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抬起手臂,雄鷹發出高亢的鳴叫,展翅飛向遼闊的藍天,她甚至能聽到它強勁有力的振翅聲。萊特猛的一踢馬腹,駿馬輕捷的衝了出去,風馳電掣般越過湛青的河谷,奔向遠方的群山。妮娜緊緊捂住嘴唇,淚如雨下。
“萊特,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
“革命軍的核心勢力都在爭奪東南部,你難道打算躲在這個偏僻的小島上,給坎昆賣一輩子命?”
“不行嗎?”
他愕然望著萊特,萊特的目光幽深。萊特非常擅長贏得軍心,他作戰英勇,把戰利品全部分給士兵,又能帶領他們打勝仗,很快就和士兵打成了一片。
“士兵們現在都向著你。”他遲疑了片刻,委婉的勸道,“根據部落的習俗,如果酋長死了,會由部落成員推選新的領袖……”
“他對我有恩。”萊特打斷了他的話。
吉爾伯特愣住了。晚雲飄過以後,田野上煙消霧散,一輪皎潔的明月懸掛在空中,水一樣的清光衝洗著柔和的春夜。融雪匯成千萬條支流,從山澗奔流直下。濕潤的夜風吹過嘩嘩作響的白楊樹,吹過閃著光亮的河水,平靜而響亮的流向遠方。
“你變了。”他低聲說。萊特微不可聞的笑笑,夜風送來士兵的喧嘩聲和美酒的香氣,今晚有一場慶功宴。吉爾伯特問道:“你不和他們一起慶祝嗎?”
“不,我戒酒了。”萊特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他給坎昆打了半年工,後者的領土擴張了整整三倍。坎昆樂不可支,開始做起白日夢,認為攻陷首都登上王座指日可待。但沒多久,他因酒後中風倒在了帳篷裡,抬回去不到三天就死了。
萊特立刻帶著部隊趕回蘇梅爾島,部落的老人商討後,一致推舉萊特作為新的領袖。坎昆膝下只有一個兒子薩格納,後者勃然大怒,當即帶著親信出走,投奔了卡桑德的部隊。
一周後,軍隊包圍了蘇梅爾島,以薩格納的名義勸降,萊特拒絕了。卡桑德和軍部的實力完全無法相提並論,被萊特輕松打垮,把薩格納捉回來軟禁。沒過多久,薩格納又逃了。這次萊特根本沒打算管他,在接手了坎昆的所有勢力之後,他一改先前的隱忍,雷厲風行的招募兵員,改革軍隊,穩扎穩打的擴大勢力范圍。為了避免成為靶子,他沒有急著打出圖蘭之鷹的旗幟,直到整個圖蘭西北部成為他的天下。
萊特離開圖蘭多年,當務之急是重建情報網。萊特把這個任務交給艾爾扎克,後者非常驚訝:“過去一直是吉爾伯特負責情報工作,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吉爾伯特有別的任務。”萊特說,“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忠誠。”
萊特念舊,他最信賴的始終是他少年時就認識,後來和他一起逃到北方的朋友。但在漫長的征戰中,艾爾扎克始終堅定的站在他這一方,他會毫不留情的指出萊特的錯誤,卻在萊特眾叛親離時堅守在他身邊。
“我必須向你道歉。”萊特深鞠一躬,“當初你勸我逃走,我卻說了傷人的話,請原諒我的魯莽。”
艾爾扎克呆住了。他一下子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的說:“你別這樣,這種小事我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我沒有忘。”萊特的聲音微微哽咽,“是我無能,把士兵帶上了戰場,卻沒有把他們帶回來。但為了結束內戰,我必須有一支強大的勢力,至少讓我有資格坐在談判桌上。”
艾爾扎克沉默了,他握住萊特的手,堅定的說:“我會幫你,相信我吧。”
“除了革命軍的動向,我還希望你幫我調查一件事。”萊特說,“你能幫我搜集一些古籍嗎?”
“古籍?”
“對,涉及各國的神話傳說、宗教和歷史,尤其是離奇滅亡的國家,書籍,古畫和照片都可以,可以在黑市上出高價求購,但千萬不能泄露你的身份。”
艾爾扎克一臉茫然,萊特深深凝視著他,懇求道:“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緣由,但這件事非常重要,我只有拜托你了。”
“明白了。”艾爾扎克歎了口氣,“你放心,我會謹慎行事。”
“謝謝。”
艾爾扎克離開後,萊特的表情瞬間消失,亂發下的眼睛猶如寒星。他走到牆壁面前,揭開了一副軍事地圖。
回到圖蘭後,萊特仔細研究了最後一次作戰行動。他當時一心求死,卻沒有瘋,但戰鬥剛打響,他所在的指揮中樞就遭到猛烈炮擊。敵軍從身後打了一個包抄戰,他猝不及防,突擊隊遭到全殲。指揮層和其余部隊完全失聯,亂成了一鍋粥,才導致全軍覆沒的下場。
赫斯特是怎麽在幾萬人的大軍中,準確識別他的位置?
萊特負手凝視著牆上的地圖,眼神冰冷徹骨。他不想懷疑朋友,但嫌疑人的范圍實在有限。對不起?他在心裡冷冷問道,你為什麽道歉?既然你已經逃走了,為什麽還要回到我身邊?
吉爾伯特行事一向謹小慎微,萊特相信他不會留下任何證據。一周後,吉爾伯特從東部回來,萊特把他單獨叫到了指揮部。
“你覺得我們現在的實力如何?”萊特問道。吉爾伯特想了想,委婉的回答:“我們的精銳已經損失殆盡,還需要時間恢復。”
“籌措兵員和軍費需要時間,我必須盡快得到力量。吉爾伯特,我要你去辦一件事。”
他打開地圖,圈出了一座海島:“這是洪流之島,專門用來囚禁高危能力者的牢籠。根據艾爾扎克的情報,洪流之島上藏著一個秘密兵器,是有史以來最危險的能力者,我要你奪走他的能力帶回來。”
吉爾伯特漸漸皺眉:“你想得到他的力量?”
“是的。”
“太冒險了。”他直白的說,“秘密兵器的存在只是傳聞,你怎麽突然想起這件事?”
他抬起頭,卻愣住了。萊特緊緊盯著他,眼神寒冷銳利,仿佛鋒利的刀片一層層剝下他的偽裝,讓他無從遁形。
吉爾伯特的心一路跌落谷底,臉色煞白。他立刻想起希恩血肉模糊的屍體,身體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