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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中的偵探》第30章 被忽略的數式
  很顯然,當我就著警員的倒計時聲敞開嚨喉宣布自己重新思緒後的結論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分貝嚇了一跳。他們或是戛然地止住與旁人戲謔的竊語,或是泡散歸家後賴床娛樂的幻想瞪大起眼睛,更有甚者,瞬間戰栗任憑冷汗肆意妄為,浸蝕自己頓失方寸的內心。

  “雖,雖然那個地方我們還沒有找過,但,但是你,你確定他們會有勇氣把你同學藏在那個地方嗎?”警員結結巴巴道,完全不見了之前倒數時的鏗鏘。面對三個眼神逐漸閃躲、肢體愈發不自然的成年人,換做是誰也都可以明眼看穿的吧。

  那麽我是如何在短短的五分鍾時間裡鎖定這關鍵性證據的呢?要知道在此之前,房間內的氛圍還是一邊倒地對我不利,而我也是張張惶惶的,被犯人的證詞牽著鼻子走。

  可以想象的是,我能夠推理出石立此時的位置,靠得全然不是他們證詞上的漏洞或是發生在晚上細節。

  時間還得再往前推演,一直到早上我拿到手機,看到上面的數據為始。

  當時我們從手機上摘取有用的信息的時候,對它們進行了好一頓瘋狂操作,幾乎把所有能用到的數字通通分析了一遍,拓展出它們各自的全部可知。但是,有一個很不起眼的數據在理解錯誤並且加以糾正之後,被我們完全的忽略在了一天的紛亂中。

  一百乘十七加五十乘八加二十乘六加三千六百加兩千八百加五千的和除以五等於兩千七百二十四——這是手機裡的計算器保留下的先前的數式。不知為什麽,在我反覆思考各種可能性的五分鍾通牒裡,看著對牆上貼著的電子時鍾,竟會鬼使神差地聯想到這串一開始被誤會為證明高三學長的證據的算式上去。

  這算式是什麽意思呢?起初我並不明白。但若是擱在現在就著手機原主是盜竊團夥一員的身份去推測,就能很快解讀出白天時候無法知曉的訊息。

  一堆大數字相加,再除以一個較小的個位數,正同我一開始判斷的那樣,這就是求平均值時遺留下的數學痕跡。只是先前的我過分局限地糾纏在了使用者的身份,而忽視了式中的數字也有其相對應的意義。

  “一百乘十七加五十乘八加二十乘六加三千六百加兩千八百加五千的和”,前半部分的加式裡,最引人注意的莫不過是乘相中“一百”、“五十”和“二十”這三小段的數值了。如果你的思維足夠敏感的話,再和著“盜竊犯”三個字一起看待,應該就能迅速地反應過來,它們分別代表的便是一直流通在維塞島各個交易人之間的維塞紙幣的常用面額,而這前半部分的乘累加就是所有紙幣的總數額。

  沒錯,這數式極大可能就是盜竊團夥分贓過程的記錄。他們為了確保公正,教使所有成員當著贓物的面兒臨按一通計算器,有心無意地殘留在了手機的存儲之中。

  後半部分的“三千六百”、“兩千八百”以及“五千”,應該是一些實體貴重物,需要對照黑市的市場價來進行適當的估計。

  既然明白了其中的意味,我便把推理的重心側偏到了式子裡最為關鍵的數字“五”上。作為除數,“五”在求均值的過程裡必然是扮演了總人數的角色,也就是說,除了此刻存在現場的三個人之外,實際上他們的盜竊團隊還有兩個幫夥。

  但是得出還有兩個不曾露面的團夥逍遙法外的結論有什麽作用呢?首先我們知道,那個鴨舌帽的“偽老師”盯上石立和我的時間是早在白天的下午,

那之後直到我們自投羅網到這校衛室,一直都沒有遇見其他新面孔的參與,東窗事發後才見剩余二人正面目的現身。  自己的行跡將要暴露卻仍遲遲不露面,這就意味著至少在今天這偌大的學校裡,僅僅隻混入了三個犯人,其余的兩個要麽是專門負責把風、要麽是專門負責出謀、要麽是專門負責搬運贓物,總之是有所緣由無法登場截攔我和石立的。

  這裡就有一個問題,刀疤男和受傷男費盡心思,早在大半年前混入如今的校衛行列,為的難道就只是一萬多塊的收獲嗎?從他們兩個星期以前第一次犯案後依舊選擇潛伏在校園的行為來看,他們的貪欲似乎並沒有那麽輕易可以滿足。

  我想起了自己好久之前的“錯覺”。間歇了好幾次的早自習的時候,睡眼惺忪的我翻開自己的書桌準備拿出“歌詞本”低唱混聲的時候,有注意到自己夾在書層的零錢盒有被人碰觸過的痕跡,只不過當時精神力恍惚的我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如今細細回味一番,加之大膽的猜測,不覺大吃一驚。

  這是個細水長流的陰謀,就好比是畜牧主對待自己綿羊時的做法,耐心地培養羊毛,按時定期的薅剪。而我們在校的上千數學生夜晚存留在課桌裡的財物,便是有耐性的盜賊們眼中唾手可得的羊毛。因為高中生普遍得到家庭重視且卡倫一中的生源大多來自豪門富家,所以只要每次取的少,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長期經營著他們的計劃。

  這兩次大規模的失竊,多半是盜竊團夥有人急需用錢的推波助瀾,或是貪得無厭引發的胃口擴張——誰能保證在面臨大收益時的欲望不會侵蝕掉理性呢?

  分析至此, 我抬頭看了眼時鍾,似乎還有一分鍾的閑余。

  我繼續下潛自己的思緒。

  如此頻繁的小偷小摸,如果每一次都拎著大袋子出入校區的話,不僅麻煩,而且會大大增加自己被發現的可能,哪怕是早已摸透了監控的范圍也好,哪怕是有內應參與著警衛的邏巡也好。因此,如果我是團體中的指揮手,我應該會建議將一周或是幾周裡“搜刮”的零頭統一收集在學校裡的某處,然後在一個量商好的時間裡一並取離。

  這個地方需要足夠隱蔽,而且還必須時刻在自己人的視線范圍,但是又得方便交流,可以及時讓夥伴攜走。

  監管的人很明顯就是有合理長時間停留在校內的校衛,那麽這個藏隱的地方順理成章的就該在校衛室附近肉眼可觸的庇蔭。

  “10、9、8……”

  如果說警方地毯式搜索了遍仍舊一無所獲的話。

  “6、5、4……”

  那麽這個充當保險櫃的臨時儲存處以及目前依舊昏沉深眠的石立,就只有可能在……

  “2、1!”

  警員失望地報完了最後的時數。

  “很遺憾,看來你沒能……”

  房間外的車燈一晃而過,現在的我殘留的只剩下片刻機會。盡管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出發於一串冰冷的數式,但是室內的形勢卻容不得我半點的猶豫。

  “在這裡!”我打斷了警員的歎氣,堅定地上豎起了右手食指,“我的同學石立,以及這房間電腦的主機,都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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