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虎問完話後，有幾秒的時間對面屏幕是靜止的，那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仿佛一座雕像般，一動不動……若非知道自己處在聯盟轄區內，信號極強，許小虎甚至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斷網了。

　輪椅上的老人不動，許小虎也不敢多問一句。

　1秒。

　2秒。

　3秒。

　……

　許小虎靜靜地端坐著，靜等著回應。

　半晌。

　老人掀起一絲眼皮，露出一雙飽含風霜的眼，他望著許小虎，似乎透過許小虎，在看著遙遠地方的某個人，眼裡散亂的光一點點匯聚……

　待老人的眼睛完全睜開時，一雙蒼老、仿如枯木般的毫無神采的眸子裡忽然迸射出一道光！

　這光芒，耀眼奪目。

　攝人心魄。

　許小虎隻對視了一秒，整個人如遭電擊，根根汗毛倒立……

　許小虎不敢再看，微微垂低頭:“老師……”

　“嗯。”老人道，他說話時，上下嘴皮都沒有動，似乎是用腹腔在發音。

　許小虎垂低著腦袋:“老師，以上是我的調查。”

　老人:“嗯。”

　接著。

　老人眸子中的神采重新褪去，恢復得黯淡無光。

　又是一陣沉靜。

　許小虎安靜的等著吩咐。

　好一會兒後。

　老人忽然用嘴巴開口，說了一句:“是個不錯的苗子，難怪劍靈會喜歡。”

　許小虎略有些驚訝，能從老師嘴裡聽到‘不錯’兩個字，是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老師從不誇人，但凡誇人，必然是萬裡挑一的人才，可以說這絕對是一份殊榮，但這份殊榮……

　它既好，也壞。

　想到此，許小虎睫毛微垂。

　然而。

　輪椅上的老人，微微閉著眼，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許小虎等了，又等。

　半晌。

　許小虎輕聲道:“老師……這個季柚，我跟她接觸了一陣，並沒與發現特別的，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外物的基礎上……您是不是……”

　是不是判斷錯誤?

　他很想問，但沒敢開口。

　“是不是判斷錯了?”微閉著眼的老人，忽然開口問。

　許小虎一驚，忙點頭:“是。我是這麽想的。”

　老人耷拉的眼皮，微微往上掀了些，道:“外物再強，還需自身過硬。”

　許小虎聽到這裡，心中越發的好奇……

　這個季柚，吊兒郎當，滿嘴跑火車，十句話裡十句假，貪吃、好財……給兩個錢就能把自己給賣掉……在許小虎看來，這是一位看起來完全不靠譜的人，不想，竟然讓老師說出了一句這樣的話來讚揚！

　許小虎眼裡閃著震驚之色，他張張嘴，略有些失色道:“老……老師……她……能行嗎?”

　老人沒有回答。

　但許小虎觀老人的神色，以及他搭在輪椅上輕輕點著的手，許小虎心中的驚詫與震驚，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這！

　這個意思是說?

　“老……老師……”許小虎略有些猶豫著，似乎糾結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主動道:“老師，需要我現在就開始留意她嗎?”

　所謂的留意，便是起底……

　將這人曾經的一切，全都都深挖，細挖，反覆挖……

　之後，密切關注這人的一切，無論是她身上發生的事情，亦或者她身邊的人與物發生的事情……全都要一點，一點的關注。

　不錯過任何。

　輪椅上的老人，依舊一動不動。

　許小虎習以為常，他心底開始暗自想著該用什麽辦法，看起來十分自然的接近季柚之時，忽然聽見屏幕另外一端的老人搖頭:“不用。”

　許小虎:“老師?”

　老人輕輕擺手:“你做你自己的事。”

　許小虎遲疑道:“那季柚這邊——”

　老人嘴巴沒有動，但許小虎卻清楚的聽見了聲音:“只是一個微微的可能，億萬分之一罷了……還不如白芨多。”

　許小虎一驚。

　老人垂下眸子。

　靜。

　安靜的針落可聞。

　1秒。

　2秒。

　3秒。

　……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久到許小虎的腿腳發麻，神經抽痛……屏幕另一端的老人依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許小虎才確定老師這是徹底睡了過去，他輕輕地，輕輕地將通訊關掉。

　哢嚓~

　一聲細響，通訊畫面關閉。

　許小虎微微松一口氣:

　每一次與老師對話，或者聯系老師，他的神經就特別繃緊，極其的緊張，直到關掉通訊後，整個人才仿佛活過來一般……

　但想到老師的話，許小虎微微皺起眉頭。

　然後——

　許小虎提起筆，將茶幾上擺放著的名冊錄上的‘季柚’兩個字，劃掉。

　劃掉後，許小虎略有些遲疑，接著，他重新提筆，在劃掉的季柚名字上面畫了一個圈，作了一個小標記。

　……

　與此同時——

　季柚美滋滋的吃了一頓紅燒排骨飯後，就提出想要與楚嬌嬌等人一起去星網上圍觀今天的聯大前百挑戰賽。

　每一天，聯大排名前100的學生，誰跟誰打架了，誰又向誰發起了挑戰書……這類的信息，以及相應的視頻，都睡在聯大內網上傳播。

　這裡面，絕大部分都是圍觀的吃瓜群眾主動上傳的信息。當然，也有聯大排名前100的學生主動上傳……

　當然，聯大排名前100名，聯大官方也會在當天的晚上6點之後準時更新。

　除了這些及時信息的更替，還有對戰雙方的很多戰術、打法分析貼，技術講解貼……

　……

　總之，這段時間內聯盟大學官方內網上，非常的熱鬧。

　季柚原本以為楚嬌嬌、嶽棲光……幾個人聽聞後， 一定會非常的有興趣，不想，楚嬌嬌竟然第一個站起來，拒絕道:“季柚同學，今天的你也依然好好看，甚至比往日更好看。但我要去訓練了，先告辭一步。”

　說完，楚嬌嬌抬腳就走，頭也不回。

　嶽棲光、嶽棲元道一起站起來，嶽棲元道:“訓練去，走了。”

　“我也要去訓練了。”沈長青旋即站起來，跟上嶽家兄弟。

　快速的伸出筷子，夾菜，吞咽……動作快的跟搶東西一般，但渾身的姿態依舊雅致的盛清顏翻了個眼皮，道“討厭哦，人家根本就不想訓練哦。”

　說完。

　盛清顏跟了上去。

　抱著自己的排骨的季柚:“……”

　——有必要這麽賣力的訓練嗎?