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打算因為狼群的到來而被打破,如今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為防止惹來更大的麻煩,青辭用冰包裹住現場所有的狼屍,以此減少血腥味的快速溢散,然後和戈殷快速離開了這個地方。
現在也不可能心大地找個地方繼續睡覺了,索性繼續走,等翻一兩個山頭後,再找個地方休息下。
離開的中途,青辭問起了戈殷狼獸為什麼會來襲擊他們,戈殷的回答讓青辭沉默了。
同類相噬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並不罕見,甚至可以說習以為常。在食物稀少的時候,獸人若是長久期抓不到獵物,便會把目標放在流浪獸的身上,要是前兩者都抓不到的話,才會啃食部落裡老去的獸人。
有些老獸人和無生存能力的殘疾獸人為了不拖累同伴,時常選擇自盡,或者獨自離開部落,以此減少部落食物的損耗。
那群狼獸所生活的部落應該是食物所剩無幾,能抓到的獵物有限,才會把注意打到戈殷的身上。但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這主意非但沒成功,還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到一種可能,青辭抿了抿有些過於蒼白的唇,問道︰“那你呢,吃過獸人嗎?”
戈殷遊走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喉結滾動了一下,許久才回道︰“有,在我很小的時候。”吃的還是我的兄弟。
最後這句話,戈殷沒敢說出來
青辭和他不一樣這點,戈殷從一開便有了清楚的認知,她待人冷漠,對待親近之人卻極為縱容;她有自己的一套判斷標準,從不因某個人而更換,在對待情感行事方面尤為嚴苛,一旦觸踫了她的底線,那麼她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不帶一絲停留。
獸人雖生性殘忍,但在對待伴侶、親人和朋友時卻是極重感情,像吃掉自己兄弟這種不可饒恕的行為,戈殷不覺得自己說出後,青辭還能毫無芥蒂地跟他在一起。
青辭沒有看他,繼續問道︰“為什麼?”
“因為想活下去。”戈殷這句話說的很輕。
活下去麼……
青辭深吸一口氣,將腦海中的諸多想法驅逐出去,低頭靠在戈殷的頸窩上,聲音因為她的動作而顯得有些悶悶的,“我想睡會。”
“嗯。”一顆心因為青辭的問題而高高懸起,但偏偏青辭問完後又不給出她的態度,戈殷緊張還來不及,又怎會開口去問。
於是戈殷只能提著顆心繼續趕路,亂七八糟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不停冒出,這些想法中,他的下場一個比一個慘。
和提心吊膽的戈殷不同,得到答案的青辭並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嘆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如此艱難無情。
至於手染同血緣之人的血的事,青辭又不是沒做過,她名義上的那個父親之所以會落得那般淒慘的結局,裡頭可是有她的很大功勞。
只要不是變態到以此為樂,青辭都能接受,但她不會表達出自己對做出這些事的人的想法,只會按照原因來改變自己對待做出這種事的人的態度。
戈殷的原因是環境所迫,再加上這個世界本身的生存法則所致,青辭也不能說什麼,隻得不停地勸告自己,以此消去心理上的不適。
青辭這一覺睡得很長,直至太陽都落山了也還沒醒來的跡象。一場戰鬥將青辭恢復了近四層的精神力消耗大半,疲倦感如海水般源源不斷地向她湧來,使有戈殷在身邊的青辭睡的很沉。
青辭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覺這段時間裡,戈殷已經腦補了N種自己會如何處置他的場景,並為此而戰戰兢兢。
期待青辭能快些醒來給他一個她對他這個行為的看法和決定,但又害怕結果會如他所想的那般而祈禱著青辭醒的再慢一點,好給他做好充足的心裡建設。
被這種矛盾的想法充斥腦海的戈殷在發現太陽落山後,青辭還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裡沒有醒來時開始逐漸消失。
幽藍色的月光撒落在青辭的臉上,平添了幾分白日裡罕見的溫柔,也漸漸安撫了戈殷那顆躁動的心。
不怪戈殷這般患得患失,青辭的皮相是一等一的好,精致而妖冶,不笑時冷艷奪目,笑時勾人心魂,是見了便難以輕易忘記的貌美。
自從結了侶,戈殷便時常會想︰若不是因為迫不得已,阿辭真的會願意和他這流浪獸結侶嗎?
以阿辭的容貌,想要俊美強大的伴侶還不是勾勾手指的事,根本不需要像他這般被獸人所厭惡的流浪獸。
雖然青辭後來毫不遮掩的行為讓戈殷這個想法被漸漸壓了下去,但在夜深人靜、獨自一人醒著的時候,這個想法卻會悄悄佔據他的思想,加重他的自卑。
為此,戈殷甚至產生了一個格外可怕的念頭,那就是把青辭吞了,然後再自殺,那她便能和他永遠在一起,不分離不背叛了。
但這個念頭在青辭往他懷裡擠的時候被打碎了。
阿辭說了會永遠在他身邊,他們之間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這是阿辭對他的承諾,他得相信阿辭。而且,活著的阿辭遠遠要比沒了生息的阿辭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他下不去那個手。
因為青辭還沒醒過來,戈殷便打算趕一段時間的路,等青辭醒來再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作為獸人,還是五紋獸,戈殷其實並不需要頻繁的休息,在青辭還沒到他身邊的日子裡,戈殷為了活命,甚至試過半個多月不睡覺,雖然那次過後讓他修養了好久才修養回來。
但讓戈殷意外的是,青辭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要不是期間青辭的呼吸頻率和體溫沒有發生任何異常,戈殷估計就轉頭回部落找獸醫了。
青辭是被強光給照醒的,剛醒過來的她還有些迷糊,聲音帶著明顯的倦意︰“戈殷——”
這麼黏糊糊的青辭可不多見,戈殷忙停下來問道︰“怎麼了?”
打了個哈欠,生理性淚水溢出眼眶,讓此刻的青辭顯得格外柔軟好欺負。
青辭邊拭去眼中的淚水邊問道︰“我要睡了多久?”
戈殷回道︰“一天一夜,還困嗎?困了就再多睡一會。”
動作一頓,青辭沒想到自己在野外居然可以睡得這麼久這麼沉。
不知道為什麼松了一口氣的戈殷繼續趕起路來。阿辭醒了,也就代表自己得快些找到一個臨時歇腳點,不然阿辭是絕對不允許沒休息的他繼續趕路的,尤其是在天氣這麼炎熱的情況下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