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是想起什麽了嗎?”

　　艾德看著林書閑全身微微顫抖著，他眯起眼睛，很期待她下一步的動作。

　　“不……但是有些地方很不對勁。”

　　林書閑的腦海中閃過一張張畫面，有艾德，還有一張張似曾相識的臉，但是自己從未見過，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的臉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腦海中。

　　“林書閑，我是研究腦科學的，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麽?”

　　林書閑看著艾德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她想逃離，但是雙腿卻發軟。

　　“想起來了嗎?”

　　“不……這太奇怪了……”

　　腦海中的人臉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此時，前二十年的生活軌跡似乎一瞬間破碎，她突然間有點明白了。

　　有些東西一股腦兒的衝入腦海，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抓住這些碎片。

　　她皺著眉頭，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忽視巨大的信息量給大腦帶來的衝擊，盡可能的保持專注。

　　但是越是思考和回憶，心跳就越快，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高速旋轉，艾德的臉一直在眼前，耳邊不停的傳來他的聲音，終於，她站不穩，跌倒在地。

　　在身體吃痛的那一瞬間，她突然想明白了。

　　她明白了，為什麽自己的記憶和邵景南的回憶截然不同，因為自己根本沒有經歷過他說的一切。

　　“怎麽樣?”艾德問。

　　林書閑緩緩抬起頭，眼神明顯和剛才不一樣，她扶著桌子，緩緩站了起來。

　　“好久不見……艾德，”這個語氣很明顯不是一個人，她想到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不，應該是希克斯.艾德，對嗎?”

　　艾德原本冷漠的臉在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時發生了明顯的變化，他知道，那個人已經蘇醒。

　　“你回來了……”他走上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曉羽……”

　　第二大學

　　一個短發女孩咬著一根棒棒糖走過來，妝容精致。

　　“怎麽突然找我，臨時偽造學生證你知道多麻煩嗎?這所學校保安還很嚴格。”

　　邵景南頭也沒抬，手指在手機上滑動:“事情結束多給你百分之五。”

　　女孩兒雙臂環胸:

　　“這還差不多，說吧，這次是誰?”

　　邵景南收起手機，抬頭看著女孩:

　　“資料發給你了，你有……”他看了看手表，“十五分鍾。”

　　女孩接收了他發給自己的文件，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

　　“簡單，我很快回來。”

　　“不必了，準備好直接去考場，考試結束後我在這裡等你。”

　　女孩歪了一下頭看著他，最後答應下來:

　　“那好吧，我去了。”

　　女孩離開後，邵景南摸出另一部手機，打開和林書閑的聊天窗口，最後一句是自己發給她的:

　　出什麽事了?

　　沒有回復……

　　研究所

　　“你對我做了什麽?”林書閑看著艾德問。

　　艾德松開她，開始講述事情原委:

　　“你被處決後，我秘密將你的屍體調換，同時在最新一批實驗體裡選擇了最佳受體，做了腦移植手術。”

　　林書閑，不，應該說是時曉羽愣了一下，雖然自己的人生一直在和仿生智能和人體科學打交道，但是腦移植手術在全世界都沒有幾個人能做，即使能做，術後生存率也極低，她沒想到這種低概率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不愧是第一研究院出來的傑出人才……我記得你一開始是研發部的人吧?”

　　艾德點了點頭:“我初來公司確實是在研發部任職，

但是搞情報明顯更適合我。”　　在大眾面前，亞瑞爾公司一直保持著一個普通科技公司應有的樣子，但是只有內部人員才知道的是:

　　公司核心部門只有三個，稱之為“一部一處一隊”:研發部，情報處，行動隊。

　　除了研發部向全世界部分公開，剩下的兩個部門“情報處、行動隊”僅限公司內部人士知曉，屬於公司機密，不得泄露。

　　這三個部門掌握著公司的絕對資源，情報處和行動隊作為公司的維穩機關，更是對其他部門擁有絕對支配權。

　　目前，艾德在擔任研發部部長的職位的同時，也是情報處處長。

　　“可惜了你這樣的人才，你如果在研發部繼續供職，將來一定會成為可以取代我的存在……如果我沒有被處決的話。”

　　“取代你……”

　　艾德看著她，浮現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

　　時曉羽猜不透那笑容的含義，但是她無暇顧及，有些問題她還沒有明白。

　　“如果說現在這幅身體裡的大腦是時曉羽的，那麽我怎麽會有關於林書閑的全部記憶?”

　　“如果我能做到在完成手術的同時清楚身體原主人的記憶，那麽研發部估計可以就地解散了。”

　　“什麽意思?”

　　“A處心積慮地設立研發部，不就是為了實現思維控制嗎?我能完成手術，把你安全送出公司，就已經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結果，至於記憶，還是身體原主人具有優勢，我最多清除她關於我們公司的記憶，但是記憶碎片又多又碎，目前做不到徹底清除。”

　　難怪自己的記憶一直如此模糊……畢竟那都是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事情。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邵景南的臉，不由得歎了口氣——他以為的兒時姑娘，其實已經死在了三年前就……

　　自己以後該如何面對他?

　　“那麽我的記憶呢?其實， 我現在對過去的記憶也很模糊……”

　　“移植後的記憶覺醒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有的人手術結束就可以覺醒，有的人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接受過手術。說實話……”他微微笑著，“你覺醒的比我想象的快，我還以為需要下大功夫。”

　　“如果不是你插手，我是不是一輩子都會是林書閑?”

　　艾德抬頭看著天花板，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本來就沒想讓你回憶起一切，畢竟……”他轉過頭看著她，“做一個普通人，和愛你的人白頭偕老不是很好嗎?但是……”他頓了頓，“我不想讓你的事業就此止步。”

　　“我的事業……”

　　“人體實驗還在繼續，你知道嗎?”

　　她沉默了，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了下來，她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人體實驗還在繼續……這是意料之內的事情，A苦心經營了那麽多年的心願，是不可能因為自己的死亡而終止的，而技術水平出眾的艾德的確是新部長的最佳人選。

　　而這個A，公司實際最高領導人，奇怪……關於他，自己實在沒有太多印象。

　　“這個A，我怎麽沒有太多記憶?”

　　“很正常，”艾德回答，“我對他的記憶也不多，畢竟，他幾乎沒露過面，即使是主持你的處決也沒有露出真容……估計公司沒人知道他的真名。”

　　“看來不是我對他記憶缺失。”她十指交叉，表情非常認真。

　　“艾德，我需要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