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過了這麽久了,公子還要在這兒待到幾時啊?”素漓端著新添的熱茶走了過來,將茶壺放在桌上,順手拿起桌上放置的茶杯,在給扶蘇添上之後,將茶杯遞了過去,看著扶蘇接過那茶杯,這才無奈問道。
茶是添了又添,月也是賞了又賞,百鬼也都看了,冷風也吹了,就差來倆人過來陪他們打牌了。
“不急,他倆不是還沒來嘛。”扶蘇將茶杯放下,右手從腰間摸出了折扇,用扇子輕輕敲打著左手。
“您不會在這坐了這麽久,就為了等黑白無常那倆老鬼?”素漓連翻了好幾個白眼,看了看這冷清的街道中的遊魂,說道。
“急什麽,這不來了嘛……”白茗笑著說著。
話音剛落,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便悄然出現在了這樓廊之上,還真是地府黑白無常二鬼。
那他倆這要是不來,那還不知道要在這兒坐多久呢!
“屬下見過鬼王大人。”兩人同時單膝跪地,左手我勸斜放於胸前,微微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著。
“行了,起來吧。”扶蘇回頭看著兩人,淡淡的說道。
“大人,你這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不會專門在這兒等我們吧。”老黑打趣道,其實也不算客套話,他們跟鬼王的關系,也是很好,也算得上是好兄弟了,雖然年齡上差距挺大。
“誒,我這還不是為了能看看今天晚上這番壯觀之象嘛。”扶蘇笑著說道。
“說什麽壯觀,你看看這些鬼魂,這個,死了四年了,死活不願意投胎,上回還跟孟婆鬧了一回,那個,死了十幾年了,一直在奈何橋邊等他所念之人……”
老白在一旁說著,指著下面的幾個鬼魂挨個的說著關於他們的故事,此時的素漓,則是在一旁默默看戲。
氣氛也開始沉重起來。
“好了,我們之間不說說這些了。我們不是凡人,我們也沒有這麽多的牽掛,許久不見你倆了,看在今天是中元節的份上,想著你們也許會來看看我啊,我便在這兒等等你們了。”說罷,扶蘇伸手拍了拍黑白兩人的肩,三人又都笑了起來。
“素漓,你也不管管你家公子,這麽晚了還在外面看熱鬧。”老白也不再感歎,開始對著一旁看戲的素漓打趣道。
“害,這不是管不住嘛,你們說說,誰敢管他啊,就是倔驢一個。”素漓也笑道。
“可不是嘛,看來你這工作也不好做啊……”
“那是,這可比打仗難多了!”
素漓感歎道。
“說得好像你們工作就很好做?”扶蘇露出了一個帶有玩味的笑。
“我們也難啊,最近死的人太多了,什麽世道啊,不是這荒就是那荒,你看看那地主,家裡不照樣是吃香喝辣山珍海味樣樣俱全?”老白歎息道。
“就是,上次瞧見了,差點沒氣的當場把那地主給帶走!”老黑在旁邊憤憤的說著。
“如今這世道不就如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素漓皺著眉,開口道。
“世人皆說黑白無常勾魂索命,其實在這凡世,你們帶走的,除了他們的罪惡,也就是他們的留戀罷了。”扶蘇一邊說著,一邊給幾人添著茶。
“就是因為帶走了他們的留戀,所以他們才更加怨恨我們。”
四人交談甚歡,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久了,天都快亮了,底下的鬼魂們,也開始紛紛退回鬼門之中了。
地底下的鬼是見不得太陽的光的,
天亮了,他們就該走了。 “行了,我倆也該撤了,這幾天,還有好多地方要查探呢。”老黑歎著氣,說道。
畢竟每年這幾天,他們的工作量都比平時大很多,最主要的是他倆還要去找那些散在四處的遊魂。
“那行吧,那今天咱也就敘到這兒了,那等你們幾時有空了,再來我這兒尋我吧。”
相互說了兩句離別前的話後,這場談話也算是結束了。街道中現在基本上很難看到成群的鬼魂了。只有一些遊魂還在遊蕩。
“現在總可以去休息了吧!”素漓沒好氣的說著,他都困死了,還要伺候這個主。
“好好好,那咱也回去睡覺去咯。”
說罷,兩人慢慢朝著房間走去了。
天亮之後,街巷果然又恢復原樣了,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正常。
又有誰敢相信,晚上這裡,集滿了魂靈。
“公子,今日又不上台子啊?”小二哥上了隔廊,對著正在喝茶的扶蘇問道。
“今日不上了,這幾天我還有點事,待會兒就要走了。”
得到了回復之後,小二自是自覺退下。每隔一段時間,小二便會來詢問一番,這已經是習慣了,如果公子要上台子,必定是讓這周圍百姓們都知道的,因為盼他上一次台,可真不容易。
“這幾日還有什麽事嗎?”素漓十分不解,貌似今天是該公子去唱,而且,公子有什麽事情,居然連他都不知道。
“素漓,去備馬車,收拾收拾東西,我想去一趟臨安了,你陪我一起去吧。”
扶蘇兩眼望著遠方的天空,似乎在想著什麽。
素漓看著扶蘇已經出了神,便默默退下,他自然不會去問公子要去臨安做些什麽,只是立馬去準備馬車以及行李。
心裡想著:難道你不讓我陪,我還能不跟去嗎?明明就沒得選!
臨安?那也算是公子人間的故鄉了,他在那裡生活了許久,現在也該回去看看了。
“準備出發吧!”素漓已經全部準備好了。
兩人上了馬車,素漓坐著車夫的位置,牽起馬繩便準備啟程,東西都拿上來後,隨著素漓一聲“駕”,晃晃悠悠的也算是上了路。
一般這種苦力活,他不乾,難不成要公子自己來做?你也不可能啊。
從這裡到臨安並不遠,按照沈肆秋的性格,去哪兒都是直接施法的,根本用不著馬車這種麻煩玩意。
“公子,咱們到了。”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扶蘇下了車,此時他們正在一家客棧門口。
“就這家吧。”扶蘇說著,將行李提出來,一半給了素漓,另一半自己背著。
“兩位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櫃台後的算帳先生看著他們的到來,笑著迎接道。
“兩間上房,隔近點。”扶蘇面帶笑容,微微點頭,道。
“好嘞,兩位上邊兒請,樓上左轉第四間和第五間。”說著,將鑰匙放在櫃台上,指著方向做出請的姿勢。
待二人上樓,算帳先生繼續撥起了算盤,開始對起了帳本。
打開房門,一張桌子,四把椅子,一張床,基本設施都挺齊全,其他的櫃子啥的也都有,房間還放有新鮮的花,估計是今日剛采摘回來的,味道也不難聞,房中各處的簾子都看起來很新,果然有上房該有的樣子。
放好東西,打開門,素漓已經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這麽快,你是等不及了想去哪溜達啊?”扶蘇笑道。
“就放了個東西而已,等晚上回來再收拾也是一樣的,又何必浪費這難得的放松時光呢。”素漓笑著回復道。
“走吧,先去找沈肆秋吧。不管怎麽說,我們大老遠過來,總要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們一下吧。”說罷,關上門,兩人一同下樓了。
馬車早已被牽到了客棧的後院,為了省事兒,兩人選擇步行。
“您來這兒,就好好放松放松,我看這臨安好玩的地方也不少,估計好吃的也不少。”一路上,素漓都在念叨,扶蘇自然不嫌煩,確實該好好放松一下自己了。
“好啦,走啦走啦,別說了,我聽的都饞了。”
“公子,話說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素漓只是不知道沈肆秋住在哪兒的,他只知道沈肆秋在臨安。
“我若是不知道,還會帶你來?以前讓你過來這邊,你又百般不樂意,說是不想被沈肆秋拖著下棋,現在到來問起我來了。”扶蘇一臉看傻子的表情望著素漓,氣笑的說道。
“他拉我下棋,一下就是一夜,一夜下來一把不贏,他還不服,我能怎麽辦?”素漓說著,眯起了眼睛,委屈兩字已經寫在臉上了。
“素漓,是不是最近睡得太好了,我覺得你跟他下棋也蠻不錯的啊,正好教教他,哪天他贏了,也就不會纏你了。”扶蘇說著,轉了轉手中的折扇,眯了眯眼,偏頭看向素漓。
“怎麽,他要是贏了他還不得笑話死我,果然,我素某人就是比不上沈大公子啊,公子居然都想著讓我輸。”素漓一看形勢不對,便立馬假裝哀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調侃著,不知不覺,便已經到了目的地。
看著眼前這座華麗熱鬧的樓閣,素漓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樓裝飾華麗,牌匾赫然寫著‘醉生樓’三個大字,門口還有幾個姑娘拿著手絹對著街上的人大喊著,聲音格外妖噪。
進樓裡的都是男人,在門口還要調戲一下門口站著的幾個姑娘,姑娘們穿的一個比一個涼快,笑的一個比一個歡,一口一個爺,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是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