕭殺之氣,再不複彼時的溫潤,而是成長為一個真正頂天立地的修行者——秦臻。
他背上背著一把劍,眉峰冷銳,整個人也好似一把為出鞘的劍,仿佛下一瞬就要傷人於無形。
但面對那個緩緩走來的女子,眸中盛著少年的溫柔。
“秦臻,好久不見。”
天空放晴,承德學院如碧洗的上空出現彩虹。
蘇蓉蓉行至,伸手發現不再下雨,便將油紙傘合上,又抖了抖傘面上的雨滴。
“生辰快樂。”
男子雙手捧著一件火紅色的披風。
是用極地霞炎聖株的幻藤蠶吐絲煉製而成。
其性水火不侵,更是一件防禦靈寶。
“謝謝,但這件是不是太貴重了……”
只是稍看一眼,蘇蓉蓉就知道這件披風用材不簡單。
“不,相較於你於我的救命之恩,這根本不算什麽。”
秦臻知道,若不用這樣的借口,她不會收下這披風,而她也不知道因著這披風,他眉峰處留下一道難以愈合的傷疤……
這些,她不用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
“新年的時候,你已經送過禮物了……”
蘇蓉蓉為難。
“嗯,那件不夠我報恩,要知道我可是金龍帝國太子,我的身價,是很高的。”他用玩笑式的話語說出,蘇蓉蓉也不能在拒絕。
“那好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收下這披風後道:“今晚食堂那裡有聚餐,你要參加嗎?”
這一年來,每次見面,他都是行色匆匆,這一次應該也會跟往常一樣吧?
“參加,我妹妹也來了,許久未曾見她,還是要看看她怎麽樣的。”
當年宗門選拔,兄妹兩個都被選上,而秦臻一心修劍,所以入了青雲派,他妹妹秦溪悅於煉丹上頗有才能,就入了丹霞宗。
“這樣啊,那我們過去吧。”
要說蘇蓉蓉過生辰,誰最高興,那當然是學院裡的學生,一百來個小不點兒了!
平日裡他們吃食堂飯菜,可是被控量的,今天院長老師說啦,可以讓他們放開肚皮吃,若是撐得慌就去找老師,讓他們幫忙來消化。
於是,小吞金獸們還不等宴會開始,就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蘇蓉蓉和秦臻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當即哭笑不得:這模樣兒,好似她平日裡虧待了他們,不讓他們吃飽似的。
“你隨便坐,我去後廚看看。”
蘇蓉蓉想了想,到底是朋友送的禮物,不好直接放起來,就隨手披在身上:“好看嗎?”
她媚眼如絲,明明只是尋常一句問話,秦臻胸腔裡還是止不住顫動,眼眸中泛著的紅意,不知是因為面前紅色披風的映襯,還是別有他思。
“好看。”他鄭重的說。
蘇蓉蓉點點頭,禮貌的笑了笑,轉身前往後廚。
“哥,你發什麽愣?”
秦溪悅遠遠的看見哥哥,快步跑過來,一把抱住他胳膊,卻見他沒反應,當即皺起眉頭,不滿的問了起來。
“沒。”
回過神的秦臻收回視線,看向自家妹妹,發現她長高不少,當即笑著問:“怎麽樣?在丹霞宗還適應嗎?有沒有人欺負你?”
秦溪悅聽著自家哥哥嘮嘮叨叨跟老嬤嬤似的,也不嫌煩,拉著他去找個包廂坐下,訴說在丹霞宗裡的境遇。
“我挺好的,師兄師姐們也非常好,還有我拜師了,師父對我也很好,”說著說著就哭了出來,哽咽的說道:“就,就是想你了。”
秦臻歎息一聲,他們兄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分別過這麽久。
這一年多來,他也會偶爾去丹霞宗,隻妹妹不是閉關就是出門歷練,所以沒正兒八經見過面,現在好了,可以聚一聚,說說話。
“今天是我的生辰,是個特殊日子,卻也是個尋常日子,大家舉杯不醉不歸,心意都在酒水裡了,不用講究什麽亂七八糟的規矩,若是喝醉了,就讓人抬到客房去睡。”
臨近傍晚,一切都準備好,賓客也都到齊,蘇蓉蓉舉杯說出這話後,便舉杯與眾人同飲。
也不知是太高興,還是酒水醉人,這樣的日子裡,她最想念的那個人卻不在……
蘇蓉蓉莫名覺得無趣,手裡拿著酒壺走到外面,清冷孤月下,隱隱約約看到那人的身影:霆川哥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