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茂見外面火光明亮,知道是要置他和小雲於死地,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小雲,他們是想燒死我們。”
他目光看向牆角的短梯,正要移動腳步,忽然門外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裡正,你再確認一遍。”
門外傳來安河村裡正的聲音道:“李班頭,就是這家,錯不了,村裡第一個發病的,傳染了好多家,村長都死了,拉屍的人路過時還隔著門問了下他內人,結果說這人還活著。”
陳茂方才便聽著那男子聲音熟悉,他回憶了一下,這不是在涼州府城衙門裡任職的頭役李慶麽。
他是隔壁村的人,自己小時候的玩伴,算是舊識。
他貼門喊道:“李老六,我是陳茂,記得嗎。”
門外那男子的聲音繼續道:“確認無誤,就……就快點扔柴。”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一樣。
陳茂心中一涼,他喊了對方的小名,李慶必然已經聽出是他,卻裝聾作啞。
但他不死心,隔著門喊道:“李班頭,放我們夫妻一條生路,我確實得了病,但已經被神醫治好了,你打開門,我讓你看。”
那李慶還是不回應,裡正插話道:“陳茂,你已經害死不少人了,我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用覺得冤屈,安心上路吧。”
陳茂聽到裡正的話,頓時怒氣旁生。
這裡正平日便與他不和,只是小怨,沒想到他居然借此機會落井下石。
他喊道:“我自打生病,就一直在家躺著,別人生病和我有什麽關系,現在我病已經好了,你們居然還要燒死我們夫妻!”
裡正道:“你甭嘴硬,大家得的病都和你一模一樣,不是你傳染的還能是誰。”
陳茂雖然氣憤,一時卻也無法反駁,他這樣的草頭百姓,甚至裡正這樣的村吏,都不像葉青璃那樣清楚疫病傳播的途徑。
停了一下,裡正繼續說道:“和你明說了吧,昨日村裡父老已聯名去府城告了你,知府老爺準了狀子,大火焚燒疫病源頭以絕後患,是寫在本朝律法裡的。”
這時候小雲躲避著扔進來的柴捆,跑到陳茂近前小聲說道:“相公,不要和他們理論,我們從後院跑。”
陳茂點點頭,他不敢言語,怕外面人聽見,帶著小雲順牆邊走,先去將角落的梯子取了,然後夫妻倆向院後走去。
到了後院,他將梯子架好,踩上去,剛剛在牆上露頭,便聽到外面有人喊道:“有人露頭!”
陳茂見已被人發現,立刻將頭一縮,隻覺得頭皮一疼,“叮叮”連響,身後的屋簷上,窗欞上,已插了數支羽箭。
他躲回牆下,一摸頭頂,沾了一手的血,幸好他縮得快,否則剛才就被一箭射在臉上死掉了。
小雲見自己相公一頭都是血,發出一聲尖叫:“相公,你流血了!”
“只是擦破了,叫那麽大聲做什麽。”陳茂握著她的手安慰道。
看來衙役們已經將這個小院團團圍住,一點逃生機會都不留給他們。
“點起火把。”後院外有人喊著。
他們夫妻安分守己,與人為善,如今只是因為得了疫病,就要被活活燒死,一點申辯的機會都不給,陳茂想到此,不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你們不讓老子活,老子就和你們拚了!”他喊了一聲,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