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
一行人坐到兩輛出租車上。
菠蘿在其他人眼神的鼓勵下,猶豫著問向看上去似乎很嚴肅的司機師傅。
“師傅……請問您知不知道,新京這邊有個事務所,叫……叫……”菠蘿尷尬地看了同伴一眼,“叫……什麽都能算。”
“什麽都能算事務所嘛,”師傅說出一口標準的新京方言,“吳仁小姐開的那個事務所噻!”
“對對!就是那個!”小瀾激動地讚同。
吳仁這名字,被新京方言一說,更像五仁了。
“你們要去那裡嘜?”司機師傅趁著等紅燈扭頭問道。
“要去的,”楓糖把手搭在司機座椅上探身說道,“離這裡多遠,方便去嗎師傅?”
“你們來得太巧了噻!”綠燈亮,師傅一腳油門,小車立刻匯入車流,“我娃娃考上大學,我正要去還願嗦,送你們過去,我正好去還願哩!”
還願?
車內四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師傅,那個事務所,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副駕駛的道長側身問道。
“你看名字看不出來嘜?”師傅大咧咧說道,“就是什麽都能算噻!”
“是……算命的?”
“咦——不得說是算命滴,吳仁小姐不得意別人說她是算命滴!”
“那她的店,主營業務是什麽呀?”菠蘿問道。
“主營業務噻,就是給我們老百姓算個運勢,許許願噻!”
“許願?”小瀾一驚,“那裡還能許願?”
“當然可以噻!”師傅少見多怪地瞟了小瀾一眼,“吳仁小姐那裡許願可最準嚕,但是願望實現了必須去還願嗷,要不然會遭報應嗷!”
有意思。
有意思。
幫人完成願望。
這已經不是人類的靈能可以完成的事情了。
只有神才可以,這是神啊。
師傅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述起和吳仁小姐的店有關的事。
“我家那個鄰居噻,和我家住了十幾年對門了噻,吳仁小姐還沒來新京的時候嗦,他就聽說人家那裡許願準哩,專門坐火車跑去外地找吳仁小姐的店去許願哩,誰知道他許了啥子願望,回來之後神神秘秘地搬走了哩,我們都估計是中了彩票,有錢哩,拿錢換大房子去哩!結果啊,沒過幾年,你們猜發生了啥子噻?”
師傅講到關鍵地方,非常熟練地停頓了一下,企圖勾起他們的興趣。
“難道是,遭報應了?”小瀾十分配合地猜測道。
“對嗦!這個小丫頭說對了嗦!”師傅講到興處,興奮地拍拍方向盤,“那家男人自己灰溜溜地跑回來嗦,老婆女兒都沒見著嗦,那家男的就在家待了好幾天哩都沒出門,後來我老婆孩子總是聞到有臭味哩,就是從他家傳出來噻,我們去敲他家的門也沒人應門哩,我就尋思肯定出事哩,報了警,警察來一看噻,那男人都在屋裡吊死了好幾天哩,屍體都爛掉哩!就剩個腦袋還在繩子上掛著哩!”
小瀾一個震驚。
這故事倒還好。
問題是對門一家子死光了,這師傅還在這叭叭給人講呢。
居然自己還去許了個願!
“你們覺得這是因為他許了願但是沒還願,才遭受的報應嗎?”楓糖問道。
“那還能是因為什麽嘜,”師傅一記白眼,“吳仁小姐也不是搞慈善嗦,願望成了不還願,吳仁小姐吃什麽嗦!”
還是個錙銖必報的吳仁。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五仁。
“你們對吳仁小姐的事不太了解吧,見面禮都沒帶嗦?”司機師傅扭頭問了一句。
小瀾呆呆地看著司機。
“什麽見面禮?”
“吳仁小姐不是誰都接待的哩!沒有見面禮,都見不到吳仁小姐哩!”
“這樣啊……”菠蘿皺皺眉,“那師傅你知道吳仁小姐喜歡些什麽嗎?一般要送些什麽做見面禮?”
“吳仁小姐就是喜歡吃東西噻!”司機師傅晃晃腦袋,“要買好吃的送她才能進店噻!”
啊那還好。
小瀾緊繃的後背放松下來,見同伴們也是一樣。
正說著,司機將車開進一處繁華的商業廣場區域,正值周末時候,四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作為新京眾多綜合商圈中的一個,此處也體現出了大都市奢靡熱鬧的日常。
“快到了嗦,給你們放哪裡噻?”
“還沒看見啊師傅。”
“吳仁小姐的店在裡面噻,車子開不進去嗦!”師傅慢悠悠尋找停車位,“看見前面那個入口了嘜?從這兒進去沿著巷子走到路口右轉就能看見哩!吳仁小姐的店很顯眼噻!”
“您不能直接帶我們去嗎?”菠蘿問道,“您不是剛好也要去還願嗎?”
“我要去東門買還願的東西噻,帶不了你們嗦!”
幾人識趣地走下車,還沒在原地轉幾步,就看到了從另一輛車上走下來的小音,寶木和傻子。
道長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幾人便按照司機師傅指的路線找過去。
還順便在廣場入口附近的商店裡買了東西做見面禮。
巷子很長,兩旁是熱熱鬧鬧的各式商鋪,和其他商業步行街一樣,多數是販賣飲食和紀念品的,但和其他步行街不同的是,這裡走幾步便能看到些賣銅鈴、皮鼓和小型的金屬天王塔模型的店。
長巷終於走到盡頭,幾人右轉,往前走去,遠遠看過去似乎只是來到了另一條商業街而已。
接著往前走。
左側迎面出現的還是千篇一律的飯店、紀念品商店。
“師傅說顯眼就應該很特別才對啊。”菠蘿嘟嘟囔囔。
小音乾脆攔住一位看上去很面善的年長大叔。
“大哥,你知道這附近有個店叫‘什麽都能算’嗎?”
大叔一臉懷疑地看看小音和其他人,露出了一副“這群孩子怎麽年紀輕輕就瞎了”的表情,指向眾人身後。
扭頭。
在兩條商業街中間的轉角處,一頂十分華麗的粉紅色大帳篷佇立在那裡,帳篷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的大字“什麽都能算”。
原來大家剛剛都把這帳篷當成了商業街區的裝飾。
謝過面善的大叔,幾人浩浩蕩蕩走向帳篷。
道長走在最前,輕輕掀開帳篷緊閉的帷簾。
帳篷內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位少女穿著波西米亞風的繁複長裙,雙手正平端著什麽東西往前走去。
聽到帳篷門口有動靜,側臉看過來。
少女倒吸了一口冷氣。
手中端著的東西墜落,直直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