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家夥晃著腦袋,一副傲慢輕蔑的樣子,希寧感覺有點戳氣。好似臨關不是他失守的一般。
如果臨關不失守,匈奴也不至於將臨邑縣圍起來。
兵力五千,依靠堅固的城池,卻還抵擋不住一萬五千個匈奴兵,還真是能乾。
臨關比較起其他邊關,又窮又破,而且離都城又遠。臨邑縣幾次易主,已經是漢匈混雜之地,搶了臨邑縣有時也是搶了自己人。所以守軍才派出這樣一個庸才。
周縣長跌坐在地上,這些真的走不掉了。
希寧剛想接著剛才的問題,就是這個張將軍打算接下去怎麽辦,有人進來報了。
是匈奴派人過來。
“殺了!”張將軍氣勢磅礴地手臂一揮。
“得令!”傳話兵行禮,但沒有立即走。
旁邊的人趕緊勸阻:“兩國交戰不殺來使,將軍還是把人叫進來,聽聽說些什麽吧。”
張將軍好似思索了一下,這才開口:“讓人進來。”
希寧暗暗翻了翻眼,還真是會演戲,就連小兵都知道脾氣了。否則早就出去,將人綁了,“哢嚓”一刀,人頭掛於城門,屍體扔下城牆,以振軍威。
什麽兩國交戰不殺來使,歷朝歷代殺的不少,也沒見說什麽不仁義。打都要打過來了,還客氣啥?
匈奴來使,頭戴錐形尖頂氈帽、穿著短襟擺騎射胡服,大搖大擺地進來了。好似天王老子第一,全然目中無人的樣子。
連行禮都不行,直接雙手一插腰,昂著腦袋說起來,漢語雖然有幾個字生硬,但還是挺流利的:“我家尊貴的可汗說了,如果你們明天一早打開城門,我們只求財物,不奪人性命。否則三萬大軍不日開來,殺得你們片甲不留。”
一聽到三萬大軍,張將軍身體抖了抖。聲音也沒剛才那麽硬朗了:“知道了,來使且先回去,容我思量。”
切,果然是個軟腳蝦!
匈奴來使鄙夷地掃了一眼後,轉身正要走,就聽到身後有黃鶯般清脆的聲音響起:“給本縣主拿下!”
四個打扮成家奴的死士立即上前。
“大膽!”匈奴來使大驚,下意識反抗,於是打了起來。
帳內的士兵一看,打起來了!原本就窩著一肚子的氣,趁著這個時候上去幫忙。沒幾下就將匈奴來使和身後兩個隨從押住。
“敢綁老子,等可汗的兵馬……哎呦……”還沒說完,膝蓋後一疼,跪了下來。
“跪下!老實點!!!”死士一腳就將匈奴來使踢得不得不跪下。
希寧慢慢地站起來,還是站起來吧,再這樣跪坐著,腳都麻了。
來使努力地抬起頭,就看到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姑娘,頓時嘴巴不乾不淨起來:“臭娘們,等城池破了,爺玩死你這黃毛丫頭……”
希寧冷冷地下命:“掌嘴。”
死士站到前面,輪開臂膀,劈裡啪啦地狠狠扇上去。
十幾巴掌招呼上去,打得是來使嘴角冰裂、牙也掉了二粒。
可長寧縣主沒有叫停,就站在那裡看著。一身貴氣逼人,猶如神女不可侵犯。
帳內小兵看得那個解氣呀,早就應該這樣。
來使不得不求饒:“饒命,饒命……”
“停!”希寧叫停後,不緊不慢地道:“吾乃秦嶺王之女、長平縣公主!既然匈奴頑劣不知禮,那本縣主就好好教導你,什麽叫禮。你愚昧無知,不知縣主服飾,這不怪你。可身為來使,進入帳內,不行禮,傲慢無禮,孰不可忍。”
碰到這樣一個硬骨頭的皇親貴胄,也只能服軟,否則真會殺了他。
來使滿嘴都是血,
嘴巴腫得象香腸,青紫一片,含糊不清地求饒:“是小的瞎眼,是小的錯,縣公主大人有大量,求縣主不殺……”赫赫,就這樣求饒了,原本還以為匈奴一個個都是不怕死的豺狼。
希寧轉身轉身對著張將軍:“匈奴派來使是見張將軍的,現在本縣主把他打傷了,將軍可有異議?”
張將軍還有點懵,但很快回神,畢竟大場面還是見過的,行禮回答:“此人怠慢縣主,縣主維護國威,任何處置都是得當。”
希寧嘴角勾了勾:“那張將軍打算如何?是死守,還是明日開城門投誠?趁著使者還在,給個準信,否則留他何用!”
使者頓時瞪大了眼,還是要殺他呀?原本以為這些漢兵都是軟腳蝦,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脾氣那麽大的縣公主。目光立即投向張將軍,現在他的生死就看是不是打算開城門投降了。
如果不打算投降,那就殺了他。 殺了來使,不用問就知道答案。
為了自保使者趕緊說:“如張將軍願意打開城門,我軍可後退五裡,讓開路,讓張將軍兵馬走。”
周縣長眼前一亮,隨之黯淡。提醒道:“張將軍,匈奴人狡詐,言而無信,可不能輕易相信呀。”
張將軍沉默了少許,開口道:“此事,容我再想想。”
“張將軍何必要想。”希寧嘴角掛起笑來:“這不難選,要麽選擇死守至援兵到。要麽選擇相信他們,打開城門,置全城百姓不顧,帶兵退居,和援兵匯合,一舉反撲。”
張將軍頓時眼前一亮:“縣主所言極是,以退為守,為上策。”
希寧暗暗冷笑,什麽上策,從一開始,就打算保住性命,否則臨關也不會那麽快就失守。
張將軍還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臨邑縣內漢匈混雜,早就搶奪多次。以往攻陷,從未屠城。”
是沒有屠城,只要不反抗,就不會殺。走時挑出些青壯漢人,充為奴,托人還可以拿錢把人贖回。
可身主不一樣,身為縣主,肯定會被擄走。身主不堪將來受辱,懸掛房梁,自行了斷。
“那張將軍的意思,是開城門?對嗎?”希寧一邊慢慢地往張將軍那裡走,一邊聲音放柔了:“剛才還真是委屈來使了,是本縣主脾氣不好,不知道傷了來使不。”
帳內的死士們一愣,而小兵們頓時感覺莫大的屈辱。一個草包將軍如此,沒想到縣主也是一個為保性命、見風使舵、屈從賣國的。
伴隨著屈辱,一種深深的絕望油然而生,這仗確實沒辦法打,打了也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