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允文對小時候的記憶非常少,他隻記得他打破了大哥的茶盞被大哥丟入蛇窩。
他隻記得大哥對他非常嚴厲。
但是他的記憶中,對於母親的印象卻非常模糊。
而近日因為木家人的話,木允文一點一點打破了原來的記憶,將原本屬於他的記憶拚湊了出來。
打破茶盞的不是他,是一個中年男子。那個茶盞是砸向年幼的他的,他娘則抱住了他,讓他免於受傷害。
被丟進蛇窩的也是那個中年男子。而救他的,就是自小照顧他的大哥。他卻將拖著他出蛇窩的大哥,當成是將他丟進去的人!
而那個中年男子,應該是他們嘴裡說的木正清。
也就是今日被他哥捅死的那人。
木允文一時間心裡又是愧疚又是心痛,又是憤怒又是悔恨。
他竟然忘記了那麽多重要的事情,竟然一直怪他哥,怕他哥。這麽多年都沒有想著為他哥報仇,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這些人,當年究竟對他哥做了多少禽獸不如的事情!
漸漸的,木允文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手中捏出一把折扇,身形一閃,直接將一名正滔滔不絕說著當年細情的木家人的喉嚨割破。
木允文毫無預兆地出手,場中的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被割破喉嚨的那人的熱血噴湧而出,將木允文的胸前都浸染,諾大的木家正廳才想起一陣尖叫聲。
“木家人,都該死!我要讓你們統統下地獄!”
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必須死!
木正清死了,木關遠和木志存呢!
木允文手中握著折扇,回過頭死死盯住坐在輪椅上的木志存,染了血的臉上映襯著木允文布滿血絲的雙眼,將原本如同文弱書生的木允文襯托得猶如惡魔:“是你決定讓將我哥當成禮物送人?”
木志存原本枯槁的臉上此時也帶著一絲驚懼。
木允文瞬間仿佛換了一個人異樣,暴起殺人,就是木柳都沒反應過來。
此時看到木允文對著木志存揮扇,木柳眼裡閃過一絲光華,卻沒有阻止。
“嘶拉。”一聲,木允文對著木志存揮起折扇,木系靈力直接轉化成為靈力的扇風,將奮力抵擋,控制著輪椅飛速後退的木志存的膝蓋處的衣服直接撕裂。
若是這一扇,木志存沒有躲開,直接落在其脖子上,怕是木志存也只有斷脖而亡的下場。
木志存是靈仙,木允文也是靈仙。
雖然木志存的實力是靈仙中階,木允文的靈仙初階的實力原本應該撼動不了木志存。但是木志存雙腿殘疾,實力大減,木允文此時又是暴怒失智的情況下出手,招招狠辣。
木志存立刻被逼得不得不控制著輪椅後退。
他是已經喪失鬥志,不問世事多年,但又有誰能真正堪破生死大關,可以真的做到任人宰割?
木志存並不想死。
可惜的是,這正廳就這麽大,還到處擠滿了大大小小的木家人。木志存在退了四次之後終於退無可退,被扇子直接在胸口切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
然後再抬頭,木志存的脖子也同樣噴出了熱血。
眼瞧著暴怒之下的木允文竟然直接當場殺人,所有人驚懼地湧動起來,有些人更是想趁亂跑出正廳,直接被白衣溟衛丟了回來。
“殺人了!你們殺人了!明明說要放人,明明說我們說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就放人,你們憑什麽殺人!”
木允文一身血地看著木志存在輪椅上咽了氣,回頭掃了一眼周圍驚懼不已的木家人,用手背隨意擦了擦臉上的血,“嗤”了一聲。
“我哥說的話,有效。但是我並不存在於遊戲規則之內。”
木柳如何能不同木允文為何暴怒,一直冷眼看著木家人狗咬狗的木柳卻在這時候胸口一暖,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
“允文,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木允文愣了愣,不滿血絲的雙眼看向木柳。
“可是,哥,木關遠還活著。”
“無妨。該死的終究會死。”木柳對溟衛打了一個手勢,自己自顧自走出了正廳。
木允文從來就不敢不聽木柳的話,看著木柳走出去,只能狠狠盯著被溟衛壓製著的木關遠一眼,磨了磨牙,一甩袖子走了。
兩人走後,正廳大門隨即被關上,尖叫聲、痛呼聲幾乎將正廳的屋頂掀掉。
鮮血灑在窗戶上,門上,留下深深的痕跡。
木柳帶著木允文走到一顆合歡樹下,才拿出一方帕子遞給木允文。
“擦擦。”
淡藍色的帕子,沒有一點花紋,隻帶著一絲淡淡的茶香。
木允文接過帕子,卻沒有動,垂著頭看著帕子許久,才語氣有些悶悶的。
“對不起,哥。”
“對不起什麽?”木柳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甚至也沒有多看木允文,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此時木允文情緒的洶湧。
“我一直記錯了。我誤會是你把我丟進蛇窩,還一直怪你。”
“你只是受了驚嚇,病了一場,忘記了許多事。有何對不起的。”
“可是......哥你為什麽從不與我說這些事。哥,你帶我逃離木家,還將我帶大,卻一直被我誤會冤枉,難道你心裡沒有一點不舒服嗎?”木允文抬起頭看著木柳。
木柳緩緩側過頭,微微高出木允文半個頭的他,永遠帶著一股向下看的感覺。
“你自小太皮。母親過世之後,便沒有人可以壓住你。能讓你怕我,也不是什麽壞事。”
“.......哥!”木允文差點被噎死。
滿腔的悲傷愧疚,他要表達的可不是這些。
木允文希望他哥可以罵他、打他、教訓他,而不是現在這樣一點波瀾也沒有,完全不在意。
“木家重建,已經沒有當年的一點痕跡了。母親當年身死,我也沒能護住她的屍首。母親曾與我說過,這樹是她幼時栽下的。你磕個頭,我們便走吧。”
木柳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
自從出了正廳,那一身的肅殺也全然消失,木允文甚至已經完全看不透面前的自家大哥。
他甚至懷疑,他哥真的是人嗎?真的有人的七情六欲嗎?為何會這般冷靜。
木柳見木允文沒有動,又看了木允文一眼。
“愣著做什麽,跪下,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