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人中龍鳳,長得是青山綠水,養顏到爆。身上的暗紋錦緞一看就知道江南高貨,雖然素雅了點,但把人襯托得更加象仙人般不落凡塵。看得旁邊伺候的小婢女們,一個個低著頭,心中噗通噗通的。
郭思遠來了後,看了看後,直接就坐在了希寧旁邊。看著屜裡的菜,第一屜都是魚:“紅燒虎頭叉(四腮鱸魚),清蒸鰣魚。”
二道魚被端上了桌。而另外四道隨著屜挪到旁邊,裡面是桂魚、魚燴魚片魚塊的應該是青魚鯉魚一類的。
第二屜端上來,郭思遠繼續報菜名:“牛肉、燒鹿筋、爆炒鳳舌。”
四腮鱸魚每條不過二兩,肉質非常的鮮嫩,無腥味無細刺。鰣魚,鱗下油脂厚美,帶魚鱗蒸煮。雖然此時這種魚還算多,可這裡地處北方,又是冬季,從江南把魚運來,如果保證鮮活的話,一尾何止五兩銀子。
此朝不準隨意殺牛,只有老死或病死的經過官府報備批準才可以吃,或者就是關外送來的肉牛,肉牛的價格極高。鹿筋且不去談,鳳舌是用禾花雀舌,這樣一小碟,需要至少二三十隻雀鳥。
接下去的菜,每道都可以拿進宮裡、盛宴時端上。
希寧眉頭噗噗噗跳,這樣豪,豪得沒邊了。就光今天一頓飯的錢,足夠普通農戶二三年的嚼頭。如果想要對付她,就這頓飯的錢,隨便哪個武師都願意接活。旁邊就有個退役的,如果以前塞給吳絕五十、一百兩銀子,肯定想都不想的拔出刀,追著她砍。
最後一籠是湯、點心、糖水和甜品。
希寧開口:“酸辣湯有嗎?”
旁邊的婢女低頭含笑:“回小神醫的話,這裡沒有。”酸辣湯,農戶窮人喝的玩意,這裡可是有著五道湯,哪一道不是三五兩銀子堆出來的,卻想著酸辣湯,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
郭思遠道:“去廚房說一聲,燒一碗過來。”
希寧加了句:“我愛喝酸甜的,多加點醋,再加點糖。”
郭思遠一副全依著的模樣:“去辦吧,趁熱拿來。”
婢女說了聲“是”後出去了。
希寧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果然是活的鰣魚,死了的口感就不一樣。
看著小神醫頭幾口吃的都是魚,魚要趁熱,涼了就腥了。吃法也看得出是懂行的,原本有輕視的婢女婆子立即收了心思。
希寧見吳絕還坐在對面沒動筷,招呼道:“護法,你也吃呀,既然來了就別客氣。如果今晚需要人伺候,盡管去挑,少莊主肯定不會舍不得。”
見她吃起來,郭思遠反而送了口氣,一聽這話頓時笑了出來。
婢女們頓時低頭,不少還紅了臉,她們明白這話意思。雖然她們的身契都捏在主子的手裡,可要說去陪這個臉上有疤的老男人,誰樂意?
吳絕拿起筷子,默不作聲地隻管吃,好似沒聽到剛才的話,連正眼都不去打量旁邊站著的那麽一群年輕貌美的女婢。
郭思遠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放到希寧碗裡:“這是關外運來的牛,今年還算安穩,也能運來上百頭,我命人挑了頭小點的,選嫩的做了這菜,不知合不合小神醫口味。”
看得四周的人眼都直了,少莊主居然給這小丫頭布菜,平日裡,大約也只有公主郡主才能讓少莊主動動嘴皮子,從來沒見過動手的,難不成這小丫頭比公主還要金貴?
希寧筷子加起來,
放進嘴裡嚼著品味:“還行。” 那麽好的菜就一句“還行”,看來還是上不了台面的。
剛又起輕視之心,就聽到希寧緩緩道:“裡脊肉,肥瘦適中,切成條後烤成五分熟。可能是生怕平日裡吃多了山珍海味,口重了,所以烤之前先用作料醃了。這味道雖然入了肉,卻失去了肉原本的鮮美。以後可以試試不醃製,上盆後旁邊放碟作料,憑著食客喜好自己蘸。還有這肉,三分熟最為鮮嫩,可未必全能吃得了半生不熟的,也可以烤成三分、五分、七分,擺放上盤,好看,更顯得貴重。”
郭思遠一聽,頓時眼睛都亮了:“都說小神醫是見過大世面的,對吃的也能說得面面俱到,今日看來,名不虛傳。”
赫赫,誰說的?是客氣誇讚,還是真有人傳到他耳朵裡。在宅子裡吃著趙康從宮裡送來的菜,宮女自然會回到宮裡和自己主子說,那麽郭思遠又是怎麽知道的?
見她勾了勾嘴角,郭思遠趕緊夾菜給她,用吃的阻止她“胡思亂想”。
這頓飯,希寧每道也就淺嘗,最多三四口就轉到其他菜上。全部嘗了遍,也就八九分飽,最後喝了碗酸辣湯消消食。而吳絕吃得肚子都快圓了,希寧讓人端來濃茶,讓他喝上半盞後出去走動走動,熟悉一下環境,也可以欣賞下莊內風景。
這樣也可以和郭思遠說說話,吳絕拿起佩刀, 到外面溜達去了。
端著茶盞,用茶蓋撇著上面還沒泡開的茶沫子,希寧坐在那裡不做聲。
郭思遠也沒說話,也坐著。
喝了半盞後,希寧這才開口:“雖說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但如此也太過破費,也不符懸壺門廉潔之名。”
一頓飯就吃掉幾十兩銀子,頓頓如此,還能吃得下去?都說吃人嘴軟,就算有這膽子吃,這樣的頓頓山珍海味的,會把人吃出病來。吳絕就算能在旁邊聽著,也不得不出去消食,這肚子都快撐破了。
郭思遠含著笑:“本人平日子也是這樣吃飯,小神醫是陪在下一起用餐,有小神醫在,我也能放心。”
少莊主已經中了毒,有懸壺門的人陪著用餐,還怕人再下毒嗎?
希寧略微停頓:“你是打算靠那棵樹?是大樹,還是需要依著宮牆的草?”
三皇子肯定是要得罪了,不是你是就是我活。既然得罪了三皇子,橫豎都是死,不如扶持一個其他皇子,拚死求生。
二皇子的母妃是先皇后,當今皇后是先皇后的親妹,太后和皇后都是本家,這是根正苗紅的大樹。
趙康是太后撫養長大,母妃出身卑微,不就是靠著宮牆的草嘛。
郭思遠自然是聽得懂的,他也不裝傻,說什麽不懂,誰都是人精,裝傻反而顯得不誠懇。他想了想後反問:“小神醫有什麽高見?”
好嘛,一個皮球又踢了回來。這種弄不好就抄家滅族的大事,誰敢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